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虽然南昭容这样说,可九歌心里觉得,这个人,一定就是她失踪数月的父亲。 师兄妹二人风风火火准备向闵县出发,一转身却看到了身后的柴桑,霎时愣在原地,一时不知该怎么解释。 “去吧。”柴桑没等他二人说话,自己先开了口,九歌感激地看了柴桑一眼,就和南昭容跑走了。 二人到了闵县,一进县衙,点名要找县里的主簿。 闵县的主簿姓李,一听州里来人了,还指名要见他,以为出了什么事,不敢耽搁,赶紧就跑出来,着急忙慌的,寒冬腊月愣是急出了一身汗。 见了九歌和南昭容,一听是要找人,才安下心来。 待九歌说明缘由,李主簿立马找出那日登记的名册,翻到赵珩的那页,呈到九歌面前。 九歌小心翼翼地拿在手中,从头到尾仔细察看,看到最后那熟悉的字体,她的心开始狂跳,“赵珩”二字,确实是父亲的笔迹!也就是说,父亲真的还活着,几天前还到过这里,而且现在人就在闵县。 她耐住激动的心情,又挨着看了一遍,却发现名册中并未记录父亲住在哪里。 “李主簿,名册中为何没有记录住址?”九歌抬起头问道。 “不会啊。”李主簿有些疑惑:“我还特意嘱咐手下道人记下各人的地址,方便日后联系。” 九歌又前后翻了几页,果然发现,各页都有记载。 “那为何单没有赵珩的?” 李主簿一时也说不上来,名册是手下人记录的,送到澶州的那份也是手下人抄录的,他只是简单翻了翻,并未经手。九歌这样问他,他也不敢推说不知,只得差人去把那日负责记录的人找来问个清楚。 那人来了之后,听是州里的人过问,不敢怠慢,便一五一十将那日情形交代出来:“那日确实有一人,我问他住址,他说他没有家,我问他那日后怎么通知他,他说张了榜,他自然能知道。” “没有家”,听到这三个字,九歌心里一阵刺痛,这全是拜她所赐。 “那他有没有说他去哪里?”南昭容接着问道。 “没有。” “那你有没有看到他朝哪个方向走了?” 那人仔细回忆了一下,那人报完名后走向了他的右手边,按照当时他所在的方位,那应该是正南方。 “正南方。”那人立马回答道:“他走向了正南方。” 南昭容问完又看向李主簿:“李主簿,当时报名的地方,正南方是什么地方。” 李主簿为难地说:“南大人,当日就是在县衙报名的,正南方,是大半个县城啊。” 李主簿这话一出,整个后堂陷入了沉默,一片树叶掉下去的声音都能听得见。 那日负责记录的人,看看南昭容和九歌,又看看李主簿,他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看眼下情形,应该是在找人。 “李主簿。”他小心翼翼地轻轻喊了一声。 “嗯?”除李主簿外,他这一声也引得南昭容和九歌侧目。 “我有一句话,不知道当说不当说。”他试探性地问道。
第19章 李主簿看了南昭容和九歌一眼,见二人都盯着那人,便出口道:“有话就说,不要吞吞吐吐的。” “大人们说的那个人,那日我见他衣衫褴褛,会不会是住在,城南的义舍?” 一听义舍,九歌一下站了起来,就要往外冲,南昭容也立马跟了出去。 “大人,等等我,我给你们带路。”李主簿连忙喊道。 “不用了。”南昭容回了一句。 九歌已顾不上理会,闵县城南的义舍她知道啊,她跟柴桑跑遍了全澶州的义舍,她怎么会不知道? 九歌骑着马,已经远远把柴桑甩在身后,她想快点,再快点,她想立刻就见到父亲,想立刻见到父亲活生生地站在她面前。 不消一刻钟,九歌就到了目的地。 南昭容追了上来,却见九歌牵着马,呆呆地站在门口。他立马下来,从九歌手里接过缰绳,把两个人的马都拴好,走到九歌身边问:“为什么不进去?” 九歌缓缓地回过头来,看着南昭容:“师兄,我不知道怎么面对父亲。” 南昭容知道九歌是指安乐谷的事,她此时就像一个闯了祸的孩子。 南昭容没有多言,而是直接拽着九歌的手臂大步走了进去,就算是犯了错,自己的爹都不见了吗?更何况,她这还不算犯了错。 巧的是,这间义舍,正是张勤资助的,南昭容他们刚一进去,便迎面撞上了张栎。 “赵珩?”听到这两个字,张栎脸上露出不可思议的表情。 “怎么了?”南昭容立马注意到了张栎的表情。 “我不是很确定……”张栎有些犹豫,世上怎么会有那么巧的事情,但他又确实…… 看着南昭容和九歌一脸焦急的样子,张栎又赶紧说道:“跟我来。” 在张栎的带领下,南昭容和九歌穿过回廊,走到后院,远远地看见,一个男人和一群孩子围在一起。 “是他吗?”张栎指着那名男子问道。 九歌朝着那个背影,缓缓地走了过去,距离三五步的时候,试探性地叫了声:“父亲?” 那名男子被一群孩子围在中间,正拿着芦荻在地上写字,听到这两个字,身体一下僵住了,良久,才慢慢回过头来。 那人转过身来的那一刻,看清他的样貌,九歌的眼泪“唰”地流了下来,眼前这个衣衫褴褛,留着花白胡须的人,真的是他的父亲。 南昭容也立马跑了过来,将蹲在地上的赵珩扶了起来。 “父亲。”