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无远远便看见这副场景,他轻轻走上前,蹲身,静静地凝望着。 那只肥狸奴闭眼窝在她怀里,尾巴勾在她腕上,颇为惬意。 他顿时心生嫉妒,伸手拎着它的后颈皮放在地上。 眠眠似是没想到睡梦中被拎起,扑腾着四肢“喵呜”小声地叫,它认人,在看见是何人时,顿时噤了声,安分地蜷窝在地上,一动不动。 谭清音被惊醒,她睁开惺忪睡眼,望了望男人。还未反应过来,便被抱进了怀里。 裴无也躺在了藤榻上。 一时间,只够容纳一人的藤榻便承担了一对相拥枕眠的璧人。 谭清音几乎趴在他的身上,午后春困,她提不起任何精神,懒懒地打了个哈欠。 裴无下巴抵在她的发顶,指腹拨了拨她蜷长的乌睫,谭清音嫌痒,咯咯笑着往后躲。 “你别烦我,我要睡觉。” “要掉下去了。” “还不都怪你。” “……” 春光正好,落花簌簌,枝间阵阵清脆悦耳的雀鸣。 那只指骨分明的大手,温柔地覆在她脸上,替她遮去风吹来的花瓣。
第五十四章 番外一·日常 裴无如今位至摄政王, 皇上虽然赐了新府邸,但他们依旧长住在裴府,府里上下也一切如常。 曾有人想往后院里送女人, 都被摄政王拒了, 还有胆子大不识相的朝臣会如此, 他更是直接撂下话——进裴府,先进诏狱里走一遭。 从这以后,再没人敢给他塞女人。 因而府里只有那位身娇体弱的王妃, 当初成亲时就有的种种猜测, 病逝亦或是休妻都没有。如今她地位尊荣不说,那个冷情狠厉的男人更是将她捧在手心里宠。 前日游船赏会,有人瞧见了二人,望之俨然的男子拥着身侧窈窕佳人立在船头, 垂眉敛目间温润舒朗, 竟还如新婚燕尔那般浓情蜜意。 这一传出, 惹得满京城的姑娘家艳羡十分,谁不想觅得只对自己一人好的夫婿。 —— 这几日裴无公务缠身, 午膳时没有他在一旁督促,谭清音只吃了几口, 便放下不吃了。 南轩窗下, 谭清音支颐着脑袋,整个人恹恹儿的,细眉耷着, 无精打采地看着院里眠眠追随着翩飞的蝴蝶蹦跳。 云秋下意识伸手探了探她的额头, 温温凉凉,没发热。 她蹲下身,望着她担忧问:“王妃是哪里不舒服吗?” “头昏乏力, 恶心。”谭清音趴在窗边,虚弱地说,“还有些想吐。” 盈月疑声:“王妃莫不是有了?” 这些表现岂不就是怀孕的症状。 谭清音一时间以为自己听错了,她直起身,手心怔怔地贴在平坦的小腹上,有些不可思议地低头看着。 脑海中浮现红绡软帐床榻间的情景,玉雪般的面容泛起薄红,他们几乎是夜夜纠缠,算算时间也有大半年了,早该怀上了。 谭清音翘起唇角,乌黑清澈的杏眸瞬间亮起,激动地说:“去唤御医来。” 盈月笑着应声,连忙跑出去。 裴无请了一位宫里的御医住在府里,因而不过一会儿,他便来了。 谭清音的心跳得厉害,面上难掩欣喜,她盼了孩子许久。 御医把着脉,半晌后收回手,立在一旁恭声:“只是暑气过甚引起的头晕、食欲不佳,无大碍,煮些清热败火的凉药茶就行了。” 那颗悬起的心一瞬坠下,嘴角笑意渐渐消失,谭清音还是再一次询问:“您可诊清楚了?我不是……不是怀孕?” 