推开他后,岑雪娇喘吁吁,人从房门上坐到了书案前,膝盖抵着他,香腮酡红,眸波潋滟,嘴唇已被亲得红肿。 “还走吗?”危怀风头低着,眼皮掀起来,底下锐亮。 岑雪嚅嗫:“……我都答应了。” 危怀风于是又吻下来,薄唇正热,炭火似的,碾她的唇,掠她的齿,舌尖似钩子。岑雪浑身泄力,快要瘫软,危怀风的吻从唇角移至耳根,又问一次:“还走吗?” 岑雪在那喑哑的声音里颤了一下,算是彻底明白他的意图了,哼道:“你不想我走,就是因为这个?” 危怀风“嗯”一声:“我想亲你,每天都亲。” “在老宅里不能亲?”岑雪脑袋慢慢恢复清明,揶揄他,“还是说,在夫人眼皮子底下不敢亲?” 危怀风被戳中秘密,脸色一悻,色厉内荏:“不方便。” 岑雪咯咯失笑。 危怀风羞恼,又要亲来,岑雪挡住他的脸,道:“亲一亲又不需要惊动人,没什么不方便的。” 危怀风道:“那若不止是亲一亲呢?” 岑雪脸一烫,想起先前两人同床而眠时做的那些私密事情,心头微动。 危怀风以为她也意动,心潮更热,倾身压下来。岑雪往后一躲,用膝盖推开他,走下书案,扭身冲着他斥道:“登徒子!” “……”危怀风咋舌,差点被她唬住。 岑雪大笑起来。 危怀风心知被骗,捉她回来,恨恨道:“越来越坏了啊。” ※ 当天夜里,官署里大办筵席,一是庆功,二是给霍光等人饯行。 岑雪因是女眷,又不擅长饮酒,出席没多久后便与木莎一起离开了,乘车前往危家老宅的西园里住下。 园子已被拾掇得差不多,住人的地方都不见荒草了,屋檐底下挂着灯,光晕昏黄。旁侧古树葳蕤,落着层层剪影,秋风一吹,沙沙有声。 两人住在一个跨院里,梧桐树东侧住着木莎,西侧住着岑雪。秋夜凉爽,今夜有一轮来不及残缺的月亮,岑雪在庭里赏月,不久后,东侧房门一开,木莎走出来,手里拿着一壶酒。 “夫人。”岑雪唤道。 木莎点头,先道:“你不能喝酒?” “嗯,酒量不行。” “跟你娘一样。” 木莎说完,来到梧桐树前,与岑雪挨着坐在石凳上。石桌上落着两片梧桐叶,巴掌大,枯黄斑驳,木莎捡起一片来把玩在手里,道:“当年哄你娘来府上喝酒,才一杯,她便开始说胡话了。” 岑雪听她提起母亲,心头一软,道:“后来呢?” “后来……”木莎回忆着,扯唇道,“你爹来接人,送了我几个白眼。并再三警告,说若是再让他发现我灌醉柔柔,便老死不相往来,再也不让柔柔登门了。” 岑雪赧然,想起那时候对赐婚一事耿耿于怀的岑元柏,相信那是他能说出来的话。 “不过呀,柔柔喜欢我,就算他百般不情愿,柔柔也仍会来陪我玩。”木莎自豪一笑,说起杜氏时,满眼温柔。 岑雪被触动,道:“嗯,有一年夏天,夫人约娘与我一起去玉清苑玩,娘因为上次被你捉弄的事,嘴上说着不愿意,可时辰一到,便领着我出门了。” 木莎失笑:“你还记得?” 岑雪点头:“我会泅水,是夫人教的。” “可惜你娘太胆小,下水不到一刻钟,便哭着要往上爬……诶,话说回来,那次她回家,可有向你爹告我的状?” “怎么会?娘很喜欢夫人的。” “那还差不多,你爹冷面虎一样人,护起食来,能要人命。唉,也不知柔柔是喜欢他哪一点。我听说,他们以前也是青梅竹马,相伴着长大的?” “嗯,外祖父是爹爹的老师,大舅是爹爹的同窗,岑、杜两家又是邻里,一墙之隔,所以爹爹与娘多有来往,很小的时候便认识了。” “‘郎骑竹马来,绕床弄青梅。同居长干里,两小无嫌猜’……”木莎念起这首诗,说起来,这还是危廷在教危怀风念诗时她跟着背下来的,思及往日,她笑容里忽有深意,“你与怀风也是。” 岑雪羞赧,却道:“可惜,我没能陪着怀风哥哥一起长大。” 木莎一怔。 岑雪道:“夫人,我知道这话或许不该提,可是你走以后,怀风哥哥的日子真的很苦。去年春天,我第一次来危家寨找他,一天夜里,突然被歹人掳走,差点被奸污,竭力挣扎时,我失手杀死了那个歹人。那是我第一次杀人。十八岁杀了人,尚且做了好多天的噩梦,十一岁的怀风哥哥杀掉冲进家门的官差时,心里又该有多无助呢?” 木莎面庞惨然,想起那个孤苦的小少年,喝了一口闷酒,道:“我知道,是我对不住他。他记恨我是应该的。” “怀风哥哥并不记恨夫人。”岑雪柔声道,“他只是心里委屈,想被你哄一哄,听你说一声‘抱歉’。他与夫人一样,都是嘴硬心软的人。” 木莎眼波颤动,倏而一笑:“以前有人给怀风算命,说他是大富大贵、吉星入命之人。我原本不信,现在信了。” 岑雪不解。 木莎看着她,认真道:“能与你相遇,是他三生之幸。” “夫人……” 木莎从衣襟里拿出一样什物,锦帕包裹着,打开来后,是个精美的银镯,与危怀风手上的那个同一款式。 “十一年前便该送给你的,对不住,来晚了。”木莎握起岑雪的手,把那银镯套进她手腕,“小雪团,谢谢你。” 岑雪看着银镯,听着这声“谢谢”,眼圈骤然一热。木莎道:“银镯在大邺不算什么值钱的玩意儿,但在夜郎是最珍贵的饰品。回头等你与怀风完婚,我再送你最气派、最漂亮的头面,保准叫天下人都羡慕你。” “不用……”岑雪道,“夫人的心意,我都明白的。” “既然明白,就更要受着!”木莎握紧她的手,豪爽一笑,“以前柔柔在,有柔柔疼你;现在柔柔不在了,我替她疼你。怀风人混得很,像你说的,心软嘴硬,往后若是有什么怠慢你、欺负你的地方,你只管跟我告状。” 岑雪哑然失笑。 两人正说着,墙垣外忽传来一阵“唉哟”声,秋风萧瑟,有人从月洞门那头走来,像是负重前行,艰难喊道:“夫人,岑姑娘……快别聊了,先来搭把手吧!” 岑雪、木莎一怔,起身看去,竟见角天驮着危怀风走进来,满头大汗。 “角天?!”岑雪怔忪,赶紧上前帮忙,刚凑近便闻见浓烈的酒气,危怀风一脸酡红,显然醉得不轻。 “今日庆功宴,大伙高兴,一喝起来便没了边。霍大人、裴大人、小谢将军都醉倒在筵席上。官署里住房不够,三当家热心,便叫少爷腾了地方。我没办法,只能把他送来这里……安置了!”角天猛喘一口气,扶稳身后的人,“夫人,我没记错的话,西厢房还有一间空房吧?” “嗯。”木莎点头。 “行,那就先让少爷凑合着在那儿歇一歇!” 木莎耸眉,瞄一眼危怀风,忽道:“你家少爷不想住进西园,你趁他喝醉把人送来,不怕他醒来后找你问罪?” 角天一愣,道:“也就是一晚上的事儿……都入秋了,夜里这么凉,总不能叫少爷流落街头。少爷是明事人,醒来以后,一定会体谅我的良苦用心的。” 木莎眼微眯,不再说什么,帮忙把人送进西厢房里,住的是岑雪那间房的隔壁。 角天跟着打来热水,为危怀风洗漱,一边忙活,一边道:“夫人,这儿有我跟岑姑娘在就够了,您也劳累了一天,先回屋里休息吧。” 木莎环胸靠在槅扇前,道:“你是他的贴身小厮,伺候他理所应当,小雪团留下来作甚?” “……”角天结舌。 岑雪扭头:“没事的,夫人。我搭把手,一会儿便回去了。” 木莎欲言又止,最后瞄一眼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危怀风,举步离开。 岑雪看回床上的人,见其满面酡红,人事不省,酒气冲天,跟以往相比,简直可用一个“惨”字来形容,不由忧心:“他今夜究竟喝了多少,怎么醉成这样?” 角天道:“也没多少,就是三大坛,少爷与大人们分着喝的。岑姑娘,你往窗户外偷偷瞅一眼,看夫人回屋没有。” 岑雪莫名,不知角天意欲何为,在他再三恳求下,走至窗前偷看,道:“回了。” “灯灭了吗?” “灭了。” “行,”角天收拾棉帕,端起铜盆,“那你们慢聊,我先走了。” “?” 岑雪莫名其妙,待角天离开,看回床上,原本躺在那儿挺尸一样的人已大喇喇坐起来,一条胳膊搭在膝盖上,满眼是光,哪里是一副醉样? “你……” “装的。” 不等岑雪质问,危怀风主动“认罪”,坦然道:“想见你。”
第127章 相认 (三) 岑雪被这一句“想见你”弄得愣在原地, 耳根臊红,原本要呵斥的话一下被浓蜜裹住,再难出口。 这人的嘴哪里硬?分明像软糖一样, 动辄把人甜齁。 “你不想我?”见岑雪半晌没有反应, 危怀风眉一撇, 似醉非醉的神情里透出一抹委屈。 岑雪心又一软, 走上前来, 坐在床边道:“你想来, 光明正大来便是, 何必自导自演弄这一出?” 危怀风不吭声。 岑雪知道他是脸皮薄,做戏给木莎看的。这个人哪,也不知道是不是牛托生的,脾气倔起来, 天王老爷都拉不回。 “人看完了,相思苦也该解了,赶紧休息, 我等你睡下便走,乖。”岑雪摸摸他滚热的脸,哄道。 危怀风哼一声, 看见她手腕有银光晃动,捉住一看, 认出是一只银镯。 “她送你的?” “嗯。”岑雪应道,“你以前不是说要送我一只银镯做生辰礼物?夫人替你送了。” 危怀风腹诽真会说话,道:“我欠你的那一只,不早就给你了?”说着, 突然醒神,撸她衣袖, “在哪儿呢?为何都不见你戴?” 岑雪心虚,那只银镯是他在夜郎国里送的,期间两人吵架,她叫春草藏进木匣里,打算尘封,后来他来岑府提亲,她才又拿出来。不过,女儿家的首饰大都是要搭配着衣裳、发型来戴的,谁会天天一成不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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