闻蔷端着汤碗品了几口,随后放下,才说:“你为何忽然要去柢山?” “唉。”君梦闲撑着脸长叹一声,“还不是因为我父王。与大周的婚事作罢后,便四处给我寻亲事,昨日听说又是哪个国家的公主,我才不想见,干脆去柢山见我兄长。” “去柢山你兄长就不会嫌弃你么?” “大小姐,能不能说几句我爱听的。” “那就没了。” “你呀,跟着你姐姐就没学几句好的。”君梦闲失笑,随即又看向闻溪,“你怎么不说话。” 闻溪掰了只烤鼠兔腿细细嚼着,姐妹二人虽已远离宫廷,吃东西的礼仪却还在,即便饿了,也是一副细嚼慢咽的节奏。 君梦闲给她倒了杯甜茶。苦笑道:“你若是嫁给了我,我就不必再去了,你们姐妹二人也不用这样辛苦。” 闻溪接过来喝了,手上动作才停下,道:“你倒不如让闻蔷嫁给你兄长。” “谁要嫁给那个呆子!”闻蔷似乎想到什么,眉头皱着,愤愤道,“我这辈子都不嫁人!” 君梦闲怂了怂肩:“那你们姐妹就打算这样过下去?这都一年了,还没住腻?我让你们住进王宫也不愿意,给你们钱也不要,就这样一直在村上住着?” 姐妹二人不约而同地点了点头。 “那有什么需要我帮忙的吗?” “你已经帮了我们很多了,就这样挺好的。”闻溪给他倒了杯茶,“祝王子殿下此去一帆风顺。” 君梦闲端起杯子喝了,放下时道:“这次我去柢山也是要跟着我兄长学一些东西,总不能再这样混沌度日...对了,我给你们说件事吧。” “什么?” “你们也知道,柢山与芬尼靠得很近,去年大雪,芬尼过得十分艰难,才刚开春,就有了动作,这次听我兄长说,他们似乎与邻国有勾结。” 闻溪吃东西动作只微微顿了一瞬,又恢复自然。道:“哪个邻国?” 芬尼的邻国有三个。 君梦闲却避而不谈,改道:“前一阵有个人经过,刚好被当地的匪徒当成羔羊宰了,搜东西时,搜出来一封信,才知晓这人是个信使。你猜猜,收信的人是谁?” 闻蔷坐在旁边,两人的话也一字不落地听进耳朵里。她不着痕迹地看了看身边的姐姐,问:“谁啊?” 君梦闲故作高深,摇着扇子说:“这人你们也认识,还应当很熟才对。” “谁呀!”闻蔷不耐烦,瞪着他,“你说不说!” “我说我说...”君梦闲看见她的粉拳就害怕,急忙看着闻溪,道,“温知行,你认识的!”
第59章 “温知行?” 闻蔷手上动作停下来, 疑惑道:“那传信的人是谁?” “不知。”君梦闲晃着茶杯,“那信使是芬尼的商人,常来往与三地之间。而且那信中也未题过什么值得让人注意的事, 只有关怀的只言片语。” 闻蔷轻哼了声:“那你说得这样神秘兮兮,这不什么也没查到嘛。” “问题可大了。”君梦闲正欲解释, 一旁的闻溪却先开了口, “温知行是何人,大周的戍边大将军, 其父更是统领三军的元帅。其家世何等显赫, 怎会与普通的行商来往, 遑论来往书信。” 君梦闲挑了挑眉:“士别三日, 当刮目相看, 想不到你如今竟变得如此聪慧, 在下佩服。” 闻溪未理会他的揶揄, 只继续说:“那商人身上可搜罗出什么东西来?” “这个我就不知道了,那苍西古道的土匪阎王都不管, 谁敢问他们手上拔根毛?” 苍西古道闻溪只听人们茶余饭后议论过,在城外的戈壁中, 是一处危险狭窄的所在, 芬尼和大周都不管, 盗贼猖獗,无法无天, 普通人根本不敢靠近。 她对此没什么兴趣,只随口问问便又低着头吃东西。 君梦闲见她这副模样, 忍不住笑起来:“你们姐妹是饿了多久?怎么都这么认真的样子。” “一粥一饭, 当思来之不易,自然不能浪费了。” 君梦闲笑意更深:“你能这样想倒真是少见。” 闻溪不置可否, 又补充道:“那个鼠兔,再叫一份,我要带回去。” “好~” 三人吃完饭,又在楼中逛了会儿。 四海楼特别大,仅是吃喝就独占了一楼。下一层,是各种玩耍的地方,瓦塔人流复杂,名流权贵贩夫走卒形形色色地汇集在一处,各地语言杂糅,呆久了,也能听懂一两句。 其中声音最响的,当属那些不堪入耳的秽语污言。闻溪走在其中,忍不住想要捂住耳朵。 君梦闲看出她苦恼,便带着人到了处僻静雅间坐着。 此间地势绝佳,倚在栏上往下看,能将酒楼内部各层一览无遗。闻溪扶在栏边,撑着脸看着悬在中庭的巨大琉璃灯,想数清里面装了多少水晶球,才能整座酒楼亮如白昼。 闻蔷不知什么时候也趴在旁边,望着眼前热闹的景象问她:“你又在想什么?” “没什么。”闻溪换了只手,“就是吃撑了,站着消食。” “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办?” “什么怎么办?” 闻蔷转过脸看着她:“就这样一直在这边呆着?” “不然呢?”闻溪回望过去,“还是你过不惯这样的苦日子。要不然我去求秦老板让她帮你找门亲事?不过我看君梦闲的大哥的确还不错,就是这方面人呆了些。你耐心点教——” “你再胡说!我就...” “你就怎么?” “我!