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姣却从这两字中听出浓浓的无奈,他有什么可无奈的,他又想娶她做太子妃,又想纳一堆姬妾,什么好事他都占了,还想诓她,她但凡笨一点,也就爱他爱的要死要活算了,可她这么聪明,她还是识字的小娘子,见识过男人薄幸,她才不想把自己搭上去,眼下这样的情形,她给他做太子妃,也是很艰难了,时刻警惕着有人会害他们,没准哪天皇帝又犯肘要杀他,她也不会安然活着,同时一条船上的人,她若是郎君,他还会管她想不想小娘子么?不就欺负她是女人。 崔姣想着便是不甘,把他手拨走,要再气他,可他闭着眼竟睡了,头次比她睡得早,她猜是装的,要他身上打了两下,不见人醒,就蔫蔫的睡倒了。 一夜过去,隔日早起时,崔姣听苻琰在旁边的小间跟千牛卫说话,千牛卫审了一晚上,薛芸仍咬定是苻琰进她房里轻薄她,不过一晚上下来,薛芸和那个同伙已经精疲力尽,再审审,应该能审出点什么。 横竖要在长安县玩个一两天,他们也不急着回长安城。 苻琰与千牛卫交代了几句,崔姣听着是教千牛卫怎么熬人,不让睡,不给吃的,只给点水吊着命,崔姣想想那境况,能熬的住两天都算本事大,不然说苻琰手段狠,刑狱里学来的不知多少残忍刑罚,随便拿出一个都够折磨人的,还好她跟他是一伙的,不用担心被他罚。 千牛卫走后,苻琰从小间出来,已收拾妥当,看也不看她走了出去。 片刻,几名女史进来服侍她洗漱,叽叽喳喳说今日苻琰租了条画舫,要带她坐船沿着长安县周遭转一圈,宫里的女史不比外面的小娘子,有机会坐船都很兴奋。 崔姣倒无可无不可的,不过想想他租的是画舫,定不会太浮动,想着能在画舫上看看山水,也算闲适,画舫上又能摇摆荡漾,他们还可在船上放纵着玩一玩,想到此,崔姣便心热不少,待打扮好了,崔姣出门,就见苻琰像一座门神杵在过道上,谁也不敢往这边来,更不敢乱看。 崔姣心下又骂他小心眼,像在防狼。 他们下了楼,一起出邸店,沿途若崔姣眼睛往路上哪个男人身上飘,他立时黑脸,时刻要挡她的视线。 崔姣又气又想笑,两人好不容易到渡口上了画舫,才见原来不止他们,昨晚的那些人也在另一条画舫上,见着他们夫妇,纷纷行礼道谢,崔姣才知,原来是苻琰租了两条画舫,一条他们自己乘坐,一条给那几个人游玩,莫说别的,这点上苻琰是会做人的,这些人昨天还跟着薛芸一起义愤填膺,今天就没气了,照样对苻琰毕恭毕敬,感激道谢。 上了画舫,崔姣才发现这舫上多是榜女,她心里再骂苻琰小心眼,驾船的蒿师都不能是男的,他都把她想的多饥不择食了。 两人坐上画舫,自有女史们送了朝食来,画舫开动后,两人坐在靠窗的食床边,用了朝食,再有女史送上茶点,将舱门关好,崔姣就坐上苻琰的腿膝,他护好了腰,熟悉的扯下了她的袴衣,解了身上的腰带,撩开下摆,把她放好,坐船有个好处,船浮动,人也跟着浮动,不需做什么,就能让她满足这点轻轻的蹭碾,她搭在他肩上,半松衣襟,微微挺一点腰身,送到他口中,静谧的室内,她受不住的攀抱着他,这般被疼爱到呜咽。 绕过一片青山,崔姣恹恹的趴在窗台上,苻琰在她唇上反复亲吻,她便探出舌尖勾他,他系好了她的腰带,搅着那舌直到她嘴唇越发红艳,才意犹未尽的放开,亲自煮茶给她喝。 