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名拳师拱手道:“收人钱财,不得不替人消.灾.办事。小王爷,得罪了。” “原来知道我的身份?” 怀钰笑了:“你既知道我是王爷,竟还敢帮着上官捉我,可见也是条响当当的汉子。只是我若出了什么事,就算圣上宽厚仁慈,不与你们计较,我身旁这位姑娘可就不一定了。” 怀钰一把拉过沈葭,向众人道:“这位是相府千金,沈阁老的爱女,她若有个三长两短,诸位都罪责难逃!” 沈葭暗地嘀咕,自己什么时候成了沈如海的爱女?小煞星真是说谎不打草稿。 “对!”她挺胸站出来道,“我要是出了事,我爹不会放过你们的!” 在场的武师们面露犹疑,彼此间快速交换了一轮眼神。 他们来之前,是不知道上官熠抓了女人的,江湖上就算是满手血腥的恶人都不会杀老弱妇孺,这是规矩,传出去了也让人笑话。 最终,那名拳师退了下去。 “上官公子,这趟差事在下办不了,您的银子我会差人送至府上,告辞!” 说罢,一拱手转身离去。 在他之后,其余武师也纷纷告辞离去。 一转眼,上官熠身边只留下了几名幕僚和豪奴,都是些手无缚鸡之力的绣花枕头。 怀钰笑吟吟地看着几乎成孤家寡人的上官熠:“怎么样,上官,还要打吗?” 上官熠指着他,放了最后一句狠话:“怀钰!你给我等着!” 说罢转身匆匆离去,李墉等人赶紧跟上。 怀钰看着他仓皇离去的身影,吹声嘹亮的口哨:“随时恭候大驾。” 一场大战就此平息,待人都离去后,怀钰看向身旁的人:“咱们也走罢?” 沈葭有些反应不过来:“就这么走?” “不然呢,你还想在这鬼宅过个夜?” “不是说埋伏了五百弓弩手么?不用跟他们说一声?” 怀钰扯了根狗尾巴草叼在嘴里,闻言一笑:“打个架而已,至于叫上那么多人?” 沈葭震惊了:“所以你刚才是骗他们的?” 怀钰不置可否地哼了一声:“你走不走?不走我走了。” “等等!” 沈葭生怕他丢下自己,她可不敢一个人深更半夜地待在这闹鬼的宅子里,赶紧跟上前方怀钰的步伐,一边忍不住问道:“你也太胆大了,赤手空拳就来了,万一上官熠不上当怎么办?” 怀钰懒懒道:“不是还有你?我看你一个人就足够对付他们一群人,上官的脸都被你抽得肿成猪头了。” 沈葭被他说得有些羞涩:“其实我也不是经常动手,刚刚那是没办法。” “是,不经常动手,一动手非死即伤。” “怀……” 沈葭刚想说话,脚下就一个踉跄。 怀钰跟后背长了眼睛似的,立即回身扶住她,蹙起眉头:“小心点儿,眼睛长着干什么使的,不会看路?” 沈葭踢出一块破碎的砖头,说:“这儿路太难走了,又看不清。” 怀钰抽出绣春刀左劈右砍,将齐腰深的野草削掉,开辟出一条小路来。 沈葭见他挥刀的姿势很潇洒,便问:“我能看看你的刀么?” 怀钰倒转刀柄递给她,沈葭伸手接过,只觉得这刀看着轻巧,接在手里才知分外沉重,刀身较窄,不过一指来宽,有点像东瀛武士刀。 与旁人的绣春刀不同,怀钰的刀没有护手,刀刃几乎与刀柄同体,只有极其擅长玩刀、又对自己的武艺极为自负的人才敢这么铸刀,不然刀刃很容易伤着自己。 沈葭伸出手指隔空去试刀刃,只感到一阵难以言喻的冰冷肃杀之气。 “小心把手指头削掉。” 怀钰将绣春刀拿过来,还刀入鞘。 沈葭还有些兴奋,今晚的事称得上惊心动魄,尤其是怀钰抱着她在房顶上跳的时候,她虽然害怕,却也觉得好玩儿。 此时脱离危险了,她便忍不住打听:“怀钰,你的武功是谁教的?” “你刚才在房顶上跳的那几下是怎么做到的?” “你能不能教教我?” 她的聒噪让怀钰忍无可忍,瞥眼看向她:“你不怕?” “这有什么好怕的?”沈葭不以为然,“我小时候跟着舅舅出海,见过的打打杀杀多了去了,还碰上过海盗呢……” 她叽里呱啦地讲起了自己小时候的传奇经历,当然多半是杜撰的,谢氏商行的船没有哪个不怕死的海盗敢抢,就算遇上些小风小浪,舅舅也会让奶娘带她去船舱睡觉,在她睡觉的时候,舅舅就把事摆平了,她只能第二天醒了,听船上的水手说起昨夜的险象环生,自然大部分都是编出来逗她玩儿的,只不过沈葭每回都深信不疑。 怀钰盯着她喋喋不休的侧脸,心想沈葭这个女人,倒也是神奇。 今夜的事若换做旁人,想必早就吓得哭了起来,她不仅不害怕,反而觉得新鲜有趣。 怀钰让沈葭抓着刀鞘,避免她绊倒。 二人漫步在草丛中,身形一高一矮,天边挂着一轮明月。 时序近夏,野草里藏了不少萤火虫,衣角擦过草叶,响起细微的窸窣声。 风起,漫天流萤。 ——《卷一•年少春衫薄》终
