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宝扇正色说道,“正因如此,真相未曾厘清前,哀家和皇上都以为不宜操办摄政王的丧事。” 一时,朝臣上众人议论纷纷,有人以为该到辽东调查真相,也有人以为摄政王死在海上,生还的希望渺茫,那六部尚书却在此时并未表态,显然各人都有心中的小算计。 关于摄政王的丧事,在谢宝扇的强硬干预下,暂且搁置。 这一两日发生了太多事,朝会很快就散了,那谢宝扇自是要留下六部尚书并封穆等人。 她回转乾明宫,换了一身衣裳,此时,被她招见的几位大人皆等在偏殿,谢宝扇先见了六部尚书,几位老尚书刚刚行礼过后,谢宝扇先转头望着兵部尚书徐锦,她道,“摄政王下落不明,这消息想来已经传了出去,西北和辽东等地的战备做得如何?” 边关本就时有纷争,往常有摄政王坐镇,他国不敢冒然进犯,如今李善失踪,就怕这些敌国又会蠢蠢欲动。 徐锦拱了拱手,他道,“回禀太后,西北等地各州府皆已加强戒备,便是辽东,倭国在朝鲜和我朝两地拉开战线,兵力给养跟不上,已是强弩之末,前日收到战报,倭国在朝鲜松平一战之中大败,暂且退据到单岛。” 谢宝扇沉吟片刻,目光转向工部尚书李斐,“炮厂的红衣大炮送到辽东,最快要用多久?” 李斐听了谢宝扇这话,立时明白她的打算,他犹豫说道,“太后,那红衣大炮尚未实验完成,冒然送到前线,微臣担心反倒误事呀。” 此前,红衣大炮已被工部研发出来,也经过试射,谢宝扇和李善还曾亲眼去看过操演,只因那红衣大炮虽威力巨大,却亦常会炸膛,因此迟迟未能装备成军。 谢宝扇脸色阴沉,她冷声喝道,“朝延花费大力研制出来的火器,不是为了叫你们成日对着一座小山包演练,把炮口对准敌人,驱赶外敌才算没有辜负朝廷的信任。” 李斐慌忙请罪,与他一共前来的几位尚书,也各自静默不语,众人隐约觉得,往日温和娴静的皇太后,身上竟带了几分独属于摄政王的霸气。 大殿里静悄悄的,只有李恪的视线在谢宝扇和尚书们之间来回移动。 “明日一早,工部和兵部拿出章程,炮厂的十门红衣大炮,需得在二十日以内运往辽东,交付曹新手中,那胆敢进犯大邺的倭人,有一个算一个,叫他们有来无回。” 说这句话时,她目光如炬,底下站着的几位老尚书谁也不敢插嘴,过了半晌,就见徐锦和李斐拱手称是。 交待了兵部和工部的差事,谢宝扇又对户部尚书说道,“阵亡将士们的抚恤金务必在仲夏前发送到军属手中,吩咐下去,若有胆敢克扣抚恤金者,无论是谁,一率抄家灭门斩首示众。” 户部尚书吴谦亦称是,那谢宝扇又捡着要紧的事情交待了几件,便让他们退下。 待六部尚书退出乾明宫,谢宝扇只觉眼前一阵眩晕,李恪见她面色发白,担忧的说道,“母后,你凤体未愈,还是先歇一歇吧。” 谢宝扇摇了摇头,她温声说道,“母后不累。” 谢宝扇不敢告诉他,在这重重深宫里,没有摄政王护着她们母子,危机四伏,她必须步步为营,方能保住她们母子的周全。 就在谢宝扇喘息之际,门外传来小太监的传话,“封大人到。” 谢宝扇重新端坐起来,她脸色沉静,目视前方,“宣他觐见!” 第186章 就在摄政王失踪之迹,…… 就在摄政王失踪之迹, 以封穆为首的摄政王派系的人马,几乎是立刻聚拢到皇太后谢宝扇的身边,其中封穆等人, 更是每日都会被召进乾明宫。 