九歌站在原地不敢动,短短几个月,父亲像老了十岁,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没有一块完整的好步,蓄起了胡须,面目也沧桑了,可想而知,这些天父亲遭了多大的罪。 “小九?”看着眼前的九歌,赵珩有些难以置信,又回过头,看着搀着自己的南昭容:“彰允?” “是我们啊,师父。”见到了赵珩,南昭容也有些动容。 “父亲,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九歌走到赵珩面前,抱着他的胳膊,孩子一样哇哇地哭了起来。 赵珩一手安慰地摸着九歌的头,一手拍着南昭容的小臂,感慨地说:“没想到,我们父女、师徒能这么快再相见。”说着,眼睛里也泛起了泪花。 看到这样一副父女、师徒相认的场面,张栎不禁感叹世间万事的奇妙,南昭容和九歌深入虎穴救了他父亲,而他父亲资助的这个义舍又无意中为九歌的父亲提供了容身之地。难道这便是善有善报?他回去一定要将这一奇事告诉父亲。 “想必诸位久别重逢还有很多话要说,这里不是说话的地方,我家在闵县还有处宅子,就在不远处,不如去我家坐坐?”张栎走上前,提议道。 南昭容心里很感激,但想了一下又觉得无甚必要,便婉拒道:“多谢张公子的好意,不麻烦了,我们今日还要回澶州。” “澶州?”赵珩听了有些惊讶,他师兄妹二人如今住在澶州吗? 南昭容耐心解释道:“我与九歌在澶州买了处宅子,正准备近日搬过去。” 近日?九歌听了也觉得有点突然,近日便要搬过去吗?说着,又想起那日南昭容确实说“最多几日”,师兄的动作是真的快。 “还没来得及告诉你。”南昭容悄悄在九歌耳边说,方才九歌的表情,他可看得一清二楚。 “那正好,我也要回澶州。”说着,张栎转向九歌:“不如让令尊乘我的车?” 九歌一想,她和师兄都是骑马来的,父亲一起回澶州,确实不方便,便答应了张栎的提议:“如此,多谢了。” 南昭容和九歌骑着马走在前面,赵珩坐着张家的马车,张栎一路随行,直到把赵珩送到门口。 “张公子进去坐坐吧。”南昭容出言邀请。 张栎知他家人重逢,他这个外人在场,有诸多不便,便知趣地说:“今日还是算了,我还有些事需要处理,南兄与九歌娘子乔迁之喜,我改日再登门拜贺。” 南昭容也不强留,再次谢过之后,便和九歌、师父一起进了宅子。 这处宅子离府衙不远,也不算近。门外临着一条河,平日里走动的人不多,倒是一处僻静的所在。 南昭容把赵珩带到自己的房间里,让他先好好休息。接着又出去准备炭火、衣物、热水,看着南昭容忙前忙后,赵珩很是感动。 九歌也没有在赵珩的房间里久坐,她迫切地想知道父亲这段时间究竟经历了什么,但她也知道父亲很乏、很累,急需休息。 九歌寻到后厨,发现南昭容在生火烧水,她静静地坐在一旁看着。 “怎么了。”南昭容一边往灶里塞着柴,一边轻声地和九歌搭着话。 “没什么,看到父亲,就感觉恍然如梦,突然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过。” 南昭容盯着灶里升腾而起的火焰,突然问道:“这个宅子喜欢吗?” 对于话题的转换,九歌丝毫没有觉得有什么不妥,她轻轻地点点头:“喜欢。” “那我们明日就搬进来,我们三人还像以前一样,好好过日子。”南昭容回过头,看着九歌被火焰熏得温热的脸。 “好。” 听到九歌的答复,南昭容觉得心里很满足。 木柴在灶中燃烧,发出“劈劈啪啪”的声音。 “师兄,你为什么对我们这么好。”明明没有血缘关系,却对她百依百顺,对父亲照顾的甚至比她这个女儿还周到。 “这是很自然的事情,我初到乐安谷时,你们照顾我也是这样自然。” “所以这世上,真的会有人无缘无故对别人好吗?” “你觉得呢?”南昭容没有正面回答,而是反问道。 九歌思考了一下,然后说:“我觉得会。” “你要看看你身上是否有利可图,如果没有,就是那人单纯想让你好罢了。” 有利可图?她身上有什么值得别人图的利呢? 过了一会儿,南昭容嘱咐道:“一会儿师父睡下后,我回去跟王爷交代一下,你今晚就住在这儿,别回去了,不能让师父一个人在这里。” “嗯。”九歌觉得南昭容近来变化很大,做事越来越周到了。 师兄今晚回去必然会跟王爷说要搬出来的事,他会不会觉得突然,他心里会怎么想呢? 翌日一早,九歌就起床为赵珩准备了清粥小菜,赵珩双手握着那碗白粥,看着坐在对面的九歌,突然感慨万千。 他想他真的是老了。 待用完早饭,九歌便问起了赵珩这几个月的经历。 “其实也没什么好说的,我运气好,被冲下河之后,抓住了浮在河上的一块木板,后来被人所救。那几日雨下得太大,想差人先回来报个信,但村民都自顾不暇,所以就耽搁了,等我走回来,乐安谷也被冲了,兜兜转转,就到了闵县城南的义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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