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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双宜心虚地觑了一眼皇兄，也不敢挪步子，她说‘不读书’，不过是一时的气话，□□兄得知二皇子的事后，非但没有替自己说话，还逼她完成今日的诵读。 二人都是不肯弯折的臭脾气，硬碰硬地杠上，谁也不肯退让半步。 皇贵妃在一旁耐心地问她：“怎么了又又？” “开卷明智，与男女无关，我从未觉得比起男子，女子就要甘居人后。让你读书，又不是非要你成就功业，不过是盼你日后能开心明目，利于言行。” 这大抵就是读书的用处吧，开阔胸襟，提高辨别是非对错的能力，反过来去瞧二皇子的言行，这不正是不读书，才会傲慢无礼，骄而不泰么？ 萧双宜突然明白过读书的好处，倒不是因着萧启那番‘开心名目’的话，她只是觉得，倘或自己读书不够，那她差些就听不出皇兄这番意味深长的骂人的话了。 萧启往前一步，抬手搭在她的脑袋上，很是正经地同她说道：“姑娘家怎么了？那些束缚女子的道德礼教的话你一句也别听。” 她终于弯着眉眼笑了起来：“娘娘，糖榧能给我留着吗？我想诵读完功课再吃。” 言氏点了点她的额头，笑着说‘好’：“只是外头风大，又又进来读书吧。” 也就是那日，他站在月洞门外，将那抹雀跃的身影偷偷地藏入心底，见之欢喜却又徒生怯意，这一念便是整整十五年。 一直如镜花水月一般，眼下却告诉他，他妄想成真了，一瞬间，温澜潮生，生出攀天藤蔓。 他侧开步子，煌亮的烛火复又照在她的凤冠上，鎏金生辉，引他步步靠近。 大抵是听见步子靠近的声响，萧双宜紧张的握了握裙摆，平日里再张扬跋扈，感受到逼迫而来的身形时，她仍是面热耳烫，浑身发紧。 一双手冷不防地被人握住，她下意识挣脱，这才发现，眼前的人一改平日的模样，瞳仁幽深，像是深渊巨口，底下藏着许多触不可及的情绪。 他突然蹲下身，握着她的手下拉，却扇。 滚烫的气息从指尖传来，爬满周身。 “朕等了十五年，不想再等了。” 作者有话说： 红包掉落~
第100章 番外·萧双宜X魏辞（二） 魏辞册立皇后之前, 自然问过萧双宜的意思，他本生也没有心存多大的期待，不料萧双宜只是缄口了一瞬, 随后便应承了下来。 不论出于甚么缘由，她肯下嫁自己, 便已经迈出了头步。魏辞心生雀跃，连着几夜都未有好眠。 侍立身侧的小公公，也跟着倒霉，成日里提着心吊着胆, 最后还是被他一惊一乍地语气吓丢了魂。 所幸，前日种种都能在今夜也能做个了结。 屋里里头的都眼观鼻观心地退了出去, 只留下新婚燕尔的二位新人。二人比肩坐在榻上, 谁也不知怎么开这个口。 魏辞见她浑身僵硬，只一双手在那儿不断地拨弄着寝衣，心下了然, 也未作强迫，只好说道：“睡罢。明日还要颁诏宣示天下。” 说完，他掀开寝被, 自觉地躺了进去。 萧双宜愣了一下，微不可察地松了口气。 翌日清晨，依照礼制, 后宫众妃嫔及命妇至延宁殿行礼，一众妃嫔都是太后在时册立, 替魏辞充盈后宫。 他推拒不得，只好让后宫形同虚设。 众妃嫔居住后宫, 也不是头一回见到萧双宜。 册立之前, 萧双宜还只是先帝遗孤, 徒有长公主之名头，实则并未有人待她上心。