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若不是当年,贺元京百般求着贺母,要她日后去蒋家为自己说亲,贺母也不会那么痛快的就答应蒋家,本还以为她知道此事会乐得忘乎所以,没想到只三个月,她就同别人私定终身了。 若是说在温诉和蒋煦之中挑选,贺母更希望女儿能嫁给蒋煦,虽说与温家的交情更胜于蒋家,但温家在朝中为官,且颇有威望,背后与之为敌的人也不在少数,保不齐那日就会被奸人所害。 而蒋家就不同了,这么多年在密州,也算是知根知底,虽说他那几房叔伯们总是虎视眈眈,可如今以蒋煦的实力,那几人也成不了什么气候,且若是能嫁给蒋煦,离贺家也近,来往也更方便些。 可这些终究是自己的想法,如今,贺元京心里已经认定了温诉,那现在的当务之急,就只有快些想办法回绝蒋家。 在家里耽搁的太久,等贺元京到了戏楼,第二出戏已经唱了一半,瞧着她来了,姜衍识趣的起身,将温诉旁边的位置让了出来。 心中只想着蒋煦的事,也不知戏台上唱了些什么。 温诉也瞧出她有些心不在焉,关心道:“怎么了?” “没什么,刚刚马车有些颠簸,不太舒服。” 看着她面色凝重,担心她真的是哪里不舒服,便同贺明廉打了个招呼,将她带到戏楼的长廊上透透气。 两人趴在栏杆上,望着下面熙熙攘攘的人群。 “温诉……”贺元京想了许久,还是决定同他说蒋煦的事。 “贺姑娘?”一轻柔男声落入两人耳中。 两人纷纷转头看去,那人身着淡蓝色亮绸长袍,皮肤白皙,笔挺的立在二人面前。 即便多年未见,也能一眼认出面前之人就是蒋煦,不过许是这几年被家中的琐事所烦扰,眼中早已没了年少时的单纯,取而代之的是同温诉一般,让人捉摸不透的眼神,不过却没有温诉那般狠厉,多了几分柔和。 “早就听说贺姑娘这几日回密州,母亲还说等姑娘回来,要去贺家拜访。”蒋煦说话时,眼神未从她的脸上移开半分,这让温诉很不舒服,但却只是靠在栏杆上,什么都未说。 “怎能让夫人辛苦,听母亲说,前些日子,夫人同蒋公子备了厚礼来贺家拜访,按理说,我回来时便该去府上回礼的,只不过家中这几日有贵客,也不得空,恐怕是要晚些了。” 蒋煦只是笑笑,抬眼看向她身后的男人。 其实刚过来时他就注意到了,温诉脸上没什么表情,但却能给人一种不怒自威的感觉,一看便知此人来头不小。 注意到蒋煦的眼神,贺元京拉起温诉的手臂,介绍道:“这是御史大夫,温大人。” 看着两人亲密的举动,蒋煦深吸了口气,眼神扫视着温诉,不知在想什么,许久才弯下腰,向他行礼。 温诉眼皮都未抬一下,显然是没把他放在眼里。 未得到回应,蒋煦一直弓着身子,也不敢起身。 “出来的久了,你父亲会担心,我们回去吧。”温诉这话是同贺元京说的,可眼神却是落在蒋煦的身上。 没人理会蒋煦,两人径直回了包厢。 听不见两人的脚步声,蒋煦缓缓起身,眼神冰冷。 回去的路上,温诉并没提起今日之事,可贺元京不想因为蒋煦,同他产生隔阂,于是主动开口,将母亲应允了蒋家之事说与他听。 温诉停下脚步,转过身低头看她,“你是怕我不信你?” 自然是了,可嘴上却委屈的说着,“不是。” “那你可信我?” 贺元京不懂他说这话的含义,只愣愣的点了点头,总之只要是他,她就相信。 温诉宠溺的摸了摸她的脑瓜,低声道:“走吧。” 翌日一早,贺元京就不见温诉,整个宅子快被她寻遍了,都不见温诉和将离的人影。 ——蒋宅。 蒋煦看着院中堆着的几个箱子,十分不解。 “前些日子,蒋公子带了些……薄礼,去贺家议亲,贺夫人碍着你们两家的情谊,不好拒绝,只说待女儿回来后在商议此事,如今,这人也回来了,不过她却不想与你家结亲,所以我特以贺家之名,将那日所收的礼尽数送了回来,还足足填了三倍之多,算是以表歉意吧。” 温诉这话说的淡然,可蒋煦却有些不满,明明那日不是这么说的,虽还未正式下聘,可贺夫人已经口头答应了蒋家的求亲,如今说悔就悔了? “本就没有聘书,所以也作不得数,既然东西都送到了,本官就先回去了。” 语毕,转身带着将离离开了蒋家。 “公子,您为了贺姑娘,将咱们身上所有值钱的东西都给当了,这没了盘缠,接下来可怎么办啊。”将离一脸担忧,那多出来的三倍赠礼,都是自家公子添进去的。 温诉却一点不急,“还有姜衍呢,怕什么。” 得知温诉已经解决了蒋家的事,贺元京还有些不可思议,一直跟在他身后追问,是如何解决的,可看样子,温诉并不打算告诉她。 夜里,贺元京早早的就歇下了,而温诉的房中还亮着灯。 “我们京儿,打小调皮惯了,我与她母亲,也纵容她,给她宠的有些不懂事。”贺明廉坐在温诉房中,同他讲着贺元京小时候的事。 既然自己的女儿就看上了他,那作为父亲,能做的就只有跑来多嘱咐嘱咐他未来的女婿。 温诉坐在一旁,静静的聆听,不曾出声。 “若是温大人当真想好了,要迎娶京儿为妻,那便……多包容她些,多爱护她些……”贺明廉说这话时有些哽咽,低着头,双手紧紧的握着茶盅,眼泪在眼眶中打转。 他心里明白,从小因为贺良,贺元京也在自己这里受过委屈,可她永远是自己心中疼爱的孩子,从未想过,她会这么快就嫁人。 平缓了下情绪,贺明廉继续开口,“密州离汴京路途遥远,我们也没办法时常去看她,但如若你日后欺负了她,我便是顶着被杀头的罪名,也要为京儿讨回公道。” 贺明廉爱女之言,字字恳切,温诉也十分有感触,他何尝不知,自己并不是一个好女婿的人选,可奈何他管不住自己的心,他不想就那样错过她,所以才将内心的情谊坦然表露出来。 其实他也有过后悔,若是此次夺权失败,整个温家将会陷于万劫不复之境,那时的贺元京若是得知了自己的死讯,或许会难过一阵子吧。 若是自己当时克制住,那或许她还会是那个开朗幸福的姑娘…… 微风卷着落叶,缓缓飘落在地上,已经入秋了,几人也已在密州待了多日,准备这两几天就动身去寻广安王。 贺元京推开房中的雕窗,一股凉意渗透进身体里,她缩了缩脖子,退回到床榻上。 几个丫鬟端着清水进来,伺候着贺元京梳妆。 今日起的还算早,到了大厅正好赶上早饭,瞧了一圈没瞧见父亲,听母亲说,绸缎庄出了点问题,父亲还未来得及用早饭,便匆忙赶去处理了。 从前也有过这样的事,所以并未放在心上,端起丫鬟盛好的白粥,放到嘴边吹了吹,送进口中。 用过早饭,贺元京打算带着几人去街上转转,想给他们看看自己从小生活的地方,还可以去贺家的铺子里耍耍威风。 几人在街上逛了一上午,有些累了,便想着去找父亲讨些茶点来吃。 贺家的这个绸缎庄,正是一年前从蒋煦二叔手里收购来的,生意还算红火,可今日不知怎么的,竟关着门,不让人进。 在外面敲了许久的门,才有人从里面探出头,瞧见是贺元京,那人将门打开,放他们进来。 进屋后,里面只有两个干活的伙计,也不见父亲,不知是出了什么事情,贺元京忙跑上楼查看。 