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芷提裙,在魏子渊对面坐下:“好巧,又见面了。” 魏子渊缄默不语,只低头在桌上留下二两银子,随即转身离开。 雨丝飘摇,魏子渊并未撑伞,只身步入雨中,玄青影子孤独寂寥,似笼上一层朦胧雾霾。 苏芷急急追上,少女张开双臂,挡在魏子渊身前:“你站住!先前那回是我父亲放走了你,今儿你可再不能……” 潇潇雨水落下,眼前的玄青影子倏地摇摇欲坠。 苏芷双眸瞪圆,眼睁睁看着魏子渊倒在自己肩上。 …… 雨声不绝,苏府上下悄然无声。 苏芷坐立不安,在屏风前来回踱步。 少顷,方听见屋内传来祖父悠悠的一声:“进来罢。” 苏老爷子常年居于山上,避世隐居,一心钻研医术。 也是巧合,老爷子才刚下山没几日,便撞见苏芷带了人回来。 魏子渊还未清醒,苏芷满脸担心:“祖父,他真的无碍吗?” 苏老爷子不以为意:“坠仙丹罢了,幸好服用不多,否则华佗再生,也是药石无医。” 苏芷好奇:“坠仙丹,那是何物?” 苏老爷子摆摆手:“宫里头的混账玩意罢了。” 话落,又写下一药方,命人前去煎药,“夜里再送二和药来,伺候他用下。” 转而瞧见苏芷眼巴巴望着自己,苏老爷子无奈叹口气,“盯着我作甚?放心,死不了。” 苏芷忧心忡忡:“那他……还能好吗?” 苏老爷子面不改色:“若是没碰见我,兴许活不过三年。” 苏芷唬一跳:“那碰上了呢?” 苏老爷子剜苏芷一眼:“自然是长命百岁,我瞧这小子似乎还有口疾,若是能……” 话犹未了,忽见榻上的魏子渊睁开双眼,一双浅色眼眸满是戒备:你认得坠仙丹? 当初在宋府,宋老夫人请来的名医都辨认不得。 苏老爷子嗤之以鼻:“那算什么名医,唬人罢了。你若是早点碰上我,这几日也不必受苦了。当初服用那坠仙丹,你是否浑身无力,头疼欲裂,如坠寒潭?” 苏老爷子所言,皆和魏子渊当日症状对上。 魏子渊拢紧眉:……濒死之人,还有救吗? 苏老爷子深深望向魏子渊,良久,方低声一笑,嗓音喑哑:“旁人自然不能,我却是……” 魏子渊翻身下榻,拱手作揖。 苏老爷子手握执扇,满脸堆笑:“苏芷是我孙女,她求我救你,我自是答应她所求,你又是何人?” 魏子渊猛地抬眸,瞳孔骤缩。 . 临月阁静悄,唯树影斑驳,云影横窗。 宋老夫人拄着拐杖,时不时探头,朝里望一眼,又问柳妈妈:“什么时辰了?” 柳妈妈温声,扶着宋老夫人坐下:“戌时一刻了。” 已是掌灯时分,府上各处点灯,亮如白昼。 柳妈妈端来一碗金丝雪蛤,她轻声:“老夫人还未用晚膳,多少垫垫肚子,等会空着肚子吹冷风,小心又染上风寒。” 宋老夫人满目愁容,摇头哀叹:“枝枝还在里面,我怎的吃得下?” 算算时辰,苏老爷子帮宋令枝针灸了两个多时辰,如今人还未睁眼。 宋老夫人提心吊胆,握着沉香木拐的手指颤巍巍。 柳妈妈压低声:“苏老爷子妙手回春,前些时日也是我们忙晕了头,竟忘了身边还有这样一位高人,若不是当年……” 宋老夫人抬眸警告。 柳妈妈自知失言,忙收声,目光落向门口站着的魏子渊,柳妈妈挽唇:“你倒是运气好,竟碰上了苏老爷子。” 魏子渊垂首不语。 知魏子渊有不足之症,柳妈妈也不强求他回应,轻手轻脚往里走去,她倏然瞪圆双目:“老夫人,姑娘、姑娘醒了!” 作者有话说: 明天换榜后就不用压字数啦!可以多写一点!