我...”闻蔷脸涨得通红,“我晚上回去把门锁了,不让你进去!” 闻溪脸上装出害怕模样,道:“哦,我好怕哦,好闻蔷,你可别锁我的门,不然我就得——”她说到一半停下来,看向对面。 对面的走廊上,君梦闲正和一 位妇人说着话,那妇人讨好地笑着,嘴里念念有词地说着什么。君梦闲微微侧着身子,闻溪才能看清,正是白天她求着卖布的秦老板。 君梦闲似乎也注意到她,转过身来朝着姐妹二人挥了挥手。那秦老板见了,有些惊讶地问了什么。 闻溪猜她是在问君梦闲怎么会认识自己这样的无名之辈。 她拉着闻蔷坐回到屋子里,没过一会儿,君梦闲就回来了。 脸上带着一惯的笑,说:“方才出去遇着酒楼的管事的,说过两天酒楼里会有好彩节,让我来消遣消遣。” “唉,那酒楼老板不是得赚翻了。”闻蔷白他一眼,“要我说,王子殿下若是有那份善心,不如拿去散给城外的流民,也算行善积德。” “我哪里就是那样的赌徒了?”君梦闲拿扇子敲了敲她额头,“我跟管事的说了,到时候有两个我的朋友过来,你们只管拿我牌子,进来玩玩便是,吃喝都记我的账。” “才不来。”闻蔷趴在桌子上,眼中已有疲色,“这两天天气好,得把那些料子拿出来晒了。” “也不急于这一时。”君梦闲转过头看向闻溪,“到时候人多热闹,你做的那些布匹香料正好可以拿过来问问那些贵人。我上来时遇到布坊的秦老板,她倒有些吃惊你与我认识,我就顺便跟她说了,到时候你只管将东西拿到她店里存着,看我的面子她不会说什么,兴许还能将你把货清了。” 闻溪有些不悦:“我不是说了不用你帮忙吗。” “我也不是故意要帮你们,只是刚好碰上罢了。”君梦闲摇了摇扇子,“我这不是等你赚钱等得有点久,想着让你早些请我吃顿好酒。” 闻溪也不多扭捏,道:“那好,先谢谢你了。” ... 没过几日,就是那好彩节。 瓦塔的本地人没几个,全是赚得盆满钵满又无处消散的,天南海北,不问姓名不问出身,来到此处皆是为了快活。 从好彩节开始,整夜小镇就热闹非凡,四处张灯结彩,大街小巷无不是三五成群围着几个骰子吆喝。 四海楼更是摩肩接踵,人声鼎沸。 闻溪抱着个半大的盒子穿梭在其中,专寻着年轻的姑娘小姐一一询问。 可她的香粉做得味道实在怪异,不少小姐只是拿起来闻了闻就摇头。不过装香粉的瓷罐做得还算精巧,好歹也卖了些出去,不至于空手而归。 拿了君梦闲的牌子也没人拦她,上下楼奔波几回后,人也累了,便寻了处人少的偏僻地方坐着。 “明明味道还不错啊...”将香粉清理一番后,闻溪取了只出来,放在鼻前嗅了嗅,“怎么会没人喜欢?” 这些香粉是她根据不同的花和一些草药的根磨制而成的,馥郁花香中掺着若有若无的植物清香味,她头回闻见时,就喜欢得紧,还以为会很好卖。 将香粉沾了点抹在手上又嗅了嗅,闻溪叹了口气:“回去试试能不能改成其他味道吧。” “这是什么味道?” 正要收起来,身后传来个温柔的女声。 回头看去,一位清丽的女子正俯着身子望向她手背,问:“我从来没闻过。” 见着终于有了生意,闻溪立即笑起来,起身将香粉递到她面前,道:“贵人试试?这是青兰花配上少许的落草子磨的,我还加了些贝壳在里面,不单能当香粉,做胭脂也是可以的。” 那女子看着小瓷罐中桃红的粉末,伸出柔嫩的手指沾了一点抹在手背,放到鼻尖轻轻闻了闻,点头赞许道:“果然很独特,姑娘好手艺。多少钱?我要了。” “不贵不贵,只要...”闻溪打量她一身锦服,道:“二两银子!” 果然,那女子连眼皮也不眨一下,从袖子里掏出一锭元宝来,又望向她身后地上的木盒,说:“还有没有别的味道?” “有有有!”闻溪高兴坏了,急忙将盒子抱起来打开,指着里面各式小瓷罐一一介绍:“这个是苦目茶花做的,贵人清扬良质,平日里可常用这种香,保管您在人群中独一无二。还有这个,最适合参加宴会时,不喧哗亦不普通...” 一连介绍了好几种香,贵气的女子听得个个都喜欢,恨不能全买下来,只可惜身边没跟丫鬟,只好拿了最想要的几个走。 “贵人请慢走,路上小心。”闻溪脸上笑靥如花,热情地送她,“若是香粉没了,可到楼下秦娘布坊里找老板娘,我都将货放在她那儿...” 等人看不见身影了,才急急忙忙数着盒子里的元宝:“一、二、三...十二两银子!”她高兴得笑出声来,“回去时买只烤鼠兔,得让闻蔷好好求我才赏她吃!” 数完又小心翼翼地塞进口袋里仔细放好,才抱着盒子心满意足地离去。 - 四海楼顶层,来往的客人比楼下少了许多,没了嘈杂的喧闹声,倒显出几分幽静来。 捧着一堆瓶瓶罐罐的女子谨慎地进了门,唤来丫鬟接过手中东西一一摆在桌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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