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崔幼柠在歇完午觉之后终于见到了栩儿和梓儿。 两个婢子一见崔幼柠就哭着告罪,因她们实在扛不住皇帝的审问,终是将遗书的事情一一交代了,末了又赶忙问道:“小姐,陛下可有发怒?” 崔幼柠默了一瞬:“莫怕,事情都过去了。” “真能过去么?”梓儿愣愣道,“可当初裴将军与大公子一同刺杀陛下之时,曾用那纸婚约刺激陛下,再于陛下难过恍惚之际捅了他一刀……” “你说什么?”崔幼柠心绪骤然大乱,耳边阵阵嗡鸣,急声问她,“此事你从哪儿听来的?我怎么不知晓?” 梓儿这才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可话已出口,已然收不回去,只得流着泪据实说来:“是奴婢有一回在园子里偷听到了大公子与二公子说话,但那一日被发现了,大公子以奴婢爹娘相挟,不让奴婢告诉小姐,所以……所以……” 崔幼柠怔怔听完,许久后方轻声道:“梓儿,你爹娘和兄长都在崔府,不好叫你同家人分开,待过些时日到了京城,你便仍回崔府去吧,不必陪我入宫了。” 梓儿一慌,正要开口,却听崔幼柠说:“我并未怪你,这些年你待我的好,我一直记着。但你全家的身契都在崔府,万一日后我父兄逼着你当眼线或是做其他的恶事,你能抗拒得了?而你若真听了吩咐,一旦被发现了,还能活命么?” 梓儿白着脸看她许久,终是哽咽应下。 崔幼柠又看向栩儿:“你虽没有牵挂,但宫中规矩森严,进去后或许一辈子都不得出。若你不愿……” “奴婢愿意。”栩儿立时跪下来,“奴婢想跟小姐入宫。” “好。”崔幼柠笑了笑,尔后看向前方,声音瞬间轻了下来,“你们出去吧。陛下应快回来了。” 待两个婢子离开,崔幼柠呆坐着等到宁云简进门。 宁云简一走近就发现她情绪不对,当即蹙眉问她缘由。 崔幼柠垂下眼眸,摇头道:“无事。” 宁云简看她许久,最后在她额上落下一吻。 晚膳时的菜依然全是崔幼柠爱吃的,可她只吃了一碗便停了筷子,接着就被宁云简半哄半逼地被迫再用了半碗。 沐浴过后宁云简抱她上床,沉声问她:“你到底怎么了?” 崔幼柠昂首望着帐顶,任他的薄唇在自己脖颈处流连,酥麻与痒意蔓延至整副躯体,迫使她难耐地攥紧了宁云简的衣摆。 不知过了多久,她将宁云简轻轻推开,在他怔愕的眼神中慢慢解开他的寝衣。 衣襟敞开,硬邦邦的胸膛和肌肉紧实、线条流畅的腰腹映入眼帘。崔幼柠望着上面那道道刀痕,眼眶顿时一红。 她不敢问这些刀痕哪些是她长兄留下的,哪些是次兄留下的,哪些是熠王府的人留下的。 更不敢问,哪一道是裴文予留下的。 半晌,崔幼柠伸出手,指尖抚过每一道疤痕。感受到其下的皮肤瞬间紧绷,她抬起眼眸,轻轻问他:“痛吗?” 宁云简握紧她作怪的手,抓到嘴边轻咬了几口,哑声道:“阿柠是在心疼朕?” 崔幼柠静了许久,忽而将脑袋凑了过去,吻遍那道道刀疤。 宁云简闭目承受着,任凭心间生出的甜意抽枝发芽。 她吻完全部,紧拥住宁云简:“不必帮裴文予治手了。” 宁云简一愣:“为何?” 崔幼柠抑下喉间的哽咽:“不想你委屈自己。” 