危怀风咧唇笑着,伸手在她衣襟一勾:“你猜猜,我爱看你穿什么颜色?” 岑雪莫名有些紧张,猜道:“粉色?” 危怀风摇头。 “黄色?” “不是。” “绿色?” “也不是。” “那是什么颜色?”岑雪猜不到了。她平日里什么颜色的衣裳都穿过,素雅的、秾丽的,样样都有,谁知道他偏爱的是哪一款。 危怀风笑得有些坏,道:“红色。” “哪种红?” “上次你那件兜衣的那种红。” 岑雪一愣,旋即想起上次两人胡闹时,被他弄坏的那件石榴红彩绣小衣,嗔道:“登徒浪子!” “你爱看的,不也是我脱下衣裳的模样?”危怀风全无半分臊意。 岑雪说不赢他,作势要走,被拉回来,鼻尖一对,彼此的气息顿时缠在一块。 岑雪屏息,听见危怀风的呼吸变重,声音则低下来:“玩一玩吧。” 当天夜里,岑雪被危怀风留在屋里,“玩”了小半个时辰。大抵是顾忌隔壁有人在,他没敢往床上走,就着一方圆桌,与岑雪痴缠了大半晌。 两人不是头一回这样胡来,岑雪也大概知道要怎样才能让他纾解,可是被他弄时,则惊得差点叫出声来。 他手指很长,指腹有厚厚的一层茧,摩在肉上时,激开的酥麻能叫人打颤。危怀风的嘴唇也是,咬在耳垂上,细细密密的,令人心驰神荡,魂飞九天。 岑雪目前仍然没有看过那种画册,不知道行敦伦之礼究竟是怎样的过程,可是看危怀风那架势,模模糊糊猜测到一些,想想便感后怕。 她忽然想起有一次隔着屏风等他沐浴,听见角天在里头夸赞他的身材,其中有一句是夸“长”。那时候她云里雾里,根本不知道是夸什么,这厢回想,脸颊红得要滴血。 秋夜的气温已很低了,两人弄完,危怀风替她拢上衣裳,温柔道:“我叫角天送热水进来。” 岑雪身上发软,依偎在他肩膀上,不说话。 危怀风忍不住想笑,拨开她脸颊,亲一亲,往外叫来角天。岑雪坐在桌前,扭头往里,不敢朝外面看。 热水来后,危怀风关上门,殷勤地来为她擦手。岑雪满面薄红,耳尖都透着一层淡粉色,娇艳得像朵海棠花。 “现在不是小雪团了。”危怀风忽然道。 岑雪不解。 他咧着唇:“是小粉团了。” 岑雪打他手掌。 危怀风不躲,看着那小手,畅快大笑。
第140章 攻占 (四) 次日一早, 危怀风神清气爽地走出房门,抬眼一看,便见木莎倚在走廊栏杆上, 先看他, 接着往他身后瞄。危怀风一下会意是什么含义, 轻咳一声, 板着脸:“看什么呢?” 木莎也不绕弯子, 提醒:“礼数没全, 别胡乱欺负人家。” “知道。”危怀风应下, 挠一下耳根,不耐烦地走开。 走廊另一头是岑雪的房间,危怀风当着木莎的面,抬手敲门, 见夏花出来,微笑道:“你家姑娘可起身了?” “嗯,姑娘正准备用早膳呢, 危将军可要一起?” “可以。”危怀风颔首,回头朝木莎大声问,“娘可要一起用早膳?” 木莎眯眼:“不必, 用过了。” 危怀风“哦”一声,光明正大走进房里。 隔壁房门一动, 角天哈欠连天走出来,看见木莎,先行礼,接着进危怀风屋里。拾掇完后, 角天抱着要换洗的衣物走出来,发现木莎仍倚在栏杆前。 “上次你说, 你家少爷在普安县里睡不着觉,要小雪团陪着过夜?”木莎开门见山,看似漫谈的语气里暗藏玄机。 角天背脊一凛,后悔那天多嘴,内心叫苦不迭:“啊,那时候少爷一连吃了几场败仗,整宿睡不着,人眼看就要不行了,岑姑娘怕他撑不住,才在屋里照看了两回。两人也没做什么,就是说一说话。岑姑娘足智多谋,在军务方面,给少爷出了不少主意呢。” 木莎若有所悟:“哦,原来是谈军务啊。” “是啊,是啊。”角天拼命点头。 木莎扯唇:“去忙吧。” ※ 元溪镇离江州城三十多里,不算远,最多一天便可探清楚城里的情况。午后,凌远从城外探来消息,说是顾晔开城投降一事不假,如今江州城里风云突变,不少官员见风使舵,打着要匡扶九殿下的旗号,帮着顾晔围住了庆王府。 “庆王死后,留下三支暗卫,一支府兵,算起来应有五百人马,然而顾大人那边光是江州军便有五万,王瞿根本不是对手。今日凌晨,庆王府被攻破,王瞿在书房里自刎而亡,顾大人派人收押了庆王的其余家眷,准备上报雍州后,再行处置。” 凌远说完,众人皆感大快人心,危怀风道:“从丹阳城来的将领是何人?” 凌远道:“严大人麾下将领,秦奉之。” 危怀风了然,听过这人的大名——西川秦氏,乃是严峪的外甥,年纪不算大,但从小跟着严峪走南闯北,也是一名虎将。 “江州一经拿下,整个淮南便都在顾晔手里,庐陵、临川、建安这些地方,迟早也会陆续归顺。这样一份大礼,你那位九殿下该如何赏赐,方能收服人心?”木莎感慨,话里藏有顾虑。 江州的天一变,庆王的势力分崩离析,大邺三分之二的天下尽在王玠手里,这样大的功劳若是算在顾晔头上,那他们这一趟可是成了为他人做嫁衣。 “若非是伯父事先筹谋,派岑家长子赶往丹阳城调兵,顾晔也没有这一次立功的机会。真要行赏,岑家功不可没,殿下明察秋毫,不会有失公允。”危怀风回答,心里自然是信任王玠,但也明白木莎的顾虑,便道,“至于我,虽然没漏正脸,但也是救人有功。何况诛杀庆王,乃是娘的功劳,殿下知道以后,必定会大加赏赐的。” “赏赐倒不必,我杀那贼人,是为我一己私心,但是你替他打天下,干的都是卖命的活儿,分羹的时候,可不能叫人抢了先。” 木莎神态严肃,话也不再藏着锋芒。危怀风从中听出维护之意,想当初在夜郎国相认时,她一心要他参与夺权,后来是拗不过他,才一再退让。如今为帮他完成大业,她甘愿放弃国主一位,前来襄助,这样的牺牲,也只有是母亲才肯做到了。 危怀风胸膛一暖,应道:“明白。” 岑雪也道:“夫人放心,殿下是最仁义的人,与怀风哥哥的关系也最亲厚,日后酬成大业,必然不会亏待他的。” 木莎“嗯”一声,不再质疑,接着听凌远汇报江州的情况。危怀风听完,忽道:“徐正则那边呢?可有消息?” 凌远略微沉吟,道:“那日事发后,王瞿也派人在江州城里搜捕徐正则与那名苗族少女,可惜没有后文。他们应该与我们差不多同一时间离开了江州,赶回盛京了。” 众人沉默。 岑雪想起徐正则,内心依旧有波澜起伏,眉睫低着,容色黯淡。危怀风手往她伸,在圆桌底下握住她的手,安抚地摸了摸,接着吩咐金鳞:“派人往盛京去一趟,若有徐正则与云桑的消息,传书来报。” “是。”金鳞领命离开。 木莎道:“云桑的蛊术非比一般,若是跟着姓徐那小子一块回了盛京,效忠梁王,以后估计会有棘手的地方。” 危怀风想了想,道:“他奉梁王的指令潜伏在江州,结果无功而返,反让殿下拿下了庆王的地盘,回去以后,估计也没什么好果子吃。先观察着,走一步看一步吧。” 木莎点头。 众人散后,危怀风留下来陪伴岑雪。房屋靠江,窗外是哗然起伏的江浪声,岑雪拨弄着茶盏上的花纹,轻声道:“你说,他会接着为梁王做事吗?” 徐正则选择做梁王的眼线,是为给徐家报仇,如今罪魁祸首庆王已伏诛,他若是愿意,完全可以离开梁王,重新开始。 “人各有志,人也各有命。他就算不为梁王做事,也不可能再回到岑家。”危怀风一针见血。 岑雪心里一痛,千言万语梗在喉咙里。危怀风揽她入怀,安慰道:“我知道你与他从小一起长大,手足情深,如今他背叛师门,为报仇做出了许多伤天害理的事,你心里难以承受。可是事已至此,就算他迷途知返,离开梁王,也不会再是昔日的徐正则。以前的那个人,就留在心里吧。” 岑雪鼻尖一酸,泪盈于睫。危怀风摸着她的头,哄道:“哭出来吧,别憋着。但也不许哭太久,我不愿意看你为旁的男人伤心落泪。” 岑雪眼泪本来都落下了,听见后面这句,气得打他肩膀。危怀风发现她很爱“揍”他,小粉拳软绵绵的,没多少力,架势倒是足。他笑起来,手偷偷在她腰侧一挠,报复似的,岑雪“哎呀”一声,与他打闹起来,郁积的那点悲伤很快消散了。 ※ 下午,岑元柏从昏睡里苏醒,危怀风陪着岑雪前去探望。 岑元柏在牢里受刑一个月,伤势是真的很重,阿娅为尽量让他少受些罪,用蛊虫延长了他昏睡的时间,每天大概只让他醒来三个时辰,剩下的时间都是在没有意识的状态里养伤。 危怀风走进房里来,饶是有所准备,看见瘦得脱相的岑元柏,心头依旧一惊。想起这些天来岑雪看见他的心情,更感心疼。 “伯父。” “这次多谢你。” 岑元柏躺在床上,声音沙哑,万幸脸色已好了不少,看人的眼神也恢复了光亮。这厢看危怀风,他的目光与往昔截然不同,感激之余,更有慈爱。 危怀风颔首:“上次大婚,晚辈因战事缺席婚礼,还来不及向伯父请罪,今日特来补上,万望伯父宽宥。”说着,他便要跪下行个大礼,岑元柏伸手要拦,牵扯伤处,疼得出声。岑雪赶紧拉住危怀风:“爹爹不会怪你的。”又按住岑元柏,抿嘴一笑,“对吧,爹爹?” 岑元柏岂会看不出她的私心,心里轻哼,却是笑了,躺着道:“对。” “多谢伯父体谅。”危怀风也笑了,拱手一礼。 “上次的事,本便不是你的过错。你能以关城战事为重,先国后家,身为长辈,我欣慰而惭愧。但往私心说,阿雪毕竟是我的女儿,望你能尽心爱护,往后无论发生何事,都不要再扔下她。” “是,怀风谨记伯父教诲!” 岑元柏放下心来,道:“江州那边情况如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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