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想到男人终有一日会用那种厌恶的眼神看自己, 心口就一阵阵地酸疼。 要不, 去求一求皇爷爷, 婚典的事... “郡主, 饭已备好了。”翠儿的声音传来,将她思绪打乱。 桑乐没什么胃口, 说:“我不饿。” 翠儿点头,说一会儿再来叫她, 随后便拿着火折子准备将灯点燃。 “别点灯。”桑乐及时制止, “你先出去罢, 我一个人在这呆会儿。” “是。” 天色已晚,夕阳残晖照不亮昏暗的屋子, 桑乐独自坐在椅子上,无神地发着呆。 过了会儿, 似乎有人进来。 屋内已全黑了, 看不清是谁,她正准备问, 却见那人捻脚捻手,一副鬼鬼祟祟的模样,似乎在找什么东西。 桑乐心头猛地一跳。 什么人这么大胆,敢闯太子的书房。 她立即反应过来,未敢有大动作,不着痕迹地起身,将自己身形隐在布帘后面,警惕地看着那黑影。 那人似乎对此处很熟悉,有目的地走向一侧书架,在架子侧后方的墙上摸索片刻。 屋内实在太黑,那人只好摸出火折子点亮。他背对着,看不见脸。桑乐只能借着模糊光线,看见他找到一块明显窄了几寸的砖,先是在上方敲了三下,随后竟将那块砖推进了墙中。随后又移到另一个同样大小的砖上重复刚才的动作。 随着动作的停止,原本立在前方的书架忽然动了起来,不到片刻,那面墙上竟凭空出现了一道窄门。 桑乐额角沁出冷汗,一颗心跳得扑通扑通。 十几年来,她到这间书房里来了不下上百次,却从未发觉此处有这样的机关。 等那人消失在门口,桑乐才找回呼吸,随后立即拿出墙上悬挂的宝剑候在一旁,等他出来时趁其不备。 密室应当不算大,能清楚地听见那人脚步声。没过多久,那脚步声渐近,最后响在身侧。 桑乐使出全力,抬剑向他刺过去。 那人似乎没料到有人等候,险些就被刺中,还好身手敏捷及时躲过。 桑乐见没中,挥手又是一剑。 却被反手控住。 “闻溪!”面罩下传来一道熟悉的声音,随即扯下脸上黑布,“是我。” “杜青山?”桑乐手上松懈,“你在干嘛?怎么打扮成——” “嘘!”杜青山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松开她走到门边打量一番,然后关上门。 屋内灯被点亮,视线恢复,桑乐才看清他脸上的污垢,心头不由得一沉,道:“你怎么了?爹爹呢?” “小声点儿。”杜青山关好密室的门,随后给自己倒了杯水喝了,缓了口气,说:“温知行今天是不是来过了?” “嗯。”桑乐点头,“他说来找爹爹,带了好多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杜青山抹掉嘴角水渍,看着她不答反问:“你怎么在这边?” “请柬写了一些,想拿过来等爹爹回来了先看看。”没得到回答,桑乐又问,“爹爹呢?” “姐夫没事,你不用担心。” “你怎么打扮成这样?还鬼鬼祟祟的。” “我临时回来取个东西。”杜青山朝着密室的地方看动了动下巴,“那处密室你不要告诉别人。” 桑乐白他一眼:“你当我是什么人,什么都往外说。” 杜青山失笑:“这不是怕你嫁人了就忘了娘家。” 桑乐略过这话题,看他手中空空荡荡,说:“你拿的什么东西?” “没什么。对了,今天温将军来府中都去了什么地方?” “就在外面转了转,我和他聊了会儿,然后他就走了。”桑乐回想一遍,又补充道,“没来这里。” “那就好。他要是再来,你让他将兵拦在外面。” “他是将军,我怎么拦得住他。” “也是。”杜青山站起身,“我先走了,你这几天在家里好生呆着,看着点闻蔷,还有,别出宫。” “你别走!”桑乐情急拉住他,“我还有好多话要问你。” 杜青山倒真留了下来,看了眼手臂上的手,眸中带着笑,说:“你问。” 桑乐理了下头绪,道:“东宫最近是不是出了什么事?爹爹他怎么了?最近一两个月总是往外跑。你别当我傻就敷衍于我,今日温知行能带这么多重兵来东宫,就算他是将军,若没天子默许也不能在宫中如此大胆。他这行径只有两个可能,一是来搜东西,二是来抓人的。” 可温知行却没进后院,只和她在府中坐了会儿聊了会天就回去了。 杜青山坐在对面,低头默了会儿,道:“怎么,婚事还不够你忙的?” “你!”桑乐气不打一处来,一双秀眉倒竖,瞪着他,“你说不说!” “说了你也不懂,反倒陡增烦恼。还是安心在府中准备婚事,等过几天我和姐夫就能回来,新娘子若是满脸愁容,就不好看了。” “你...”桑乐见他说完又站起来欲走,起身拦在他面前,“你说呀!” 她眉宇间染着急色,一双眼睛却还是透亮清澈,杜青山低头看着,却忽然道:“宋子珩对你好不好?” 桑乐一顿:“怎、怎么突然提他?” 杜青山仍自说自话:“这是要准备婚典的妆容吗?” 今天送了几套首饰过来,翠儿便说给她试试哪套好,就顺便在眉心点了花钿,桑乐这才想起来,说:“还没确定。” “很好看。”