而宗室的立场则变得异常微妙。一直不显山露水的端王忽然成为宗室的主心骨,他和端王妃带着宗室的皇亲国戚亲自操办摄政王妃徐绮儿的丧事,将整个丧事打理得井井有条,无可挑剔。 相比之下,皇太后却连摄政王妃应有的封号也不予加封,皇室的成员们无疑都寒了心,更是有人在摄政王妃的葬礼上,含沙射影暗指谢宝扇心胸狭窄。 如此一来, 皇室里不满谢宝扇的宗亲更多了,谢宝扇和皇室的矛盾虽说还未浮露出明面, 却有不少朝臣已经察觉。 一晃眼,已经半月有余, 长安到辽东的官道上每日都疾弛着飞奔的驿马,辽东那边仍然没有传来摄政王李善的消息,而摄政王妃徐绮儿的灵柩已经运往皇家陵园安葬。 这日早朝, 谢宝扇刚坐上宣政殿的宝座, 她的目光扫视堂下站着的朝臣,便道, “怎么不见端王?” 保文侯李泉站出列,他躬身回道,“回禀太后,端王这些日子操持摄政王妃的丧礼,只因太过劳累,今日上了折子告假。” 谢宝扇眉头轻蹙, 她转头看向礼部尚书,“摄政王妃的丧礼原是礼部的职责,你们莫非是见摄政王不在,便有意懈怠,还将端王也劳累的病了?” 那礼部尚书是陈宝复,升任尚书不到一年,乃是六部里最年轻的尚书,他心里叫苦不跌,皇亲国戚的丧礼一向是由礼部主持,那端王硬是率领几位皇亲抢了礼部的差使,他又往哪里去说理呢? 现如今端王劳累病了,倒又成礼部的不是了。 可是眼下并非申冤的时候,陈宝复躬身说道,“是臣等失职,还请太后责罚。” 谢宝扇不紧不慢的说道,“既是如此,礼部尚书陈宝复革去一年俸银。” 陈宝复领罚,那谢宝扇又转头看向御前大总管洪全,“宣太医院的张其正,命他往端王府好生照看端王的身子,摄政王还未有消息,朝延正是用人之时,只望端王能尽早病愈,为朝廷出力。” 洪全亦回复称是。 说完端王告假一事,保文侯又开口了,他说道,“回禀太后,距离上回接到摄政王在海上失事的消息已有半月,微臣以为,摄政王只怕凶多吉少,朝廷不宜空抱希望。” 那保文侯一边说,一边用眼角观察谢宝扇的神色,他在注视到谢宝扇的目光正看向自己时,略微躬了一下身子,接着又道,“朝政繁忙,一味的将精力放到搜寻摄政王的事上,微臣只怕会耽误国事,想必摄政王在天之灵,也不愿意看到此情此景。” 谢宝扇脸色阴沉,她扫视保文侯一眼,又看向站在前列的六部尚书,点出徐锦的名字,“徐大人,哀家可曾误了国事?” 徐锦在朝为官多年,为人精明,他回道,“回禀太后,并未耽误国事。” 谢宝扇又转头望着保文侯,“既是并未耽误国事,不知保文侯的话从何而来?” 保文侯哑口无言,这时,只见忠义侯站了出来,他是二公主的公公,前几年因陈驸马在国丧期间闹出宠妾灭妻的丑事,忠义府被狠狠发落过一回,因此忠义侯心里始终对谢宝扇颇有怨恨。 他站出列,拱手对谢宝扇说道,“太后,保文侯并无此意,只因摄政王久久没有下落,究竟该如何料理后事,到底还是得有个说法儿。” 他们这几位都是宗室的保守派,自从李恪登基以来,摄政王推行新政,以忠义侯,保文侯等人为首的保守派,是一股强大的反对力量,摄政王的新政因此受到不少的阻力。 此时,他二人同时站了出来,不得不让谢宝扇心生警惕,谢宝扇看着忠义侯,她缓声说道,“说法自然要有,却不急在这一时,真相未能调查清楚前,谁也不能草草结案。” 