御医闻言讶然,抬眼看见她大变的脸色,摇头:“王妃的确是中暑,并没有怀孕,只是……” 他面色纠结,犹豫着该不该说出口。 谭清音那双明亮杏目缓缓黯淡下去,她心里慌慌的,有个猜测在脑海里涌出。 “您但说无妨。” 御医小心翼翼地说:“王妃的身子骨虽说已经调理正常,只是顽疾多年还是伤了根本,恐难有孕。” 他也知道这位王妃体弱多病,当初摄政王从太医院拎走几个御医,他们战战兢兢还以为要掉脑袋,哪成想竟是为了给他妻子调理身体。 恐难有孕…… 谭清音闻言怔然,一颗心瞬间跌落谷底。 ——— 午后烈日炎炎,空气里浮动着难捱的燥热。 裴无提着食盒入内,屋里四角置了冰,甫一踏入,凉气便争先恐后的涌上来。 他将食盒放在案几上,忽的脚步一顿,隔着屏风,也能听见里头的低泣。 声音沙哑绵软,细如蚊呐,轻飘飘的传入耳中,一下子就击中了裴无的心脏。 他猛然蹙起眉头,阔步走进里间,一袭水绿薄衫裙的小姑娘靠坐在软榻边上,垂着一段白腻纤细的脖颈,双手捂着脸啜泣。 往常这个时辰她都是在午歇。 裴无知她爱哭,但从不会无缘无故掉眼泪。 谭清音还沉浸在自己的情绪里,根本没发现身旁坐了人。她满心期待这么久的孩子,今日却被告知可能不会有。 “怎么哭了?” 低沉的急声骤然在耳畔响起,谭清音吓了一跳,止了哭。 她松开手,白净的小脸哭得红扑扑的,泪湿的长睫颤颤巍巍地扇动,眸子里盈满水雾,潋滟可怜。 谭清音泪眼朦胧地望着身前清冷的面容,心中又涌上悲哀,豆大的泪珠滚下来,她扑进他怀里,紧紧抱住他。 裴无搂过谭清音,将她抱到膝上,抬手碰了碰她湿漉滚烫的脸颊。 他低头亲她,指尖顺了顺凌散贴在腮畔的发丝,柔声问:“是我哪里做错了?” 裴无以为是晨起时,她抱着自己嘟哝,要他早些回来,结果迟迟未归,惹了她生气。 谭清音摇摇头,尽量平缓情绪,瓮声瓮气:“夫君,倘若我生不了孩子怎么办?” 她攥着他的手,脸颊在宽大温暖的掌心蹭了蹭,断断续续地哽咽倾诉。 “御医还说我很难怀孕。” 裴无听着她的话,微微一愣,片刻后松了眉:“就为了这点小事哭成这样?” 谭清音下巴搁在他的肩上,长睫上还挂着泪珠,将落未落。 “怎么会是小事呢?”她声音微微失落。 开春时,他便已经过了二十四的生辰,像他这般年纪的男子,人家都不止一个娃娃了。 或许是汤药食膳补得好,她这半年来身量高了些,也长开了不少,抱在怀里浑身软绵绵没骨头似的。 裴无心口柔软,越发的爱不释手。 他的手臂环着她的腰肢,手指在她腰侧软肉缓缓摩挲,顺着往后移至背脊,安抚地轻拍。 “清音,孩子对我而言不重要。我这辈子养一个你就足够了,有没有孩子,无所谓的。” 谭清音心里酸酸胀胀的,她吸了吸鼻子,心情复杂:“但是,我好喜欢孩子。” 裴无知她心思,当初江玄在裴府里,她就跟个孩子似的陪他玩闹。以至于江玄离开时,她一连好几日都没搭理他。 他心中发笑,不急不缓的声音带着一丝劝哄:“那也急不得,我们看缘分,有则好,没有就没有。” 他这一生,能和她在一起已是奢求,旁的一切他都不在乎,包括孩子。 只是她迫切地想要,也只能随缘慢慢来。 谭清音眼睛酸酸的,她埋首在他颈窝处,男人靛青斓袍衣领上被她的泪水糊得湿哒哒一片。 