杜青山指尖似乎动了下,“不过可以再画精致些。” 桑乐捂住眉心,道:“别岔开话题。” 杜青山又笑了笑:“我不会说的,你也别问了。好了,我走了,不要跟人说我回来过。” 桑乐无可奈何,只好看着他打开窗户,消失在黑暗中。 • 心中的不安越散越大,第二天,桑乐少见地出现在晚饭上。 闻蔷进来时差点被吓一跳,仔细确认一番没认错人,才说:“什么风把你吹来了?难不成听说今日炖了好吃的特意跑过来的?” 桑乐没心思理她,低头看着满桌的菜,问:“你娘呢?” “我怎么知道。”闻蔷坐在她旁边,双手撑着脸看侍女给她盛汤。 桑乐一听,便缄口不言。 面前却多了碗汤。 转头看向旁边的人,闻蔷却偏着脸指着另一个碗说:“这汤这么难喝谁要,而且喝了还发胖,本郡主才不要,给我换那个。” “是。” 桑乐看了眼面前的汤,澄黄清澈,里面只飘着几根根须。 她刚好有些口渴,就端起来抿了几口。 闻蔷似乎心情很不错,轻轻哼着什么曲儿,一手拿着筷子轻轻敲碗。 没过一会儿,杜良娣进来了。看见桑乐不禁也愣了下,道:“怎么今儿太阳从西边出来了。” 她记得太子不在的时候,这人从来不过来和她们母子吃饭。 桑乐没理她阴阳怪气,径直问出:“最近是出什么事了吗?昨天温将军怎么会来东宫。” 杜良娣坐下来,喝了口汤,说:“不知道。” 桑乐不说话,直直地瞪着她。 杜良娣被瞪得浑身不自在,翻了个白眼,说:“跟你说了有什么用,你又帮不上忙,说不定还要说出去给别人听了,倒惹些祸事出来。” 闻蔷偏头看见身旁人脸上正经神色,手上动作停了下来。不禁也看向对面,道:“对呀阿娘,昨天来了好多人,是出什么事了吗?” 杜良娣语气柔了几分,说:“你小姑娘别管这些,吃饭。” “不要,你说嘛。”闻蔷放下筷子,过去抱着她撒娇,“你说嘛说嘛,娘亲~” “好好好,我说,你先起开。”杜良娣推开黏在身上的人,叹了口气,道:“前些日子你爹去办事,查出来些不光彩的,牵扯有些大,其中不乏朝中重臣,你皇爷爷为此事烦着呢。” 桑乐立即道:“那关爹爹什么事?那些不光彩的事又不是爹爹做的,怎么反倒派了人来东宫。” 杜良娣张了张嘴,又叹一声,说:“有些事情并不是你想得那样简单,夫君他既然碰了别人的痛脚,自然就有人报复。” 闻蔷坐在一边听了也不禁开始担心起来:“那爹爹他有没有事?他这次出去了那么久也没消息,对了,舅舅呢,他有没有传信回来?” “不用担心,你爹爹岂是一般人。”杜良娣摸了摸女儿的脸,“这些日子你就在府中好好呆着,别想着出去,若是梦闲那孩子找,你就让他来东宫。” “谁要他找了...” “等过了这段日子,他回罗沽了,你要不要跟他一起去那边玩一玩?” “我去那边?那你呢?” “我跟着去做什么...” “那我不去...” 桑乐没继续听母女俩的谈话,起身离了席。 听杜氏的话,太子应该不会有什么大事,心中稍微好过一些。 刚回到院中,翠儿就急跑出来,说:“郡主,宋大人来了。” 快步进到屋内,等候多时的男人转过身来,看向来人,唇角微弯,道:“我带了些饭菜过来,不知道你吃过没有,若吃过了,能不能再陪我喝一碗汤?”
第45章 桑乐站在帘外与他对望, 半晌也没动。 宋子珩看她有些奇怪,道:“我是不是来得不巧?” 帘外的人轻轻摇头,掀帘进去, 看了眼桌上摆好的酒菜,说:“怎么今日有空过来?” “最近有些事, 出宫了一趟, 昨天才回来。” 男人站在桌边,从食盒里端出一只小小的酒壶出来, 放好后, 又取了两个杯子。 桑乐缓缓走近坐下, 抬眼望着他忙碌的十指。他手指原本生得十分好看, 如今指尖却起了厚厚的茧, 似乎被水泡了很久, 已有些发白。 她看了会儿, 突然没来由地想到什么,问:“你出宫是为了什么事?” 倒酒的手微微一顿, 随即将酒杯放在一边。男人也坐下来,视线落在杯沿上, 道:“那日走在四门街上时, 听人说有种香木能做枕头...若新人枕了, 能长长久久...” 桑乐呼吸微窒,脸瞬间红了起来。 宋子珩也别过脸, 从袖子里摸出个东西递给她:“这是我用那余料刻的。” 是一枚动物形状的吊坠,雕得十分玲珑。 桑乐接过来仔细辩认了番, 喃喃道:“这是...鹿?” 鹿角上钻了个小孔, 里面串着条红线可以挂在脖子上。眼睛的地方用黑色的宝石镶嵌着,圆圆一颗, 鹿身做了抛光,摸起来很是光滑润泽。凑近鼻尖轻嗅,果真有股淡香。 男人看向她指尖,说:“我想起你先前送我的玉佩,里面也有一个类似的图案,就做了个差不多的。许久没做这些东西,手有些生...你若不嫌,就留下。” “这后面刻的是什么?”将鹿翻转,背面的隐蔽处有一处极细微的纹路,轻易不能看清,似乎是什么文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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