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不可以,他不允许! 指腹摩挲着她眼下的乌青,带着无限缱绻与眷恋,他哑声道:“我可以把药给你。” “当真?”阮阮捂唇,似笑还哭。 拓跋纮抬了抬眼睫,漆黑的瞳孔里燃着两簇幽幽野火,“是的,但是你要先乖乖听我把话说完。” 感觉到手心的脸颊轻轻点了点,他收回了手。 “阮阮,或许你觉得服药之后,产生的欣快可以麻痹自己,但是你有没有想过一件事,这真的是极致的快乐吗?我可以很明确的告诉你,不是,相信你自己也有过体会,那种欣快的感觉过去之后,留下的只有无尽的欲望与填不满的空虚,让人总想再继续服药,甚至做出其他刺激的事情,好叫这痛快持续下去。” “但你以为真的可以持续吗?这显然又是另一个骗局,”他扯开了自己的衣襟,露出了上半身,“我试过,根本不是,你承受的度会提得更高,根本没有那一天,反而为人的尊严彻底丧失,连动物都不如。” 令人震惊的是,男子精壮的上身,麦色的肌肉纹理之上,大大小小的伤疤无数,其中有两道最为恐怖,一道贯穿左胸,一道不规则的裂口横跨胸腹。 横跨胸腹这一条阮阮知道,是之前在南山猎场的时候被野兽撕咬的,伤口还是她包扎的,至于另外一道,像是被锐器刺穿,伤疤看着虽深但格外平整,痕迹也更淡,甚至有随着肌肤延展的纹理,应该是很小的时候受的伤?可是谁会对一个孩子下这样的手? “你很小的时候便去军中了吗?这些都是在战场上留下的?” 看她的关注点终于到了他的身上,拓跋纮悄悄松了口气,这至少说明她的注意力是可以被转移的,那些曾经发誓再也不会提及的往事,忽然变得有了意义。 “并不全是,在军中虽然辛苦,一路摸爬滚打,但受的反而都是小伤,”他指了指胸口那道,“这是我六岁那年母亲留给我的。” “你的母亲?为......为什么?”阮阮有些不敢相信。 “阮阮,还记得我曾经问过你是否恨你的父母吗?” 拓跋纮将外裳重新穿好,语气有些落寞,“我是恨的,因得不管是父皇还是母亲,他们都发自内心的厌恶我,对于母亲来说,我是她的耻辱,是累赘,她但凡有一丝机会,都想除掉我,包括但不限于给我喝药,推我入水掉落山崖,还有趁我睡着狠狠给我这一刀,而父皇,对我不管不问,谁都有机会问鼎他的皇位,但是我没有。” 他的语气很淡,不知道的以为是在说别人的事情,但阮阮听了出来,事实并非如此简单。 “小的时候我从不敢随便吃食,包括母亲微笑着递给我的,因为闻着香喷喷的食物,可能里面加了□□,也会时刻注意周遭可能的危险,因为不知道什么时候会被人推下去,这一刀是因何而刺呢?是因为她给我服用了加了阿芙蓉的汤药,当时因为成瘾,我做了许多匪夷所思的事情,比你现在的厉害多了,她索性当着众人的面给了我这一刀。” 他笑了笑,“可惜我命大,没有死,或许我该感谢她,若非她如此对我,父皇也不会把我寄养在佛寺。” 阿芙蓉...... 阮阮明白过来,难怪他这么熟悉,还一直守着她,原来他跟她一样,当时的他甚至只有六岁...... “为什么?为什么你的母亲要如此对你?” 拓跋纮看向窗外,月亮不知何时升了起来,银辉洒遍。 “从前我不知道,后来我知道了,因为她原本是南唐贵族,有夫有子,她是被俘虏过来的,还弄伤了父皇,打那以后宫里再也不会有孩子出生,她被丢进军营,因得有了我才逃过一劫,但她或许恨我,所以一直想杀了我。” 阮阮终于明白,为何他身为皇子,会在佛寺长大,甚至需要去军营拼命,为何明明南唐都能看出来他是一个优秀的接班人,根本没有嫡长子继承制的魏帝却偏偏选择了拓跋赫,甚至那草包拓跋骏都可以入朝参政他却不行,为何他对父兄没有留丝毫情面。 “拓跋纮......”阮阮不知道该怎么说,因为她发现原来他曾经说爱吃青稞稞不是假话,因为在伽蓝寺菩提斋,那确实是最好的食物了,他有的一切,并非生来就有,相反,他的出生与成长满是罪恶,甚至连意志都曾被人彻底摧毁过。 六岁的孩童尚且能够做到,她如何不可? 看她疲软的瘫倒在地,他朝她伸出手,“阮阮,我说这些,并非是想说我曾经如何,也不是为了博同情或者其他,只是想告诉你,那样的日子并不美好,是我宁愿被当胸一刀,也要醒过来的恐怖日子。” “短暂的沉沦确实欢愉,但是失去自我意志是很可怕的,没有什么比能随心所欲的自我控制更加痛快。” “我……真的可以吗?”阮阮伸出手,很想像那天把他当成救命稻草一样抓住,但是刚触碰到,却又收了回来。 这一次拓跋纮没有动,有些事情他可以帮她,但是有些事情他不能。 阮阮的手僵在了原处。 拓跋纮可以,为什么她不可以?甚至那时候他才六岁,还是个孩子,这个乱世,身世比她坎坷的不少,至少她也靠自己幸运的活了下来。 倘若就这么认输,曾经那些努力都将被淹没,被否认,成为枉然,这让她怎么甘心?即使被踩进泥里,她也要长出芽开出花来! 额上渗出了细细密密的汗,那种百爪挠心的感觉越发清晰,她紧紧咬着嘴唇,唇瓣被咬破了渗出血来也丝毫没有顾及到。 拓跋纮感觉到了不对,赶紧捏住了她的下颌想让她松开,可是她咬得太紧,怎么都不愿松,只有自鼻尖发狠的“哼哼”,隐隐听着像是在说“不要,不要,不要……” 再这样下去可不行,万一咬到舌头可能会出大事,拓跋纮当机立断,手下一狠用力,终于将她的嘴给分了开。 他想也没想伸出手臂,“实在难受,咬这里。” 阮阮此时几乎红了眼,哪里还管那么多,抱着他的手臂狠狠一口咬了下去。 ……
