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身侧男人轻笑一声,谭清音艰难的板起脸,强忍着笑意,又羞又恼地提醒他:“我现在在同你生气。” 方才在回来的马车上,裴无就已道歉哄了她,一遍一遍,笨拙又诚挚。 那时,她的气就消散了干净,只不过她想唬唬他,好让他以后长个记性。 裴无嗯了一声,低低地道:“我知道,别气了好不好,会伤身体。” 他笑着将那双玉足纳入衣袍里,用体温熨着,随后倾身朝她靠近,额抵着她的,柔声说:“只此一次,往后我定不会再欺瞒你了。” 其实哪怕再重来一次,那种情况下,他还会如此。 只不过,此时他不敢说出口。 谭清音别过小脸,哼哼两声。 经过刚刚那一番打闹,轻薄的裤子堆叠在膝弯处,露出一截如白藕般细嫩的小腿,只是膝盖上,布满了点点红痕,甚至有些已变为青紫,触目惊心。 裴无英挺的眉目敛着沉色,一瞬变了个人似的,急声问她:“你方才不是说没摔到吗?” 如玉的耳垂一点点红了,谭清音横了他一眼,小声的嘟囔一句:“这不是摔的,怎么红的你不晓得吗?” 这几日都是被折腾到后半夜才能入睡,白日里她又要强打起精神,生怕恹恹的被人瞧出异样。 裴无回想起昨夜床榻间,确实是自己失了节制。漆沉的眸中露出懊悔,还有一丝不自在,他低头吻了吻膝上红痕,自责道:“疼吗?” 谭清音摇了摇头,轻声说:“不疼的。” “下回我将被子垫厚些。”他又说了一句。 谭清音立马拢着裤腿,瞪圆杏目,一副严防死守的模样。 “你想都别想!这个月你都别想碰我!”
第53章 正文完 雪后初霁, 云散日出,薄薄的阳光洒在乾坤间,一片白色, 纯净的仿若新生。 这一天是正月十五, 年仅六岁的新帝登基, 改年号为承安, 同时大赦天下。 太子自请退而封闲王,新帝赐封地于金华,供其安享余生。 同日, 裴无被敕封为摄政王, 王号梁,为新君辅佐朝政。钦定首辅谭方颂和太师宋延辅等五到六位大臣, 共同辅政问策, 治理天下。 为避免动荡, 满朝文武百官并未有人事大动, 并且昭告全国上下,奉行轻徭薄赋政策,以此来安定民心。 — 清晨, 圣旨随着丰厚的赏赐送进裴府时,谭清音还在睡梦中。 从谭府回来后, 她不知怎的受了风寒, 幸好没有发热,只是轻微症状。 谭清音倒觉得没多大问题, 往年这种小风寒她总要受上几次, 早已习惯了。 倒是平日里那个凛然自持的男人乱了阵脚,非要从早到晚跟在她身侧,汤药顿顿不落看她喝下, 甚至连屋门都不让她出。 也就今日江玄登基,他一早去上朝问政,她才得以松了口气。 屋外天光大亮,耳边隐隐传来帚尾轻轻扫雪声,在清静的庭院里尤为清晰。 谭清音抱着暖和的汤婆子起身,她推开屋门,眼眸微微一亮。 院子里云秋和盈月正在扫雪。 一旁还跟着个胖狸奴,肥硕的身子蹲坐在雪坑里,蓬松的尾巴翘起晃荡,如同一把扫帚,左右轻拂扬起雪粒,好不悠闲自在。 谭清音瞧得直乐,不觉笑出了声。 声如黄莺般清灵,盈月抬头,一愣。 廊檐下立着面容昳丽灵动的少女,袅娜的身段藏在披风里,整个人慵懒的倚在门边,不知看见了什么,唇角笑意甜软,笑起来顾盼照人。 只是太过羸弱,总让人生出要捧在掌心,悉心呵护之感。 念起夫人还在病中,外头阴天风冷的,盈月惊呼一声:“夫……王妃,您快些进屋,可千万别加重了。” “我已经好了很多。”谭清音不以为然,丝毫没听出有何变化。 良久,她反应过来,一脸震惊地问:“等等,你们唤我什么?” 云秋笑着上前,给她拢紧了披风兜帽,说:“王妃啊。今晨宫里来了圣旨,姑爷被封为摄政王,小姐您便是王妃了。” 都是姑娘家,不懂朝政弯弯绕绕,却也知道封王拜相,身份自然也变得尊荣煊赫。 云秋自小跟着她一起长大,如今当然替自家小姐高兴。 谭清音张了张口,余光忽然瞥到回廊尽头信步走来的身影。 裴无一身玄色绣银纹锦袍,身姿岿然挺拔,如青山崖壁的峻松,衬得他更为丰神俊朗。 谭清音见了他,瞳孔一缩,下意识地跑进屋,如兔子见到狼一般迅速。 留下两个摸不着头脑的侍女愕然地转身,见着身后来人才反应过来,忙屈膝行礼,低低唤了声“王爷”。 裴无颔首,提步向屋内走,顺手掩上门。 谭清音站在门后,见他进来,讪讪地抬眸看他:“我当真只出去了一小会儿,没被风吹着。” 她说着,上前抱住他劲瘦的腰身,脑袋抵在他胸膛上,颇为讨好般地蹭着。 谭清音眨眨眼,很是乖巧地道:“而且,我今日也不咳嗽了,你听我说话声音,是不是正常了?” 温软的气息蹭了他满怀,裴无心里一软,低头凝神看身前这人,许久未答。 又是这般无赖撒娇。 裴无轻叹一声,原先酝酿好的责怪,到了嘴边却变成温声问话:“饿不饿,用过早膳了没?” 