“好。”慕容柏舟答应下来。 人数太多会暴露踪迹,人数太少又恐无力应对,二人商议之后,挑了二十个人,都是府衙中的好手。 “师兄,若是贼人逃入山中,切记,夜里不要进山。”若是对山间地形不熟,贸然进山,可能会遇到危险。 “好。”夜幕下,南昭容看不清九歌的脸,但从她的声音中知道她必然很担心他,于是拍了拍她的头:“放心吧,天冷,早些回去。” 有的人喜欢伴着雨声入眠,淅淅沥沥的雨声,屋檐下有节奏的滴嗒声,都会让人莫名心安。有的人则喜欢雪夜,雪落地无声,屋内比平时要冷上几分,拥着被衾入眠,清冽的气息随雪而来,让人心中透彻、明亮。 雪下了一夜,九歌一夜未眠。 同样一夜未眠的还有王朴,整整一夜,他警觉地听着外面的动静,生怕错过任何消息,可一夜过去,并没有人前来报信。 推开门,天地间白茫茫的一片,灰白的天空下,院中两棵老树静静地伫立在那里,光秃秃的枝桠显得格外遒劲,像枯瘦的仙风道骨的老头。 天亮了,雪还在下,柏舟他们无论现在在哪,都不好隐藏行迹。 九歌梳洗完毕后,就去找了王朴,得知迄今并无消息,开始担心起来。 “再等等,许是雪天路不好走,消息一时传不回来。”王朴心里也很担心,但越是这种时刻,越不能乱了阵脚。 一个上午过去,雪丝毫没有停的迹象,反而越下越大,而慕容柏舟他们,依旧没有消息。 “不能再等了。”九歌“嗖”地站起来:“现在还没有消息传来,必然出了什么事。” “澶州附近多山,想必师兄他们循迹追到了山里,雪下的这么大,若是他们被困在山中,此时正需要我们的救援。” 九歌所说不无道理,王朴思忖片刻,出言道:“我这就吩咐后厨准备吃食,随后出发。” “还是我去,以来大人对澶州地形不熟悉,二来这府中,还需要大人来坐镇。” “不行,太危险了,柏舟和彰允下落未明,若是你再出什么事,我没法交代。”王朴一口拒绝。 “大人。”九歌哀求道。 “我与姐姐去。”突然一个小小的身影从门外闯进来,原来是郑羽。 “城外,没有人比我更熟了,我还可以保护姐姐。” 九歌看着这个身量和自己差不多高的孩子,此刻却一脸坚毅,不忍伤他的自尊,便耐心地劝解道:“姐姐不是一个人去,姐姐也要找别人帮忙的,你和王大人在府中等消息可好?” “不好,有了难事,怎么能让姐姐挡在我的身前。” 王朴见郑羽虽然年纪小,却很有担当,对他十分欣赏,便对九歌说:“带上他吧,我也稍放心些。” “不过你方才说要找别人帮忙,是要找谁?” “慕容诀。” 成婚之后,柴桑心中便略有些不安,他离开澶州已经月余,实在太久了。如今大局已定,婚事已成,他留在开封,日日所见不过是别人的虚与委蛇,总不如回澶州清净自在。 所以他向郭玮辞行,郭玮倒是没有阻拦,只是提出,新婚夫妇不能分隔太久,让他带玉娘一同回去。 柴桑倒不是不愿,只是澶州局势未定,府中又没有任何准备,玉娘过去只是徒增辛劳,再加上近日天寒,尽量还应少走动。 对于柴桑所说,郭玮倒也理解,只是一再叮嘱,待那边安排妥当,还是应该尽早来接玉娘。 玉娘本人倒是没有多言,若是不考虑已经嫁给柴桑这个事实,她倒更愿意留在开封,她在这里生活了二十几年,尤其之前远嫁梡州的经历,更让她眷恋这里。 于是柴桑便和林沐出发回澶州,临近澶州地界,才知道澶州下了雪,这雪下下停停,已经三天了。 回到府中,绕过前厅,除了在门口遇到老吴,一路竟然没有碰上人。 “方婶儿,这人都去哪了?”林沐觉得疑惑,怎么竟连郑羽也不在,正巧看见了方婶儿便出言问道。 “大人?”方婶儿一眼看到了柴桑:“大人您可回来了。” 柴桑闻言皱起了眉:“出什么事了?” 方婶儿一五一十将自己所知悉数告诉柴桑。 “九歌和郑羽也去了?”林沐听完后很是吃惊。 柴桑心一紧,现在连王朴也不在府中,事情怕是有些不好办,更何况现在冰天雪地…… “去把吴叔叫来。”柴桑对林沐说,方婶儿的话有些不清楚的地方,他还需要找吴叔确认一下。 可是吴叔知道的情况也不比方婶儿多多少。 “林沐,点齐府中衙役,半个时辰后出发。” “是。” “等一下。”林沐刚准备转身,又被柴桑叫住:“张府的大公子,也请来。” 林沐领命而去,这厢柴桑开始梳理已有的信息,上次他找过慕容诀之后,碍于手头没有可用的兵,他并没有第一时间拔出其余的山匪,但可以肯定的是,蟠龙寨一事敲山震虎,澶州周边的山匪应该不敢如此明目张胆地抢人。 再加上张栎的推测,这伙贼人应该是兵家身份没错了。 张家确是富户,但即使在澶州,也算不上首屈一指,那么他们既是外来者,想必不知内情,应该只是在村野中听闻张家在此次赈灾中出手阔绰,便断定张家有钱,进而起了歹心,绑架了张勤,想来,应是为财。 只是照当下情况来看,若是慕容柏舟他们打草惊蛇,又没有把这伙人一网打尽,这些亡命之徒很有可能与之拼个鱼死网破。 所以,这次出手,还是急了。 听闻柴桑唤他,以为有了消息,张栎急急忙忙地跑来,知道内情之后,多少有些失望。 半个时辰后,柴桑从府衙中出来,衙役已在府门前列队完毕,随时准备出发。 雪又下了起来,和今夏的雨一样不体察民情。 “大哥,你看。”柴桑刚上马,林沐便指着府衙的正前方对柴桑说。 “那是不是王大人他们!”林沐的言语中充满了喜悦,刚说完,便朝那群人跑去。