直到魏辞隔三差五地替她出头，众人这才打量起长公主来，饶是如此，她们也没料到，魏辞竟会力排众议，立长公主为后。 如今皇后之位同她们千差万别，纵使心里并不快意，也不能显露在面上。 萧双宜高居凤位，一一扫过底下行礼的妃嫔命妇，只稍做训示，成了礼数，便想打发他们出去。 众人体贴她昨夜忙碌，未做多言，退了下去。 然而昨日夜里，她并未同魏辞行夫妻之礼，谈不上有多疲累，只是身侧陡然躺了一个人，又是生床，辗转反侧至昧旦，才堪堪有了睡意。 眼下，她只想入内殿歇会，养会儿神。 绿环替她焚了香，香气幽缭地盘桓在屋里里头，她抱来薄绒的小被，轻轻盖在萧双宜的身上，见周遭没甚么外人，这才压着声音好意提点道：“娘娘，既然入主中宫，这礼横竖是要行的。” 萧双宜眼睫微颤，缓缓掀眼：“你怎知...” “站在外头听不见动静，清早起时褥子整齐，元帕上虽然沾着血渍，可瞧着也太规整了些，况且娘娘也未刻意遮掩，这礼行与未行，奴婢还瞧不出来吗？” 萧双宜红着脸拨弄着自己的蔻丹，她昨夜也并非强要守着清白之身，入中宫之前，便已说服自己做好了侍寝的打算。 可圣上似乎并不急于一时，他不急，又正好给了自己缓和的时间，二人心照不宣地各睡一侧，整整一夜，只隔着褥子说了几句话，谁也没有越过红线。 “本宫知晓你说这话的用意，只是这事水到渠成才好，谁也急不得。” 绿环见她没有这方面的心思，愈发心急了：“娘娘别怪奴婢多嘴，后宫不比其他地方，博得圣上的眷顾才是最最紧要的。过往种种娘娘也曾亲眼瞧见过，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怎么便愈发糊涂了。这后宫群芳争艳，最不缺女人，圣上年轻气盛，倘或日日在娘娘这头碰壁，又怎知不会寻上她人？” 萧双宜本来没甚么脾气，转而一听魏辞要另寻他人，也不知怎地，似乎隐隐生出不快意的情绪来。她头疼地摁了摁眉心，抱着薄绒毯站起身：“天要凉了，圣上日日操劳，命小厨房煨一盅百合银耳粥来，本宫亲自送去。” 绿环说得不错，不管出于甚么缘由，她既然选择了这条路，便要一路走到底，哪有半道打退堂鼓的道理。 这般想着，她便领着人往西暖阁走了一趟。 西暖阁内，正有朝臣议事，萧双宜将一盅百合银耳粥交付给当值的公公，公公却不肯接过：“想必圣上是想见娘娘您的，不若请娘娘移步次间避避风，奴才这便去回秉圣上。” 秋日里的风，只吹半会儿是不觉寒意的，在外头待久了才能感受到其中的狠劲儿。她想着在里头坐坐也好，正好暖暖方才吹冷了的身子。 次间陈设简单，不比大殿暖阁，生活痕迹尤为浓厚。一张桌案，一张暖榻，除此之外再无大件摆设，一应都是平日用得习惯的小物件。 萧双宜在次间来回踱步，行至桌案前，正巧瞥见一个陈旧的香囊球。 香囊球银质镂空，下坠浅紫色的流苏，尽管瞧着有些年岁，却没有发黑的迹象，想必是物主极其爱护，时常清洗，这才免于蒙尘黯淡。 可不知怎地，她瞧着这香囊球越瞧越眼熟。 正要探手去取，便瞧见毡帘被人拨开。 二人的视线同时落在那只花鸟纹的香囊球上，萧双宜离得近，眼疾手快地抢占先机，将香囊球敛入掌心。 魏辞慢人一步，又因动作急促，不慎撞着萧双宜，二人姿势暧昧，萧双宜后腰抵着桌沿，而魏辞就站在她面前，二人差些身量，他双膝正好抵在她的腿上。 萧双宜一手背在身后，发问道：“这香囊瞧着好眼熟，圣上打哪儿寻来的？” 