第23章 沈砚:“……谁要成亲?” 天青色雨雾朦胧。 金漆木雕罗汉床上青纱垂落,宋令枝倚在青缎引枕上,任由白芷伺候自己用药。 前日她醒来,猝不及防看见两个丫鬟哭肿的眼睛,险些吓一跳。经此一遭,白芷和秋雁待她越发上心,寸步不离。 良药苦口,还剩最后一勺没喝完,宋令枝抬手挡开,捏着丝帕轻咳两三声。 “罢了,不吃了。” 白芷不敢强求,只拿蜜饯好生哄着人:“姑娘身子虚空厉害,怎能不吃药?若非那苏老爷子,姑娘如今还……” 话说一半,白芷嗓音哽咽,双眼垂下泪珠。 宋令枝哭笑不得:“罢罢,我喝便是。” 说笑间,忽闻屋外小丫鬟的声音,原是宋老夫人来了。 宋令枝忙忙起身。 宋老夫人喊人制止:“起来作甚,若论尽孝,也不在这几日。” 言毕,又细细打量宋令枝,“我瞧着今日倒好些,可有什么想吃的不曾,祖母让他们做了送来。” 宋令枝窝在宋老夫人怀中,摇摇头:“是枝枝不好,让祖母担心了。” 宋老夫人帮忙拭泪:“你还说,好好的怎么想一人去放天灯,也不知道留个丫鬟在身边,好歹有个照应。” 她轻拍宋令枝后背,“那夜的事你父亲也知道了,若非前些日子遇上海匪,他定是要赶回来的。” 宋令枝一惊:“海匪?父亲可曾受伤?” “他无碍,倒是你。”宋老夫人双眉紧皱,“祖母依你所言,找人寻了那夜江上所有着月白袍衫的男子,只他们都不是我们要找之人。” 宋令枝心中骇然,那夜她在水中,瞧得并不真切,只隐约看见甲板上站着两人。 若说是沈砚所为…… 宋令枝轻声,拐弯抹角打听:“我病了这么些天,严先生那的功课又落下了。” 宋老夫人瞪她一眼:“往日也不见你多爱念书,不过前几日严先生家中有急事,只打发小厮回来取包袱。我见那小厮行色匆忙,应是家中出了要紧事。” 彼时宋老夫人还在为宋令枝悬心,自是没多留心。 家中有要紧事,那应是京中出了变故。若是沈砚真的回京,那她日后定不会再和对方有瓜葛。 宋令枝面露喜色。 宋老夫人只当她不用念书高兴,笑道:“都快成亲了,怎么还是孩子心性。说来你和贺鸣真的是天注定,祖母才刚备下嫁妆,你便转危为安,可不就是双喜临门,天生一对。” 宋令枝双颊泛着坨红之色,眉眼羞赧。 宋老夫人只笑:“这门亲事本是为了你,当时你昏迷不醒,祖母也没来得及问你,如今你瞧贺鸣……” 宋贺两家的亲事,满江南都知道,宋令枝不可能在此时出尔反尔,且贺鸣还是为着自己才应下的亲事。 宋令枝垂眸莞尔:“贺哥哥自然是好的。” 宋老夫人叠声笑:“那就好那就好,明懿山庄那祖母都安排妥当了,到时让秋雁和白芷跟着去。” 宋令枝狐疑:“我当真半年不能见祖母?” 宋老夫人颔首:“高人的话,自然不能不从。” 那还是她从金明寺求的,想来应是灵验得很。 “山庄的丫鬟婆子都有,祖母本想着让魏子渊也过去,只是他如今不在我们家……” 宋令枝震惊:“他不在我们家,那他去哪了?” “没去哪,只是先前苏家老爷子给你看病,一律诊金谢礼都不要,只要魏子渊陪他在山上待一个月。小魏自己应下的,我也不好说什么,左右也只是一个月。待他下山,祖母再好好赏他就是了。” 宋老夫人眉眼弯弯,“如今这些事你都不用操心,只管养好身子,等着做你的新娘子便是。” 宋令枝羞红脸,躲在宋老夫人怀里不起身:“枝枝舍不得祖母。祖母,真的半年不能回家吗?我如今都大好了,回来见祖母,应该也没事罢?” …… 雨声嘈杂,豆大雨珠自檐角滚落,岳栩一身常袍,行色匆匆穿过游廊。 沈砚昏迷整整半月有余,奇怪的是,脉象并无任何异象。若非沈砚连着多日未醒,岳栩只当自家主子睡了一觉。 手上提着药包,岳栩步履匆忙,槅扇木门推开,上客堂悄然无声。 他们还在金明寺。 雨打芭蕉,清寒雨幕透着丝丝寒气。药包搁在长条案上,岳栩不经意转身,差点被窗下的人影吓一跳。 “……主、主子?” 楹花窗下,品竹色长袍轻笼肩上,沈砚负手而立,颀长身影似融在雨雾中。 他转首,那双如墨眸子漆黑深沉,宛若化不开的重重烟雾。 沈砚一字一顿,手中的青玉扳指转动:“岳、栩?” 岳栩单膝跪地,拱手抱拳:“属下在。” 雨声聒噪,上客堂静得吓人,落针可闻。 沈砚脚步声轻轻,缓慢行至岳栩身前:“朕……这是金明寺?” 雨声冲散了空中尘埃,岳栩并未听出沈砚话中的异样,只垂首:“是。” 又细细将这几日的见闻告知沈砚,“五台山那属下也找人问过,并未有异样,只是殿下这病实在来得蹊跷,看着也不像宫中那位所为。” 窗外雨声淅沥,沈砚端坐在紫檀嵌理石太师椅上,郎窑红釉杯中泡着上好的龙井,是他那位好皇叔喜欢的。 沈砚垂首轻抿半口,终是喝不惯,他目光落至下首。 岳栩还跪在地上,下颌紧绷。 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上首的沈砚像是换了一人,明明还是那张脸,然望向自己的眼神,却如千年冰窟,森寒阴冷,令人不寒而栗。 岳栩低下眼眸:“还有一事,属下前日回宋府替主子取回包袱,宋姑娘如今身子大安,近日正筹备和贺家的亲事……” ——哐。 很轻很轻的一声,茶杯随意掷在案上。 沈砚垂眼,光影照不见的地方,沈砚一双黑眸晦暗不明。 “……你说,谁要成亲?” 作者有话说: 下章v,周六零点更新肥章,这本的数据不太好,求求求求不要养肥啦!v后会努力多更的! 顺便求个作者收藏! 下一本《怯春》,求收藏! 【追妻火葬场/男主是替身/女主死遁】 【文案1】 一朝被废,沈时安从高高在上的太子殿下沦落成庶人,幽禁在冷宫,身边只有一个婢女追随。 小婢女懂事听话,任劳任怨,但凡有一口吃的,她都会留给太子殿下。 只可惜太子殿下对此视若无睹。在沈时安眼中,婢女永远是婢女。 他知道明杳爱慕自己,也知道对方会在自己熟睡时,偷偷唤自己夫君。 夫君,那是太子妃才有资格唤的,明杳自然不配。 大雨滂沱,沈时安手指紧紧掐住明杳的脖颈,将近窒息:“记住你的身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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