方才波动的情绪如今已彻底平息,细细一想,的确,她的身体急也急不来,哭也没用。 腮边碎发黏在他颈侧肌肤上,谭清音抿紧唇瓣,不好意思地用手指拂开。 裴无伸手取过一侧案上的绢帕,另一手寻到她的下巴抬起,帕子覆在红肿的眼皮上轻轻擦拭,手上动作细致又温柔。 她乖巧地闭上眼睛,往前凑近几分。 裴无见她这副模样,忍不住弯了一下唇,低头吻了吻她挺翘泛红的鼻尖,“往后别想这事了。” 谭清音轻嗯一声,听话地点头。 天热,谭清音坐在他腿上很快生了汗意,她缩着腿,想从他膝上挪下来。 “别动。”裴无皱眉拍了拍她的屁股,将她往怀里紧了几分,轻声问,“今日好端端的怎么中暑了。” 谭清音一阵羞赧,脸上薄红还未褪去,又添重了些,闷声说:“兴许是天气陡地变热,还没适应。” 裴无一顿,继而替她擦着,他神色专注,像是对待一件易碎的瓷器,不忍重手。 禁不住风,受不住热的。当着是个娇贵的瓷娃娃,半点磕碰不得。 裴无擦完后,又叫了水替她洁面,这才出去拿了食盒进来。 谭清音眼巴巴地望着他拎着食盒过来,她早已习惯裴无每日回来后不重样的投喂。 这次无需他抱她,谭清音便讨好地搂着他的脖子,坐在他腿上亲了一口。 裴无眼眸含笑,长指捻起一颗,剥了皮,往她唇边递去。 谭清音将他两指间的葡萄卷进嘴里,期间,柔软的唇瓣刮过略带薄茧的指腹,像是轻羽拂过心尖,有些痒。 红唇沾了葡萄汁,湿漉漉地泛着水光,她张张嘴:“还要。” 残留的果汁顺着指腹淌下,谭清音下意识伸舌,软软地舔在他干净的指节上。 指腹一寸寸地烫起来,裴无眼神微暗,镇定自若地收回手,又给她剥了一颗。 夏日衣裳单薄,两人彼此又是紧密相贴,谭清音自然察觉到了他的异样,她“咕咚”咽下葡萄,低头瞧见了。 裴无仿若未察,他问:“还吃吗?” 谭清音摇头又点头,手撑着他的肩想下去。 忽然腿弯被人牢牢扣住,紧接着腾空而起。 谭清音赶紧搂住他的肩膀,细腿环住他的腰,可这样,正好抵在了不容忽视的存在处。 她身子不由得往后一缩。 裴无抱着她向里间软榻走去。 谭清音看了眼阳光正甚的窗外,捶了捶他的胸膛,恼声:“现在是晌午!” 坚实有力的小臂托着她的臀,裴无低头看她羞愤的小脸,笑了下,声音清朗不含一丝杂欲:“嗯,我今日和你一起午憩。” 第五十五章 番外二·日常 “还没缓过来?”裴无握着她的薄肩, 哑声问。 谭清音依旧垂着眸,湿润的脸颊压在他一侧胸膛上,指肚无意识地反复搓捻着那颗小痣。 许久未听到回答, 唯有锁骨被冰凉的手指轻轻地勾着, 裴无喉头忍不住一滚, 他低下头,脸快贴到她面上。 谭清音闭着目,长睫扑簌抖颤, 靠近些能感觉到她急促的气息。 静谧的软帐内, 空气稀薄,先前肆意的炽热混香,都被困在了这一片小天地里。 裴无捉住锁骨上那只小手,攥在手里, 放在唇边亲了亲。 滚烫的薄唇落在指尖, 如蜻蜓点水般轻触即离, 随后十指相扣安分地搭在心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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