第16章 柴桑定睛一看,那群人有骑马的有走着的,稀稀拉拉,不成队形,为首的正是王朴,立刻下了马,大步流星地走过去。 “果然是你们!”林沐拍了拍郑羽的肩膀,挨个看了看,几个人都在,一颗心终于落到了肚子里。 九歌远远看见柴桑朝这边走来,还是熟悉的步伐,熟悉的身形,她低头看了看自己满身的泥迹和血污,为什么她总是在狼狈的时候撞上他,要么在风雨中,要么在大雪里。 柴桑一眼就看见了九歌,在人群中,她和身边的郑羽显得格外瘦小,他很快注意到了她身上的血污。 “可有人受伤?”柴桑避开了九歌的眼神,径直朝王朴问道。 “我无事,他们多少都有些小伤。” 正说着,便听到张栎喊了一声:“爹!” 柴桑闻言看过去,只见张栎业已过来,手里搀着的正是张勤,张勤看上去精神有些萎靡,但衣物完好,似乎没有遭什么罪。 “张员外可还安好?”柴桑走过去问候到。 “大人。”张勤经此一遭,对澶州府更是感激:“多亏几位大人,不然……” “张员外无事就好,先回府中好好休息,我改日再登门拜访。” 柴桑又转过头对林沐说:“你亲自护送张员外回府。” 张勤父子走后,柴桑一面找人请大夫,为伤者治伤,一面与王朴走进了书房。 在与王朴的交谈中,柴桑基本知道了事情的全貌,两人谈完之后,王朴突然对柴桑说:“听闻公子受封晋王,又与褚家喜结连理,恭喜公子。” “抱歉,事出突然,未曾来得及告知。”其实于情于理,他都应该派人来澶州报信的。 “不碍事,只要公子……”说到此,又感觉不妥,王朴便改口道:“只要王爷事事顺心,一切都好。” 柴桑苦笑道:“人生在世,哪能事事顺心,无非是平心静气,坦然接受。” “看来王爷不甚满意。” “不重要。”柴桑轻叹一口气,结束了与王朴的对话。 王朴见状,也知趣地闭上了嘴。 终是放心不下,从书房出来后,柴桑先去见了治伤的大夫,询问众人的伤情。得知都是些皮外伤,并不严重,才放下心来。 “那位小娘子呢?” 大夫一脸茫然:“哪位小娘子?”难道除了这些受了外伤的人,府中还有其他伤患? 见大夫并不知情,想必九歌根本没有过来。 “无事,还请在此地稍等片刻。” 嘱咐了大夫,柴桑快步走向九歌的房间。 此时九歌正在房内,拿着跟南昭容要来的一小坛酒冲洗伤口,外面猛地传来一阵敲门声,手一抖,酒洒了半坛,裙子也湿了大半。 看着胡乱流了一胳膊的酒,九歌深深叹了一口气,起身去开门。 看到门外的人是柴桑,九歌多少有点吃惊,她没想到他会来,更是下意识的把胳膊藏在身后。 一开门,柴桑便闻到了浓重的酒味,九歌的小动作,他也是看的一清二楚。 “伤的严重吗?” “不严重。”九歌赶忙回答。 柴桑自然地走到了桌前,拿起剩余的半瓶酒,凑到鼻子前闻了闻。 “谁给你的?” 九歌也立马跟了过去,从他手里拿过酒坛,谁知刚好习惯性地用了受伤的右手,一时承受不住手中的重量,酒坛跌在了地上,摔了个粉碎,剩下的半坛酒流的到处都是。 这下柴桑看了个清楚,九歌的右臂被划了一道口子,伤口有些红肿,整条小臂,酒流的满是。 “伤口需要缝合,不能这样简单处理。”柴桑皱着眉对九歌说。 “你先去我书房,我叫大夫过去,这里我来收拾。” 九歌没有辩白,她已经把事情搞得一团糟了。 柴桑收拾完九歌那边,到书房时,大夫正在那里缝合伤口。 九歌完全没觉察到他进来,她咬着牙,把头扭向一边,眼睛用力地闭着,额头已经浸出了汗珠,却强忍着,没有发出声来。 柴桑走到她面前,掏出手帕,替她擦了擦汗,九歌察觉到了柴桑的靠近,感受到了他细微的动作,却不敢睁开眼来。 “好了。”大夫停下来,看着柴桑说:“就没见过这么坚强的小娘子。” 柴桑一时不知说什么,她自然是坚强的,坚强到让人看着于心不忍。 “可有什么禁忌。” “不要沾水,每日换药,饮食清淡些。” “好。”其实这些柴桑都是知道的,他是替九歌问的,希望她自己听到,能珍重些。 大夫走后,九歌便要告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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