谭清音闻言眉眼染上浅笑,她摇了摇头,下一瞬又点头如捣蒜,“饿,还没吃。” 待端来早膳和汤药,云秋和盈月两人一如往常那般退了出去。 今日是上元节,自然是要吃元宵的。 白瓷小碗里,静静地躺着几颗滚圆的元宵,雪白剔透,隐约可见裹在里头的芝麻,上面撒了一把干桂花。 裴无端过小碗,修长的手指执起玉勺,舀起一颗,很熟稔喂到她嘴边。 他喂一颗,她便吃一颗。 直至五六个下肚,谭清音小声道:“吃不下了。” 鉴于上回她吃多了积食,裴无这次倒也不敢再劝她多吃,碗里剩下的几颗尽数入了他口中。 谭清音一愣,倒不是惊诧他居然吃甜食了,只是自己风寒还未好完全。 她心里揪成一团,半是嗔怪半是担心地说:“你别染上我的病气。” 裴无看了看她,唇边不自觉浮起一丝浅笑:“不是说你好了?” 谭清音张了张嘴巴,才惊觉被他套了话。 她扯了话题,意图蒙混过去。裴无何尝看不出来,只是并未戳破,静静地听她说话。 谭清音依偎在他身旁,扯了扯他的衣袖,杏眼里满是疑惑茫然:“夫君,我是不是需要去学那些礼节仪态,以后是不是还要设宴招待人?” 除了身边近亲友人,她从小到大很少见外客交际,那些世家贵族宴会,能推却便推了,爹娘也从不逼迫她学不爱学的,因而自在懒散惯了。 但如今不同了,他之前虽同她说不恢复皇长孙身份,以后对外只有裴无这个人。 只是他如今位至摄政王,往后少不了一些场面和宴会是要她出席的。她身为他的妻子,自然是不能给他丢脸。 她长睫微垂,蹙起的细眉里藏着忧心,唇中喃喃不休地低声。 裴无垂首看她,勾唇失笑。 “不需要,你无需多想,往后还同现在一样,想做甚便做甚,没人敢多说。” “这个家无论内外你做主,由你说了算。” 他一手捧起她的脸,深湛的漆眸望进她的杏眸里,语气平缓温和地告诉她。 谭清音抬眼看他,心尖颤了颤,她怔怔地展颜笑了。 裴无不想要那些繁文缛节约束着她,只愿她在他身边,能安乐喜颜一生。 就如她现在这般的笑,全然无忧。 谭清音放下心来,她犹豫了下,伸手戳了戳他:“那,我今日能不喝药了吗?好苦的。” 她已经许久没有生病了,乍喝了那黄连般的苦药,实在受不了。 这话问得他有些猝不及防,裴无想也不想就拒绝,“不能。” “你方才还说我说了算的。” 她说完,眼底霎时失落,委屈的看他。 裴无这才发觉给自己挖了个坑,他深吸一口气,沉吟片刻低声:“这个不能算,过来乖乖喝药。” 谭清音苦着脸,伸手接过药碗咕噜咕噜灌了下去,未等放下碗,一颗蜜糖便及时塞进了她的嘴里。 甜滋滋的糖瞬间化开,慢慢冲淡了唇舌间那股苦涩,她伸舌舔了舔唇角残留的药汁。 裴无目光渐近深沉,他伸手覆在她细嫩后颈处,指腹摩挲流连,终是忍不住欺身上去吻住,将她的唇堵了个严严实实。 那颗被咬碎抵在贝齿间的蜜糖不知滚向了何处。 谭清音这会儿浑然忘了什么病气,她愣怔片刻后眉眼便弯下来,软软地搂着他回应。 苦药混着蜜糖,清甜的软香混着冷冽的松香,尽数盈满鼻息,早已分不清谁是谁。 ——— 冬尽春来,时间过得特别快,不觉已是三月早春。 新帝虽年幼但胜在勤学求知,能听谏言,在一众老臣悉心扶持下,朝政也渐渐步入正轨。 起先,朝中有人猜测,摄政王裴无是想借幼帝之名执掌朝政,独揽大权。 可是这几月看下来,他每日按部就班早朝退朝,极为清闲自在,若非朝中有急事,甚至一天都看不见他的身影。 御书房内。 江玄一袭明黄锦缎九龙朝服,稚嫩的身板端坐在案前,案上堆摞起如小山般高的奏折公文,险些将他整个人掩盖住。 这些日来,那些老臣们手把手教他读诗书、习兵法与治国之道,他每日早朝晏罢,仅有的玩闹时间也没有了,甚至睡梦中都是宋太师那张严肃板正的脸。 裴无立在阶下,沉默地听完了他的诉苦,冷峻的面容愈发平静无波。 江玄从椅子上跳下来,走到他面前,手指捻着衣袖,仰起脑袋看他。 他一时忘了称呼,还如先前那般喊他:“裴大人,你当真不要这皇位吗?” 江玄知道当初眼前这个男人并非是开玩笑,如今在其位,他也很敬重那些臣子。 只是每日如此重复,他真的承受不住。 裴无睨他一眼:“皇上年纪还小,心性不定,若有事就去找首辅和太师疏解。” 低沉无情的声音在耳畔响起,江玄一听,瞬间垮了脸。 …… 裴无回到府里,径直向后院走去。 昨夜一场细雨过后,庭院里的桃红梨白落了一地,煞是好看。 今日阳光甚好,谭清音躺在树荫下的藤榻上,怀里抱着眠眠,舒适的眯眼小憩。 斑斓点点的日影碎金沿着叶隙洒下,投在树下美人如仙近妖的白瓷面上,浮光跃跃,瞩目动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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