魏辞耳廓微红，虚拢着她，伸手去够：“好姐姐，还与我罢。” 萧双宜难得听见那声“姐姐”，嘴角稍稍扬起。 往常二人未结为连理之前，魏辞不是喊她“殿下”，便是喊她“长公主”，也唯有在哄她亦或是有事相求时，才愿意喊上一声“姐姐”。 眼下倒还受用。 她生怕魏辞手长，抢了她手中的香囊球，就在他指尖触及手背的那瞬，陡然换了手，继续打趣道：“我就说，那年我的香囊球挂得好好的，无端没了踪影，竟是跑到圣上这处去了。” 魏辞探出另一手去够：“是朕在杏花树下捡着的，托人还与姐姐，姐姐不要，朕才擅作主张留下的。” 萧双宜难得见他面红耳赤，突然兴致大起，言语间愈发嚣张：“那这一留便留了这么多年？圣上存得甚么心思呢？” 说着，还晃了晃手里的香囊球，里面的银珠子碰撞球壁，发出清脆悦耳的声响。 屋内突然静了下来。 一双虚拢在身后的手，不知甚么时候撑在了桌沿两侧。 “皇后以为朕存着甚么心思呢？” 不过是脱口而出的一句玩笑话，萧双宜没做多想，也未深究其中。直到瞧见魏辞眼中明晃晃的情浓时，她才忽然反应过来。 一时间觉得手里的香囊球烫手，清脆地砸落在桌案之上。她别开眼，左右寻着逃脱的口子，却见自己早已被人禁锢在双臂之内。 好像玩脱了... 她尴尬地笑了一声：“圣上，外头好冷的风，臣妾端来了百合银耳粥，趁热喝罢。” “确实好冷。”他笑着攀上萧双宜的手，然后拢在掌心：“皇后的手是凉的，怎么偏生红了脸呢？” 他说这话时，自己也没好到哪儿去。 可二人之间过招，拼得不就是个气势么，谁先泄了气，谁便落了下乘。 萧双宜见他一副没皮没脸的模样，自觉自己没法做到他那样的程度，哪有人自幼的心意被人揭穿，还能强装镇定地同她过招呢，她再不跑，迟早败下阵来。 趁着周遭没有禁锢，她猝不及防地甩开魏辞的手，拨开毡帘，落荒而逃。 宫道上，秋风簌簌而来，她埋首快走着，连着轿撵也不愿乘坐，觉得这辈子，都不曾这般狼狈过。 一行人原路折回延宁殿，甫一入殿，她便拉着绿环追问：“你可还记得圣上入宫小住的那段时日？” 方才绿环候在外头，对此间里头发生的事并不知情。萧双宜的这句话问得她一头雾水，她想破脑袋，才记起确实有这么一桩事。 “好像是有这么一段往事，但是那是圣上只是陪众皇子读书去了，并未同娘娘有过牵扯呀！” 这才奇怪。 二人分明未有过多的交谈，就连近身伺候的绿环都快记不清此事，怎么圣上还能将香囊的来龙去脉记得一清二楚呢？ 说到底也不过是一寻常的物件儿，再怎么喜欢，也不至珍爱到这种地步。 愈往后想，萧双宜愈发觉得耳热。 只怕他念着的，不是一枚小小香囊，而是香囊背后的人吧！ “怎么会这样...” 萧双宜扶着把手讷讷地坐下，她一直以为圣上待她的情谊，不过是短短二载的光景，却不料二人渊源颇深，非要追溯，只怕要起封幼年往事。 摸清这点，她心里的愧怍一涌而上。 当日同意册立皇后的事宜，她存了不少弯绕的心思。那时一门心思地想替皇兄做些甚么，以此弥补自己心里的歉疚，料想魏辞羽翼丰满之后，会对皇兄心存猜忌，这才想着入主中宫，陪在君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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