忠义侯接着追问,“朝廷已投入大量的人力财力,敢问太后,可曾调查出一些蛛丝马迹?” 谢宝扇冷冰冰的说道,“事件未能查清,便是有眉目,也不宜在此时公布。” 忠义侯略微沉吟片刻,接着说道,“太后所言甚是,只是眼下摄政王还未能寻回,此前摄政王曾在福建主持修建港口一事,臣等提议暂且停工。” 谢宝扇冷冷一笑,原来是在这里等着她呢。 还不等谢宝扇发话,工部侍郎宋勇站了出来,他道,“臣等以为此举不妥,在福建修建的海港不日就要竣工,若是冒然停工,前期投入的心血都将白费。” 保文侯又说话了,“摄政王年轻气盛,前几年有他辅政,这港口修也就修了,左右是费些国库的税银,现如今摄政王还不知能不能回京,修那港口,是要专门等着倭人登岸,侵犯我大邺朝吗?” “若是任那倭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走,朝廷养着福建水师是吃干饭的吗?” “前面已有一个广州海港,再建一个福建海港,便是要出海贸易,何需建这些港口?百姓生计困难,辛苦赋税不是为了给人肆意挥霍的。” “休要鼠目寸光,建了海港和他国进行贸易往来,给老百姓和朝廷带来的利益将要延续几代人。” 保文侯一撩衣袍,他跪地对谢宝扇说道,“太后,自从皇上登基以来,摄政王建炮厂,修港口,成立远洋舰队,这用意虽是为国为民,却因他施行的种种政令,百姓赋税逐年增加,国库开支巨大,微臣恳请太后,废除以上政令,还朝堂一片清朗。” 谢宝扇看着跪在地上的保文侯,朝堂上的大臣们也看着他,她知道,这是一次试探,有人想要看看,少了摄政王,她又能走到哪一步? 谢宝扇目光深沉,她望着站在大殿上的文武百官,缓缓说道,“摄政王的这些政令,哀家和皇上以及各位大人们都有目共睹,火器局有没有用,前几日拉到辽东的红衣大炮会告诉诸位,这修建的港水,哀家敢担保,不出三年,也自会有答案。” 她的话掷地有声,底下的朝臣们默默不语,跪在地上的保文侯躬身伏地,看不清他的神情。 朝会在争议之中结束,谢宝扇带着李恪出了宣政殿,他们刚回到乾明宫,洪全来传话,说是封穆求见。 正在批奏折的谢宝扇放下朱笔,她对洪全说道,“请封大人进来。” 那洪全去传话,不大一会儿,就见封穆进殿,谢宝扇一见他,问道,“辽东那边有消息传来吗?” 除了朝廷派往辽东的人,谢宝扇私底下又接连派遣几批人过去,这些时日,所有人的目光都盯着宁寿宫的动向,想要看看皇太后,到底能不能从那茫茫海上,捞回摄政王的尸身。 封穆沉声回道,“暂无消息传回。” “姜桦呢?” “也踪迹全无。” 听了封穆的禀报,谢宝扇虽说心里早已有准备,却仍然禁不住心口一滞,她静默半晌,坚定的说道,“再派人去探。” 封穆称是,他抬起双眼看向谢宝扇,短短几日,谢宝扇便瘦得几乎脱形,摄政王的失踪,最受打击的人莫过于皇太后,但她并未因此丧失意志,正是因此,原摄政王一派的死忠,才会毫不犹豫的支持她。 谢宝扇轻轻扣着案几上的一摞折子,对身边伺候的小太监说道,“拿去给封大人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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