瞧见三叔在里面,赶忙上去询问父亲去了哪里。 从三叔口中得知,密州知州魏桓在贺家的绸缎庄定了一批衣衫,原本是定好十日后送去知州府,可本该于两日前就送到庄子上的锦缎,到现在也还未见着影,那是很罕见的宋锦,是贺明廉花了大价钱从苏州运来的,在密州是找不到第二家有卖宋锦的铺子了。 将宋锦制成衣衫也需要时间,左等右等还是没有消息,无奈,贺明廉只能亲自跑到城外去迎,这都已经出去一上午了。 第27章 听说那几件成衣,是魏桓要送进宫中的贺礼,为此贺家许诺,若是期限内,无法将宋锦成衣送至知州府,便以十倍的价钱赔偿魏桓。 可单单只是赔钱也就罢了,若是上面怪罪下来,那贺家便是首当其冲,难逃其责,欺君之罪,即便是温家也救不了。 当时,这事还闹得城中人尽皆知,毕竟宋锦不易得,平民百姓也都传,贺家已经取代了蒋家,成为密州最大的商户。 出了这么大的事,几人也没心思去玩了,一同与三叔守在绸缎庄,等着贺明廉的消息。 听三叔说,负责此次运送宋锦的人是四叔,四叔为人向来踏实本分,而且带去的几个伙计,也大多都是在贺家干了许多年的人,按理说是不会出什么差错的,可也难保这里面有人动了歪心思。 几个时辰过去了,才见着贺明廉才风尘仆仆的赶回来,还未等他进屋,贺元京就跑上前去询问宋锦可否找回。 贺明廉有些无力的摇了摇头,随后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慰道:“没事的,你们先回去吧,我同你三叔在想想办法。” 知道自己在这也是帮不上什么忙,于是便离开了绸缎庄。 回到贺宅,贺元京也坐不住,在院子里转悠了好几圈,思索着,会不会是四叔有什么难言之隐,不好与大家说,这才做了蠢事。 虽然她了解四叔的人品,可现在这种情况,总是引得她往这上面去想,思来想去,最后还是决定去四叔家瞧瞧。 四叔家离得远,住在城东,挨着蒋煦家的宅院。 到了门口,贺元京被侍女扶着下了马车,见着四叔家的大门紧闭着,心中暗觉奇怪,为何白日里还大门掩着? 侍女上前叩了叩门,等了一会,大门缓缓打开,开门的人是四婶婶的贴身丫鬟,瞧见来人是元京,开口道:“大姑娘,我家老爷不在,夫人抱病,今日不见客。“那丫鬟语气冷淡,并未多说其他。 还没明白怎么回事,门就又被关上了。 四婶婶平日里最是康健,家中有人染病,都是她亲自照料,也从未有过什么顽疾,若说抱病,也不该在白日里紧闭大门,且前几日贺元京还见她生龙活虎的去为祖母请安呢。 如今贺家出了这样的事,她这个借口还真是无法令人信服。 看这个样子,此事应该多多少少都与四叔有些联系,可现在又没有证据,只能就此作罢,回去在想想别的法子。 正准备上马车,就撞见蒋煦站在宅子门口,朝她这边望着。 本不打算理会,可蒋煦却不识趣的走了过来,拦在马车前,温柔道:“贺姑娘,在下有事想和你谈谈。” 被绸缎的事扰得心神不宁,现在也没什么心思同他谈论,于是借口自己身体不舒服,回绝了他。 见贺元京拒绝自己,仍要回到马车之中,蒋煦又提起声量道:“若是能救贺家于水火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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