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心思关心这些,说明那个生机勃勃斗志昂扬的她又回来了。 拓跋纮再忍不住轻笑出声,随即正了脸色,无比正经的看着她,十分认真道:“不狼狈,你很美。” 阮阮鼻子一酸,眼眶泛泪,害怕被他发现,赶紧背了过去。 拓跋纮见此,再不犹豫,转身往殿门而去。 回到崇明殿,已经差不多是五更时分,王扶急得不行,赶紧匆匆忙忙将医士拉了过来。 医士只一眼,便看出来这是女人的咬痕,这伤口可不是突然一下子能咬出来的,倒像是发疯一般一而再再而三,陛下竟然愿意容忍,也实在是奇事。 医士这厢处理伤口,拓跋纮也没闲着,因得这几日都陪着阮阮,已经积累了好几日的政务亟待处理,他只得用一只手翻阅着。 忽然,目光落在了一封大红烫金的宽大折子之上。 阿史那浑上前一步,“陛下,这是南唐那边递来的国书。” * 昭阳宫。 婢女跪在廊下,因得主子不发话,一时有些瑟瑟。 冯敏实在是太过震惊,以至于花了好长时间来消化此事,“你说陛下在甘露殿待了整整三天?连朝也没上?” “是,奴婢不敢撒谎,此事陛下并未避讳,如今整个宫里都传遍了,”婢女伏倒在地,“而且不光前几日,这两日陛下也常常会去那边,宫里都在传,在传......” 看婢女欲言又止的样子,冯敏浑身的气都不打一处来,“砰”的将手中的绞花金剪搁在了大理石桌上,“传什么?” 婢女浑身都有些抖,却又不敢不说,“郡公让奴婢转告娘娘,说之前有老臣提议陛下广开后宫,选娶皇后,被陛下当众斥责了一番,太后娘娘恕罪,宫里都在传,说是陛下,陛下很可能是想要效仿祖宗们,收继婚。” “胡言乱语!”冯敏气愤之下,一把抓起剪子扔了出去。 “哐当——” “啊——” 侍女被剪子砸中了额头,忍不住惨叫哀求出声,“太后娘娘饶命,太后娘娘饶命啊,奴婢也只是听说而已......” 太后现在虽然在“养病”,但是辽西郡公府正是春风得意时,她又管理后宫多年,颇有些雷霆手段,一想到此,侍女不停的以头抢地,唉声哭求。 冯敏木着脸站了起身,“听说?消息都传到了昭阳宫,这事儿岂不是整个宫里都传遍了?真当这后宫没人管了?陛下冷情冷性,对南唐人可没有好脸色,怎么可能会为一个南唐女子还是自己的庶母动心思?” 话一出口,她就自觉有些被打脸,这后宫当然有人管,但那个人再也不是她,她因为“身体不适”,拓跋纮早就把这暂时管理六宫的权利给了贵太妃,而贵太妃是谁的人不言而喻,这样的传言能传得遍地都是,没有皇帝的默许,怎么可能? 只有一种解释,那就是他根本就是故意的,可是这是为什么?就因为那个女人吗? 不,不可能,他根本就不是会被女人绊住脚的人,更何况他...... 上头一直不发话,婢女也有些发慌,“娘娘,奴婢也只是转告郡公的话,还有把听到的都一股脑说了而已,根本不知道这里面的真假,呜呜,若是传了什么流言,??还请您恕罪。” 指甲抠着桌面,丹蔻被磨掉了块也毫不在意,冯敏沉着脸,告诉自己要冷静,“够了,这两日宫中还有什么消息?又或者哥哥可还有什么让你转告的。” 听这口气,是暂时不怪她了?这本也是迁怒,根本就不关她的事,婢女松了口气,“回娘娘,倒确还有一事,听闻南唐新帝登基后,第一件事便是派使臣送来了国书,说是先帝已经崩逝,想要将公主接回南唐荣养,但是陛下——迟迟未给答复,郡公那边的意思,是想您去探探陛下的口风。” 