崔姣喝了几口茶,苻琰把她抱回到腿上,推开半扇窗,她靠在苻琰胸前瞌睡,睡了有一会儿,醒来有点懒的看着窗外。水上风景颇明丽,待船往上游划走,崔姣才有点熟悉这里是她之前要出逃去益州的路线。 苻琰递了块芙蓉糕到她嘴边,她吃掉了,不悦道,“殿下是带我来看怎么诓我去长安县的吗?” 苻琰似笑非笑,“什么叫诓,不是你自己想去益州,被船老板骗了?” 崔姣不想理他,被他又喂了几个茶菓子,有点力气,但喜欢坐在他怀里,亲近的时候她浑身都很舒服。 时至日上,将要用午食,画舫行到了黄渠的下游处,崔姣与苻琰透过窗可见那水坝像是塌了,底下都是民工在搬石头,站了不少督官,急得催促快点清理好河道,她奇道,“这都几日了还是原先塌的,襄王没督促他们加快建工吗?” 苻琰沉眸道,“之前已经在建工,又塌了。” 崔姣一惊,怎么会又塌了?照着苻琰给的图纸做,不可能会榻,除非襄王没有照图纸做! 难怪襄王近来卖斜封官换钱,这水坝再塌了,朝廷拨的款当然不够,所以他才找了这样的下作办法筹钱。 是时另一条画舫上的几人也都看见那塌了的水坝,霎时间都大惊,谁不知水坝重要,先前被冲垮,现在又坍塌,这不是小事,目睹后,纷纷有议论。 崔姣与苻琰也再无观景的心思,关了窗,女史送进来午食,两人吃过后,画舫原路回去,崔姣和苻琰睡在矮床上,跟他玩亲亲,然后她小声道,“殿下也不是任由襄王独大的,殿下带这些人来看水坝,他们家中有父兄在朝为官,长安城里,也有不少知交好友,等回了长安,这水坝没建好就塌了的消息便能传遍大街小巷,皇帝陛下也一定会知道的,殿下借力打力,我还当殿下只会委屈哭呢。” 她一个人嘀嘀咕咕,转眼就睡过去,苻琰看着想笑,又没笑出来,凝神沉思。 —— 这日回邸店后,千牛卫来报,说薛芸熬不过终于招了。 薛芸初时也想入东宫做良娣,可苻琰忽然入狱,她和家中大人都怕自己遭连累,便急忙定亲事,可都知道她要入东宫,也没几人敢娶她,后来只能挑一个低一点的门第定了婚约,那郎君比不得苻琰,都无官位,薛芸与他倒算情投意合,这次来长安县也是那郎子的主意,据她说,是襄王向外出卖斜封官已经不是密事了,他家中没这么多钱,他去寻了襄王,襄王暗示他,只要能让苻琰陷入万劫不复,便允他入户部。
第77章 第七十七章 在这长安县悠闲了两日, 苻琰带着崔姣回长安,薛芸二人并着她招出来的供词也被千牛卫送进了刑部。 清明前后多雨,这日正下起蒙蒙细雨,廊下女史们聚在一起斗蛐蛐, 崔姣与苻琰在书房。 外面雾蒙蒙, 屋里不点灯也昏暗朦胧, 崔姣靠着书案, 一身皮肉如雪凝成,被摆弄到腿软的全靠着背后男人支撑,书案上的书册落了一地,砚台也打翻了,不远处竖着琉璃镜, 镜中看的清楚,她通身都叫他伺候的妥帖,有些羞耻, 可又极受用,片时被抱上了他的腿, 与他紧密相贴, 她轻张着唇给他舐吻,把他的脖子抱紧了,这样亲昵的时候,真像融成了一体。 但腻歪也得听他的,够了他就会克制着放开人,一件一件的穿上衣物,又成了倨傲的太子殿下。 他给崔姣着衣, 蓦地手轻轻覆到腹上,感触不到动静, 又绕开,仿佛不经意道,“孤问过医师,三个月后,能行房。” 