第10章 审问 大晋朝实行宵禁制度,一更三点敲响暮鼓后便禁止出行,违反者鞭笞三十,此时梆子已敲过二更,外城街道上寂静无人,只余犬吠声。 巡夜的五城兵马司军士发现有人深夜纵马,将人拦下后,城门校尉才认出来人是怀钰,急忙躬身告罪:“末将该死!冲撞了王爷!请王爷治罪!” “无妨。”怀钰看一眼身后的沈葭,道,“本王有事出城,回来得晚了些。” “是,可用末将派人护送王爷回府?” 校尉深埋着头,借他一万个胆子,他也不敢去窥看怀钰背后的女人是谁。 怀钰道:“不用,开城门就是。” “是。” 校尉忙命人去打开城门,怀钰骑着马进入内城。 沈葭环抱着他劲瘦的腰,忍不住问道:“夜禁后,不是不允许开城门吗?” 怀钰松松挽着缰绳,道:“是啊。” 沈葭道:“你就不怕圣上降罪于你?” 怀钰嗤笑一声:“与其操心我,不如操心操心你自己。” 沈葭不解:“我怎么了?” 怀钰却不说话了,马蹄“嘚嘚儿”的响声在空旷的街道上,显得异常清晰。 沈园此时灯火通明,为沈葭失踪的事闹得人仰马翻,沈如海却不敢报官,也不敢这个时辰派人大张旗鼓地去寻,一是因为怕影响沈葭清誉,而是担心会引来言官攻讦,他乃内阁首辅,一举一动都有人盯着,必须要慎之又慎。 贾氏几乎快要哭昏过去,当怀钰带着沈葭安然无恙出现的那一刻,她大叫一声,险些昏倒在辛夷怀里。 沈茹也松了口气,她今天悬了一日的心。 沈如海就没那么高兴了,看见女儿和怀钰共乘一马,他的脸肉眼可见地黑了下去。 沈葭被父亲提溜回了府。 回到家中,沈如海开始厉声拷问她来龙去脉,沈葭多少有些心虚,没像往日那样顶撞父亲,将这一日的经历老老实实说了一遍。 她交代完后,沈如海问:“你和怀钰是什么关系?” 沈葭生怕他像上官熠一样误会,立即道:“没关系,我们是清白的。” 沈如海并不相信:“关系清白,你会和他三更半夜在一起?” “我不是说了吗?他是去救我的。” “非亲非故,他为何去救你?” “……” 沈如海想起方才她和怀钰共骑的那一幕,脑海里似有针在刺,他深呼吸一口气,盯着沈葭严厉盘问:“你老实告诉我,你和怀钰到哪一步了,你有没有……有没有被他……” “被他什么?”沈葭好奇地问。 沈如海长叹一声,这种话,要他怎么问出口? 时辰已近子夜,经过一整天的闹剧,沈葭已经精疲力竭,眼皮沉重地往下坠,可沈如海的审问还在继续,显然是不问清楚不罢休。 她打个哈欠,干脆破罐子破摔,顺着父亲的话道:“那我有被他什么,行了罢?” “沈葭!” 沈如海一声雷霆般的暴喝,瞬间让沈葭睡意跑光,恢复清醒。 她吓得一个激灵,抬起头,看见父亲一张面色铁青的脸,指着她骂道:“你知不知道你在说什么?我怎会生出你这样的女儿?你简直不知廉耻!” 沈葭面色一僵,紧紧抓住椅子扶手。 一旁的贾氏实在听不下去了,出来打圆场:“老爷,今日时辰已晚,有什么事,不如等明日再说,先让小姐回去歇息罢。” “她还有脸歇息?” 沈如海重重地拍桌,他早就对这位倚老卖老的嬷嬷不满,只碍于她是沈葭的乳母,又是亡妻跟前的旧人,这才几次三番容忍她,现在真是气不打一处来。 他指着贾氏道:“沈葭就是被你们这些人给惯坏的!小小年纪,如此寡廉鲜耻,三更半夜,与外男在一起拉拉扯扯!礼教大防、三纲五常,忘个一干二净!这是名门闺秀的作派?她简直丢尽我沈家的脸面!” 沈葭鼻头一酸,连忙抬起脸,止住想要滚滚而出的热泪。 没关系,反正也不是第一次了,不能哭。 贾氏不赞同地道:“老爷,您说这话,我就不能同意了。咱们姑娘虽有些小脾气,可在大是大非面前,她是清楚的,名节哪有性命重要?小王爷救了她,您该道谢才是,怎么反而还怪他?何况姑娘刚刚历险归来,您问都不问一句她可曾受了伤、吃了苦,反而一再追问她名节是否有失,这是您作为父亲该有的举止吗?” 沈如海被她说得有几分惭愧,但片刻后,他又恢复了严厉,告诫沈葭:“日后不许与怀钰有任何来往。” 本以为沈葭会点头,不料沈葭却垂着脑袋,小声问:“为什么?” “什么?” 沈如海有些始料未及。 沈葭抬起头,固执又认真地重复一遍:“为什么?” 沈如海紧皱眉头,直接发号施令:“我说不许便是不许!从即日起,你给我好好待在府里,学习女诫女规,不许出门!你也到了该定亲的年纪,我会为你择门亲事,待阿茹与允南成婚后,明年你便出嫁!” 沈葭愕然,万没想到他会忽然提起定亲的事。 “我不嫁!” 沈如海道:“此事由不得你做主!” 话说完,他便拂袖出了门。 沈葭如堕寒冰地狱,吓得浑身发冷,泪珠滚滚而落,她转头向乳母求救:“嬷嬷,我不嫁!我不想嫁人……” 贾氏将她搂进怀里,也是老泪纵横:“我的儿,我们能怎么办?婚姻乃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老爷要你嫁,你不嫁也得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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