这话几乎是佐证了,冯敏有些难以置信,但是种种巧合摆在眼前,由不得她不怀疑了。 哥哥还指望她去探口风,却不知陛下跟她...... 就算那个人不是她,也必须是阿柔,不行,她必须要去见见那个女人。 * 拓跋纮说得不错,只要熬过第一关,后面的几关便好受了许多,开始的时候药瘾发作还算频繁,每一次阮阮都凭着替代之药与意志熬了下来,慢慢的间隔时间越来越长。 这段日子开始是过得浑浑噩噩的,但是随着她越来越能控制住药瘾,她感觉似乎重新掌控了自己的人生。 或许是因为拓跋纮常来,宫人们对甘露殿很是上心,连带着太安宫的太妃们也很喜欢过来晃晃,阮阮也会客气的跟她们聊上几句,来打发时间。 这一日阮阮本是在浇花,忽然又听得有脚步声,这些日子贵太妃常来,两人也还算聊得来,她本以为又是她,却没想到转身,看见的竟然是气势凌人的冯敏。
第42章 ◎你知道你为什么会来和亲吗?◎ 印象中的冯皇后, 不,现在应该称呼她为太后了,是个端庄高贵的女子, 有贵族大家的仪态与风范,但是数月不见,虽则妆容明艳, 衣饰华丽, 却总觉得她有些虚张声势的样子, 不似从前那般耀眼。 按理说不用操心六宫琐事, 应该养得更好才对,但是并没有, 整个人精气神反而再不如从前, 也不知得的到底是什么病? 阮阮心下猜测着,面上却不动声色,原本手中捧着一盆兰花, 立马放至了一边,朝着她遥遥福了一礼。 “嫔妾见过太后娘娘。” 因为药瘾的事情,甘露殿并没有多少婢女,绛珠跟青芜有事不在, 这会儿只她一人, 与前后簇拥的冯敏形成鲜明对比。 冯敏站在檐下, 目光幽幽的打量着眼前女子, 既不出声让她起来,也不移动分毫。 高低错落的花簇中间,那女子一袭素衣, 青丝胡乱绑在脑后, 偶有几丝碎发垂在颊边, 仿佛比前些日子还要纤瘦些,巴掌大的小脸上,浓密的长睫低垂,愈发衬得肌肤清透,莹白如玉,也不知是花儿衬了人,还是人衬了花。 冯敏忽然有些后悔,她如此这般随意,倒显得她这一身多在意一样,浓妆艳抹,相形见绌。 但都到了这个时候,她也不可能再去换身打扮,为了给自己打气,她挺直了背脊,款款自长廊下来。 “听说妹妹身子不好,快免礼吧。”她亲自将人扶了起来,指尖自兰花叶子上划过,似漫不经心一般,“这院子里的花长得可真好,妹妹蕙质兰心,怪道惹人喜欢。” 这话有些奇怪,阮阮心中打了个突儿,下意识觉得有些不适,并不打算与她多有攀谈,直言问道:“太后娘娘难得驾临甘露殿,不知是所为何事?” “怎么?没事就不能过来坐坐了?”冯太后似笑非笑地看着她,只一挥手,宫人们便陆续退了下去。 这话可不算友善,阮阮正要回话,她却打断了她,又补充了一句。 “不过今日过来倒确有一些事情,只是咱们要在这里说吗?”现在这宫里处处都是拓跋纮的眼线,说不得什么时候就人就过了来,拖太久不太好,必须速战速决。 无事不登三宝殿,两人本就无甚交情,这样才是合理的,阮阮对此毫不意外,伸手指了下旁边一排屋子,“娘娘不嫌弃的话,咱们去花房吧。” 冯敏这才注意到一边竟然有一排廊道改修的花房,不仅屋顶,甚至墙面还用了大片的琉璃,想来造价不菲,这甘露殿何时修了这么一座花房?是近日吗?一时间她的心里颇不是滋味,尽管如此,她面上倒是不动声色,率先走了进去。 