崔姣脸仍是潮红的,突听到心里便生起渴来,再忍忍就能跟他真刀真枪了,她悄声道,“劳烦殿下多喝补汤,将身体养的更健壮,还有月余,到时请殿下好好补偿我。” 苻琰不喜这话,他现在也很健壮,就是她再想,他也不能给她,她误会他没用,待下个月,他就让她领教领教他健不健壮。 穿好衣服,他抱她出了书房,把人直接送回寝居,女史们也有眼色,当即去端了热水进房服侍崔姣。 苻琰进盥室呆了有半个时辰,直到家令来向他禀报,宫里蓬莱殿来人,皇帝召他入宫。 家令神秘兮兮的告诉他,襄王包揽的黄渠水坝,修建到一半塌了,这事长安内传的沸沸扬扬,皇帝今早把襄王叫进宫,将其骂的狗血淋头。 苻琰掀了掀唇角,换上公服,走时交代家令,去寻两本房中术,家令老脸通红的应下,自去叫人办了。 短短几天没见皇帝,皇帝的头发竟然白了几根,人也衰气,苻琰进来时,他还忙着看奏疏。 苻琰行完了礼,他令人赐座,苻琰就坐着等他。 “前日从巂州传回消息,张元义出使突厥这近三个月,便让突厥的思摩可汗与各部其他小可汗起了间隙,日渐起冲突,朕已下旨令裴戟年带兵前往巂州,待突厥内部彻底分裂,便将其一网打尽,张元义立了大功,等他回长安,朕要好好嘉奖,”皇帝高兴道。 苻琰抿紧唇,低着头未言。 皇帝说完话再看了几本奏疏,开始不耐烦起来,冲苻琰道,“太子过来帮朕看看。” 苻琰起身到他身边,只看那奏疏上,原来商州等地闹起了蝗灾,眼下正值春苗入土,有蝗灾,这些春苗都得遭殃,之后就得闹饥荒,蝗灾若不根除,还会蔓延到其他的地方。 皇帝道,“商州刺史向天祭祀了蝗神,也于事无补,朕也命光禄寺在长安行过祭神仪式,蝗灾却越来越严重,前两天早朝时,右仆射那个老匹夫跟朕说什么楚王食蛭①,不想着怎么治蝗灾,却要朕吃蝗虫,蝗虫是能随意乱吃的?朕可是天子,朕有个好歹,他担待的起么!” 皇帝说着颓丧不已,“司天监连日来夜观天象,发现太白昼见,这是老天爷对我大梁的惩罚。” 太白昼见而兵起,天下大乱,民不聊生。 苻琰蓦然明白过来,他叫他来,是为这占卜出来的箴言。 皇帝叫他,“三郎,你去商州治蝗灾吧,这次若你有功,便还朝掌政,朕不管了。” 这是皇帝第一次叫苻琰三郎,他从来只唤太子,好像他们父子没一点情分,也确实没情分,若真念父子情,又怎么会让他去通州治那治不了的蝗灾,如今的年头,闹起了蝗灾就意味着是上天降罪,只能乞求上苍乞求蝗神饶恕,蝗虫不自灭,这是天灾,这样的天灾,非人力可为,皇帝却要他去治蝗灾。 皇帝怕的不是蝗灾,他怕的是司天监那句太白昼见,能起兵戈的在皇帝眼里,除了苻琰不做他想。 突厥分裂,朝中对突厥人最了解的是兵部尚书李崇辉,可皇帝没有指派他带兵前往边境,却要皇后的兄长,现年五十五,正是老当益壮的的河东节度使裴戟年赴往边关抗敌,一则是忌惮雄踞在河东、手握雄兵的裴氏和太子里应外合,二则把他派走,再派太子去治蝗虫,也有借天灾灭太子之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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