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空照还是摇了摇头。 他还年轻,不用着急找人打理他那根本不用打理的内宫,比起找一个事业伙伴型的妻子,他还想再等等万一的心仪之人。 这事儿就比较难办,天子要娶妻,但他自己都不知道要一个什么样的家。 最后这事甚至闹到了慧德和尚那里。 慧德和尚和当今天子情同父子这件事,虽然知道的人不多,但到底还是有人知道的,因此便有人要老和尚劝劝天子。 老和尚感到匪夷所思,先不说他自己就是个出家人,此外天子的兴奋,他也劝不动啊。 盯着这群人,最终慧德和尚憋出来了一句话:“贫僧一心向佛,这等婚姻之事不知,诸位请回吧。” 这话说的挺不客气的,没有过去的谢子介听过去凑热闹的燕叔柠讲完后,也不禁失笑。 空照自己倒不是很担心,反正总会遇到的嘛。 已经到了正旦,天子在宫中开宴,当今天子生性简朴,因此刚过正午,宫宴已然结束,百官还能回家与夫人们团聚一会儿。 两个少年正在乡间白雪皑皑的路上行走着,偶尔也有行人来与他们打招呼,那少年朝身边人不知道说了些什么,两个人便一同笑了起来。 其中一个青衣的少年,拎着一篮子的年画,正慢悠悠地询问着农家:“阿伯,可要买些年画?” “这是鹿家铺子的年画吗?”农户很惊喜的,“哎呀,这张好看。” 他家的娘子过来,取了也叫道:“这一份好看,这是鹿铺子那个新画师的呀,上个月新出!” 到年底,鹿琼他们便会做一批年画,定价都很低,往京郊送了讨个吉利彩头。 那少年笑眯眯的说道:“是了,那可要这个?” “好,这个好,”那娘子说,“我家小郎正要娶新妇,这个倒是恰好呢。” 那汉子把年画买下,见旁边那个少年沉默不语,又拉着多说了几句:“听说天子也要娶新妇了,你可知是个什么人?” 京郊的百姓对这种事情是很津津乐道的。 那个少年肤色雪白,鸦羽一样的长发梳的一丝不苟,此时眼睛一挑,却冷冰冰道:“还未选呢,谁知道。” 这话说的就有些冲,汉子一时间也不敢接下去,正和拿着画的娘子聊的青衣少年变笑着打了句圆场,两个少年人拎着篮子离开了。 “天色尚好,”青衣少年小心翼翼,“不如咱们换个地方逛逛?” 被叫做容姑娘的少年偏过头去,依然冷着脸,“陛下政务繁忙,还是早些回宫为妙。” 容小姐很恨盯着一篮子的年画,心里气得要命。 她随父亲在外辗转多年,父亲今朝入京做官,京城居住耗费颇多,她便在一家鹿记铺子里做画养家,为图方便一直以男装出行。 京中这样装扮的女郎并不少,也很少有人认错。 偏作画时碰上这么个傻子,自称是隔壁铺子的小东家,虽然忙,许久才见一回,可说话做事却很聊得来,就连南地的山山水水,都能说上几句。 时间久了,容小姐动心,她父亲只是小官,也不觉得女儿嫁给商户子有什么不好的,倒是忙前忙后,托人问了消息很老道的江六掌柜,那个隔壁铺子的小东家人这么样。 江六掌柜当天没吭声,说要查一查,第二天来,把小东家天花乱坠夸了一通,又说,小东家肯定也是很喜欢容小姐的。 做父亲的,就放心了。 可容小姐她几次暗示自己是女郎,甚至换了钗裙,这傻子都一副不明白的意思。 正旦大中午的,傻子突然告诉自己有话要说,她换了衣裳出门,没想到这家伙拉着她跑来京郊,先报了自己家门,然后就一起去卖年画! 容小姐现在很生气,想到这些日子听到的天子有意择妇,更生气了。 而一边的空照则拎着一篮子画,到底没敢把其中自己画的那张露出来。 十三舅舅说,表明心意前最好先坦诚自己,他自己隐瞒身份在先,也不清楚对方心意,也不敢说自己早知道对方是女郎,还通过江六那边夸了自己,便想着先坦诚自己再表明心意。 可怎么心上人看起来,生气了啊? 空照深深叹了口气,顿觉前路漫漫。
第104章 番外六 “招个赘吧,”俞县令说。 “招个体贴懂事的小夫婿吧,”俞夫人也说。 宝丰的宅子,外面的树叶子还在哗啦啦地响,俞五娘跷着脚,冲着她爹娘说:“我才不要。” 俞县令抖抖他的胡子,硬生生现出来了三分愁苦。 “体贴懂事的小夫婿不好吗?”俞县令问。 俞夫人也补充:“你看你妹妹过得就很好,你要是不喜欢书生,咱们找个俊秀的后生进门也行。” “我没说不喜欢书生啊,”俞五娘很大声地说,“他是不是书生不重要,他得是个高门大户才行。” * 树叶子依然哗啦啦的响,风刮的很大,又是一个秋天了。 俞五娘打了一个惊天动地的喷嚏,她现在把自己裹在棉被里,头有点疼,毕竟论谁遇到这种情况,都没法不头疼的。 俞五娘瞪着眼睛,想到底是谁要害她,想了半天,俞五娘招招手,唤来了自己侍女:“阿翠,”她认真发问,“你说都有谁会不喜欢我?” 阿翠也很认真的回答:“昨天姑娘刚和纯秀郡主吵了一架呢,上个月您还打破了她两个瓷瓶。” 是了,这个有可能。 阿翠继续道:“三公主也是可能的,您两旬前,狠狠赢了她一把,杀了她风头呢。” 不错,这个也有可能。 “羊二郎也不是没可能,”阿翠给她数,“您不是前不久嘲他,说他快秃的跟他家老大人一样了吗?” 俞五娘牙疼地嘶了一口气,算了算,自己在京城的这半年里招惹过的人,无可奈何地了一个结论。 谁害她都是有理有据,师出有名。 “但我也都道歉了呀,”俞五娘有点委屈,“我给羊二郎送了生发膏,给三公主送了好弓呢。” “是不是纯秀郡主?”俞五娘嗓子一下子亮了,“我给她的礼物还没送出去!” 阿翠想了想,也很认真地点头:“奴婢也觉得,就是她了,她人可真坏。” 俞五娘撇撇嘴,本来还勉强能撑住,过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带着哭腔说:“她人可真坏呀,我本来……我本来都要离开京城了啊。” 阿翠一时间不知道该说什么,讷讷的张不开口,就在此时,另一个大丫鬟阿红急急推开了屋门。 “小姐,小姐,”她说道,“外面有人说要向你请罪呢,自称姓燕。” 阿红一路跑过来,气喘吁吁,此时喘得不行,阿翠忙递给了她水。 “燕叔柠?”阿翠问道。 “燕叔柠!”俞五娘顿时坐了起来,斗志昂扬,“让我出去,快!” 斗志昂扬的俞五娘走出去一半,还没见到燕叔柠,先泄了气。 她自然可以像过去一样,不管三七二十一,把对方也劈头盖脸骂一顿,可那有意思吗,没意思。 俞五娘郁闷地想,算起来燕叔柠也挺无辜的,不过就是身体不好,居然被人拿来这样对付自己。 当然了,最惨的还是俞五娘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了,却遇到了这种事,她可太惨了。 其实对于昨晚的事,俞五娘是不太清楚的,她就记得她高高兴兴地和别人一起吃饭,一起玩耍,高高兴兴地说自己马上就要离开京城的,然后从不知道谁手里接了一杯酒,再醒来,身边躺了个仪容俊美但苍白的青年。 她那时候脑子一片嗡嗡,唯一庆幸的是深秋,她备了大斗篷,衣服也都是有的,还吩咐了阿翠带着马车等她,俞五娘把自己缩在斗篷里,匆匆离开了园子,回来之后一觉睡到了现在。 不行,不能继续想,俞五娘的头又开始疼了,眼圈也想红。 她又向前走了几步,暗暗给自己打气,不知道那个燕叔柠到底是个什么人,不过无论如何也得让他闭嘴,不要把这事说出去才好。 但要怎么说啊?俞五娘脑子里还是一团乱。 硬着头皮,推开门就看见燕叔柠正在等她,肃王的第三子,据说这么多年病一直都没有好,因此面色苍白。 但也的确是个风姿秀美的青年,燕叔柠并不是那种美得招眼的人,但却如同一泓清月,静静坐在那里。 他看起来甚至是有点柔弱的,这时候见了俞五娘,先赔罪:“是我对不起姑娘,今日我是来上门提亲的。” 他语气很郑重,也很恳切:“事已至此,叔柠不敢说别的,但婚后定敬重姑娘,永结白头。” 他轻轻垂着眼,看起来忐忑又愧疚,那个小娘子正扫视着他,燕叔柠在心中猜测对方到底在想什么。 是要好处还是要哭闹?或者要他再多给几分情意? 燕叔柠饶有兴趣地想,也不知道对面的人到底知道多少,算计他俩的人虽然是无心拽上了他,但对他来说却很合适。 他需要一个不是他父亲定下来的妻子,至于这个妻子到底是谁,反而这时候并不重要了。 对面这个小娘子今天答应也得应,不答应,他也会用办法让她答应。 没想到,半晌后,燕叔柠已经打算开口再说些什么,他听见那个京城里常被嘲笑蛮横无脑的小娘子开口:“你长得还挺好看的啊,我才发现。” 俞五娘仔仔细细打量了半天燕叔柠。 其实她在出来的路上,还真准备了几个问题,可是面前的青年也的确好看,这时候看起来还有些委屈。 俞五娘喜欢这样的容貌。 “你要我嫁你吗?”俞五娘想了想,觉得是个好办法。 嫁给了他,两个人成一体了,这事自然也就过去了,不用担心什么再说出去。 “也是,你必须娶我,”她说。 事情比燕叔柠想象得顺利。 面前的俞家小娘子,果然和京城说法里的一样蠢笨,燕叔柠对这种人向来是不屑的,能在肃王府里安安稳稳成长,十一皇子身死后都继续平安长大,燕叔柠早就练了颗玲珑七窍心。 只是没想到马失前蹄,没在肃王府里被算计,倒是在别人家的园子里被牵连了。 当然蠢笨些是好事,燕叔柠漠然地想,和聪明人打交道,他还要付出利益交换,但和这种笨蛋打交道,他可以牢牢抓住掌控着对方。 “事迟生变,”面上,他依然是那个愧疚不安的病弱青年,“我明日便上门提亲。” 他父母健在,婚书可没有别的地方好领,若没在媒妁之言下交换过定礼,衙门都不开。 “那我等你,”俞五娘声音又欢欣了起来,他一瞅门边,阿翠阿红手忙脚乱的给他比划着手势。 “不对,我不能这么信任你,”她想一出是一出,又认真道:“得让我的侍女阿翠去监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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