两人一前一后进了花房主屋,因得身上沾了不少花泥,阮阮道了声抱歉,先去隔壁净手,冯敏四下打量了一番,心里越发不是滋味。 太安宫在皇城西北,原本是有些偏僻的,而甘露殿又在太安宫的西北角,就更是偏远,印象中这边很是荒凉,却不曾想地方如此宽敞,这单独辟出来的一排花房,即使是寒冷的冬日,也温暖如春,竟然有不少奇花异卉竞相绽放。 之前听说花坊新进贡了一批奇花,尤其是那九品墨菊跟君子剑兰,是出自南唐大师之手,她都没来得及看上一眼的,当时她还奇怪拓跋纮不是向来不关注这些事情,为何会单独问上一句,此时出现在此处,她才明白过来原来都是为了送到这儿来。 没有内事处、花市坊的培育,这显然不是宸妃一介嫔妃可以种出来的,而这些地方的人,没有那个人的指示,又如何会理会一个过气的先帝嫔妃。 现在回过头一想,原来种种痕迹早就有所揭示,处处都是破绽,是她一叶障目没有注意罢了,也是,他那个性格,根本就不是隐忍的人,倘若真喜欢一个人,又怎会碍于其他。 “娘娘?太后娘娘?” 冯敏回过神来,这才发现阮阮已经清理好了,还端了一壶茶出来,搁在了一旁的桌案上。 她的目光落在了旁边高低错落的花盆假山上,“这里没有别人,有些话本宫就直言了,听说妹妹这些日子身体不适,看着这些墨菊与剑兰,妹妹可是因为思念故国才病了?” 南唐世族爱附庸风雅,贵族们不仅爱逛茶聊酒肆,更喜养花品茗歌舞,因得这样的风气,南唐人上上下下都爱侍弄些花花草草酿酒刺绣什么的。 阮阮曾在春风坊讨生活,这些自然都不在话下,但学这些都是为了讨好客人,于她来说谈不上喜欢与不喜欢,现在这花房也不过是为了打发时间罢了。 但冯太后这一通话有些莫名,她一时间倒不太好回答,只能避重就轻道:“确实有些想家,但生病倒是跟这个没有关系,可能是当时自南山回宫,受了些风,如今已经没有大碍了。” 丹蔻自墨黑的细长花瓣间拂过,冯敏脸色微沉,“陛下倒也孝顺,花市坊才上贡过来,就特意叮嘱要留给你。” 这话有些奇怪,阮阮抿唇,“是内事处命人送过来的,嫔妾倒不知这些。” 冯太后意味不明的笑了笑,“那罗延就是这样,事情默默的做,却不肯开口一句。” 那罗延...... 阮阮有些吃惊,这个称呼不可谓不亲密,魏帝便罢了,冯太后虽然是拓跋纮名义上的嫡母,但其实并不是,而且听这说话的语气,她很了解他?两人似乎也没有什么交集吧?或许是出于女人的直觉,这样的称呼与评价在阮阮听来总觉得有些特别的意味。 看她神情疑惑,冯敏像是忽然扳回了一成,语调轻快,“你别听他唤本宫一声“母后”,但其实我们年纪相差并不大,曾一起在伽蓝寺长大,对彼此了解颇深。” “只是......”她凤眼微眯,意味深长的看着阮阮,“后来我不顾他的反对进了宫,我们才渐渐疏远了......” 听了这话,阮阮尽量维持着面上淡淡的神色,但其实内心已经翻江倒海,冯太后刻意来跟她说这些,让人不多想很难,拓跋纮在伽蓝寺的日子并不好过,他为什么要反对她进宫?是以什么立场?他们......只是单纯的继母子关系?那之前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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