宁云简心中的甜意瞬间长成参天大树。他翻身压上崔幼柠,将她的衣襟解开,低头咬了上去:“可若如此,他的手这一世都挽不了弓提不动刀了,你也舍得?” 崔幼柠反驳:“我不喜欢他的。” “那你还待他那般好?”宁云简绕着那柔圆轻咬,“不是喜欢是什么?” 崔幼柠茫然了一瞬。 她也不知,只觉自己的脑子像是被什么掌控了似的,每每遇上裴文予便不受控地想待他好,只有胸腔里那颗心在拼命阻止。 她只能无力又苍白地重复:“我真的没有变心。” 宁云简心间一颤,一句“骗子”已至喉咙,抬头却看见了她眼角的泪。须臾,他低声道:“哭什么?” “朕信你便是。” 崔幼柠望着他身前的疤,沉默片刻,轻轻道:“好在你的双目已然复明,噬心蛊也已取出,不然我当真是……” 宁云简一怔,薄唇动了动,可望着她眸中浓浓的愧疚,终是抿紧唇瓣,什么也没说。 * 翌日早膳过后,沈不屈凑过来低声问宁云简:“你告诉她了?她如何说的?可有心疼你?” 沈不屈到底也与宁云简同为男人,知晓宁云简虽嘴上不说,心里却定然希望崔幼柠多疼疼他。 宁云简默了一瞬:“朕想过了,你昨日言之有理,还是瞒着她罢。” 沈不屈呆了呆:“哦。” 将近巳时,宁云简便去了侧屋。照旧只有沈不屈和肖玉禄陪着,祁衔清带人守在外面。 沈不屈看着他疼得额上迅速沁出冷汗,脸色在一瞬间变得惨白如雪,不禁别开了眼,不忍去看。 肖玉禄在一旁一刻未停地为主子擦汗。冷汗每每甫一擦干便又流了新的,怎么也擦不完。 汗流得太多,宁云简被迫每隔一阵就得饮些水。 沈不屈再去看时,见他已疼得弯下腰。 宁云简是中宫嫡出,挺拔仪态已然刻入骨髓,若不是疼得受不了,绝不会躬着身子。 而这样的疼,他每三日便要经受一次。 沈不屈眼一闭心一横,大步出了门,闯入正屋内室,走到坐在棋盘旁的崔幼柠面前。 崔幼柠吓了一跳:“沈神医……” 沈不屈立时打断,言简意赅:“噬心蛊是取不出来的,陛下仍苦于蛊毒。” 崔幼柠脑子顿时成了一片空白:“什么?” “他的蛊毒每三日疼一回,每回疼一个时辰,此刻就在发作。”沈不屈面无表情道,“我不是傻子,知道他是不想你愧疚才不告诉你。但蛊是你下的,你总得负责。” 崔幼柠来不及理清这纷乱的思绪,当即站起来往外走,脚步却踉跄到险些跌跤,颤声道:“他在哪儿?” “侧屋。” 侧屋外的祁衔清见崔幼柠过来,犹豫一瞬,将脸朝向另一边,只当没看见。 崔幼柠冲入屋中,一眼看见首座之上面色惨白的宁云简。 宁云简听到动静,艰难地抬起头,见到崔幼柠,仿佛呼吸都停了一瞬。 不知是不是错觉,崔幼柠出现的那一刻,他心脏处的绞痛竟减轻了一分。 崔幼柠泪流满面。她默默走上前,接过肖玉禄手中的巾帕,抬眸看着宁云简:“我帮你擦,好不好?” 宁云简垂下眼眸,没有说话。 崔幼柠没有等他回答,直接上手替他拭汗。 肖玉禄退至一旁,片刻后,眼尖地发现自己主子额上的汗不知为何竟突然流得少了些,恰在此时接收到主子投来的眼神,当即恭声告退。 屋中只剩他们二人。 宁云简轻握她的手腕:“不用擦了。” 崔幼柠攥紧手中的巾帕,再也抑制不住,蓦地扑进他怀中。 香玉入怀,宁云简忽觉心脏处的剧痛又减轻了一分。 像是要验证什么,他沉声唤她:“阿柠。” 崔幼柠拥紧了些:“嗯。” 宁云简声音喑哑:“亲朕。” 崔幼柠想也不想便依言照做,重重吻上他的唇,极尽缠绵。 这一回,宁云简真真切切地感觉到,蛊毒又平复了一分。 原以为要折磨他一世的苦痛,终于有了解脱的可能。