第41章 ◎不狼狈,你很美。◎ 月亮不知何时悄悄躲入了云层, 清晖不在,内室幽暗下来,万籁俱寂, 但是彼此的呼吸之声却是清晰可闻。 忽然,阮阮一把松开了他,仰躺在楠木地板之上, 长长的舒了口气, 像是重新活过来一般。 拓跋纮唇角微弯, “你熬过了第一关。”他的语气很淡, 却忍不住带着丝骄傲。 “第一关?”阮阮手臂撑着身子,有些诧异地看向他, “后面还有多少?” 拓跋纮没有立刻回答, 而是转身将矮几上的药碗端了过来,蹲身放在了她的面前,“药瘾不是熬过一次就好了, 后面还有无数次,不过第一次是最难的,只有你看着那药内心却毫无波澜的时候,才算成功。” “试试。”他努了努嘴。 阮阮咽了咽口津, 声音有些哑, “你快拿开, 我快控制不住我自己了。”她以为是之前服的含有阿芙蓉的那药。 看她这样, 拓跋纮轻笑出声,“不碍事,你试试看。” 听得这句, 阮阮立马把药碗端了起来, 正准备服用, 鼻翼却动了动,随后整张小脸都皱巴了起来。 “这不是那个药,这个气味,这个气味闻着好苦,还很奇怪,呕~~~~”说话间忍不住干呕起来。 拓跋纮把药碗接了回来,“嗯,确实不是,但是却能帮助你更好的戒药。” “帮助我戒药?”阮阮有些心动又有些犹豫。 想重新接过来,即使再苦,只要能帮助她戒断,她愿意尝试,就是这气味实在是令人作呕,要是全吐出来了,伤害脾胃不说,也没有效果。 拓跋纮看出来了她的犹豫,端起碗喝了一大口,趁她吃惊间隙,将她抵在地板之上,一把捏住她的下颌,她的唇舌不自觉被打开,他赶紧俯身嘴对嘴喂了下去。 这一下来得太猛,感官在那一刻被分成几处,药汁的味道被冲淡,在她还没来得及反应的时候,倏地顺着咽喉滑进了腹中。 她想去回忆那令人作呕的味道,可是还没开始,他又强势地探了进来,舌尖抵上她的上颚徘徊缠绵,她脑中一懵,味道顷刻消散,那种令人作呕的感觉也随之消逝而去。 在他凌冽的气息离开之后,她甚至下意识有些失落。 “还要吗?”他俯身定定看着她,一语双关。 阮阮觉得一定是药瘾又犯了,不然为何会皮肤发热心跳加速呢,甚至竟然一时心虚不敢看他。 她硬逼着自己回视着他,“你之前说的话还算话吗?” 拓跋纮眉梢微挑,“哪句?” 阮阮深吸了一口气,“你说若我乖乖喝下你给我的药,你就答应我一件你能办到的除喝药之外的事。” “自然。” “那我还要,像刚才那般。”说罢,整张脸都有些发烫,她想,幸好有药瘾发作做遮掩。 这一次她竟然答得这么爽快,拓跋纮有些意外,但他向来是个行动派,立马开干。 没了阻挡,喂药进行得十分顺利,不一会儿一碗药就见了底。 云层不知何时散了开,弯弯的月亮又露了出来,清辉透过窗棂倾泻而下,映照得整个内室既祥和又宁静。 阮阮喝了药,整个人都陷入了一种飘然的情绪中,诚觉周遭的一切都十分可爱。 月光洒在拓跋赫的额头肩背,让他原本深邃锐利的五官显得柔和不少,她第一次觉得他的眼睛生得真好,哦,鼻梁也是。 拓跋纮将手臂藏在身后,外衣袖子上有殷红的血迹渗了出来,想来里面的状况不太好,还是不要被她发现了,两人这几日来水米未尽,也未曾休息,精神一直在过度的亢奋之下,此时喝了药,看她神情平和安静,他准备先下去包扎一下。 “这两日你太累了,我先叫青芜她们进来伺候你休息,等明日再过来看你。” 乍然听得此语,阮阮有一些不太适应,她尽量控制住自己想拉住他的手,侧首避开他的目光,道了声“好”。 她方才下口太狠,手臂都有些麻了,拓跋纮不便再留,起身就准备往外走。 “拓跋纮!”她猛地坐了起来叫住了他,也不知是因得着急还是这两日太过疲惫,声音有些喘。 拓跋纮转过身来,有些有担忧,“怎么了?” 阮阮抬手顺了顺脸颊的碎发,“我这两日看起来是不是特别狼狈?” 原来是担心这个,拓跋纮嘴角不自觉弯了弯,装作十分认真的打量了一番,“唔,发丝散乱,眉骨红红,眼睛有些肿,嘴唇还破了口子,衣衫......” 随着他的话,阮阮有些颤抖地碰了下,想要挡住,却又觉得欲盖弥彰,这样的她他都看了好几日好吗!一时间肩膀耷拉了下来,颓唐的准备放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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