第19章 缓痛 崔幼柠吻了许久方停下,轻声问:“还要亲么?” 那抹甜软离开的瞬间,宁云简心口的疼痛立时恢复成原来的程度。 若是一直这般疼,从未减轻过,他还能咬牙扛过这一个时辰,但方才这蛊虫噬心的疼痛头一回得以缓解,仿佛久居黑暗的人终于窥见一道曦光,大喜过望之下又无比害怕它的离去与消失。 宁云简立时抱她去了榻上,像是失了理智一般,生生撕裂了崔幼柠身上的衣物,在她惊惶的眼神中近乎贪婪地向她索取。 索取得越多,他心口的疼痛便越轻。 于是他愈发难以自制。 崔幼柠生平第一次见他这副好似中了合欢散般的虎狼模样,骇得欲要挣扎逃离,却被他用力抱住,尔后听见他颤声说:“别推开朕,朕好疼……” 崔幼柠心中抽痛,动作一滞,缓缓收回抵在他肩上的双手,任由他对自己的身躯肆意妄为。 宁云简直到抬起崔幼柠的双腿之时才终于猛然清醒过来,却仍是没有舍得松手,只一瞬不瞬地看着她,一双浓墨般的双眸里藏着几分挣扎。 如今的疼痛已减轻了一半,他知晓,只要欺她到最后一步,便会彻底舒服。 崔幼柠看出了他的犹豫,轻声问道:“这样能叫你缓痛些么?” 宁云简喉结上下一滚,眸中是再也无法掩饰的欲念和渴望,声音哑得厉害:“嗯。” 崔幼柠脸上迅速晕开一层绯色,抓过旁边被他撕裂的华裳挡住面颊,羞怯道:“那就试试。” 试试…… 宁云简心神剧震,望着眼前的艳色,长睫与握着她莹白双腿的手指一同轻轻发颤。 他虽习的是君子之道,却也不是没有幻想过这副场景——容颜娇美、冰肌玉骨的心上人躺于他身下,与他缠绵交欢。 但那是在大红喜帐内,床前还燃着一对龙凤花烛。不像此刻,侧屋中什么大婚的布设都无。 许久,他终是闭了闭眼,慢慢松了手。 崔幼柠的双腿失了桎梏,讶然睁眼:“云简哥哥?” 宁云简将那团雪躯拥入怀中,脑袋埋在她肩窝里,闷声应了一句。 崔幼柠疑惑道:“你不想要么?” 宁云简眉心狠狠跳了两跳,气得低头咬她一口:“别说话。” 崔幼柠才不理:“不是说那样会好受些么?为何不试试?” “你身子还没好。” “可你很疼。”崔幼柠纤手抓住他腰间玉带,红着脸小声道,“你克制些便好了,试一回就停下。” 宁云简默了须臾,艰难开口:“朕做不到。” 她不知晓她自己此刻的模样有多让人难以自持,也不知晓他此刻身躯内的欲念翻涌得有多厉害,就如巨洪般根本无法控制。 只一回怎么够?他届时又如何能停得下来? 崔幼柠一怔:“那你就硬扛着么?” “嗯。”宁云简神色平静,“都已忍了近两年,再扛些时日也无事。” 如被匕首划了一刀,崔幼柠的心也跟着疼了起来。她静了几息,轻轻道:“我想到了别的法子,虽及不上行房事,但或许也能叫你好受些。你要试试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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