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对女子来说,无异于被钉在了耻辱柱上。 皇权争斗的耻辱柱上。 听她这般问,江玉初微微别过头以帕子拭泪:“臣女今日前来,是有个不情之请,还望娘娘准许。” “当年哀家亦有错,”江微澜拨着手中的玉珠串,“你但说无妨。” 江玉初脸上像是还带着泪痕,瞧着可怜至极。 她偏着头,一副泫然欲泣的样子,当真是我见犹怜。 原本容貌姣好的的美人儿胚子,腕处颈部不经意间还能泄出乌青之色,谁又能想到这些时日她在江家是怎么过来的。 当年若不是她配合着丞相父亲做出如此武断之事,如何会牵连到江玉初。 她虽与江玉初不熟络,却也不至于冷眼旁观她被侍人耻笑,终落得个三尺白绫的结局。 江玉初听她这般说情绪缓和了些,轻轻吸了吸鼻子,这才道:“臣女斗胆,求娘娘懿旨为臣女赐婚。” “哦?”江微澜扬起了眉头,她倒以为是什么事,原来竟是有了心悦的男子,“是哪家的儿郎?” “督察院御史台,沈京辞沈大人。”
第25章 扯着她衣袖 江微澜拨着玉珠串的手微微一顿, 那双清透的眸子对上她的:“沈京辞?” 她没能想到江玉初会说出这个名字,而此时她却不能有什么决定。 江谋乾那边不知如何,江玉初究竟是谁的人也未可知, 她究竟是真心心悦沈京辞, 还是因着如今他是炙手可热的角色, 便要现在求赐婚于他。 江玉初微红着一张脸, 便是这个年纪的怀春少女:“正是沈御史大人。” 腕上的相柳也跟着扬起了小脑袋,将玄色的衣袍顶起来了些,被江微澜不动声色地按了下去。 “你可知沈御史是何等人物?”江微澜一瞬不瞬的看着她, “婚约可不是儿戏。” 屏风后原本端坐着誊抄的人也没了动作, 浅淡的俊影印在兰竹山水屏风之上,也留意着这边的动静。 “臣女知晓,”江玉初扬起那双杏眼,“可是娘娘, 臣女是真心心悦御史大人,还请娘娘……” 江微澜颔了颔首:“哀家知晓了, 可是这若是凡间男子也就罢了, 这等奸佞之臣,哀家可保不准他会不会抗旨, 不若将他传进来问问。” 江玉初瞪大了眸子:“这, 娘娘……” 江微澜知道她顾虑什么, 如今都知晓她不再涉及朝政, 而私下传朝廷命官来寝宫终归是于理不合。 私会外男,不但一国太后的名声会被玷污,就连她这小小世家女也是如此。 “有胆量向哀家求赐婚懿旨, 却没胆量见一见你心悦的男子?”江微澜垂着眸子将玉钏戴好在腕上,扫了她一眼, “若是不见,哀家如何能赐婚?” 江玉初咬了咬唇,朱唇被咬地泛了白:“臣女听娘娘的。” 屏风后是毫笔搁在笔山上的脆响,声音不大,却足够将江玉初的目光引到那处。 江玉初有几分惊异的回头看着她,似是也没想到太后娘娘殿内还有他人在此。 清脆的玉珠声停,江微澜淡声道:“沈京辞。” “臣在。”屏风内传来令人不禁心头一跳的低冽男声。 玉屏风推开的一刹,露出了沈京辞那张清俊的脸,一身常服衬得他格外矜贵,那双多情的桃花眼不掺杂任何情绪,桌案上的斜阳黯然失色。 江玉初怔愣在那处。 沈京辞微冷的眸子连打量都懒得打量她,只扫过她将眸子放在江微澜身上:“娘娘有何吩咐?” 江微澜眸里带了几分不达眼底的笑意:“若是哀家有意赐婚与你,你可愿意?” 沈京辞下意识的看着她身边这位娇滴滴的美人儿,而后扬了扬眉头。 他不表态,江微澜就这般笑将着等着他。 今日她嘴上虽说为他赐婚,实则如今大局未定,即便是身边的友也可能为敌,更何况是沈京辞这等狡猾的佞臣,与他商讨无异于与虎谋皮。 江玉初瞧着好似是要与江家脱离干系,可哪家的女娘又能真扯得开。 只怕有了沈京辞的助力,江谋乾的实力如日中天,她的处境才会愈发艰难。 而沈京辞如今年轻有为,是多少女子惦记的对象,倘若他未曾婚配,这便一直是一大祸患,不是江玉初也会是别人。 沈京辞颇有些大逆不道的,对着那双清透的凤眸看了许久,好似当真从那双通透的眼眸中看出了什么,而后轻笑一声:“江家小姐?” 被沈京辞提到,江玉初面色微微一红:“是……” “怎么,爱卿如今可有心仪的女子?”江微澜弯着唇角笑了笑,眸子却未曾离开过沈京辞的脸上,是想从中看出些什么。 迟钝如江玉初,如今也觉出了两人之间看不见的火花,便是带着几分慌乱的看着江微澜。 神仙打架,哪一位她都是惹不起的。 “微臣早已心有所属。”此话一出,两人周边的气氛瞬间缓和了些。 江微澜也难得怔住,随后微微顿首道:“有心仪的女子也是极好的,你为哀家操劳政事,哀家便寻个日子为你们赐婚。” 京中传言不假,沈京辞同常人不同。 得了宫中贵人的赐婚旨意可是什么容易之事,偏他还要再想一想,看得一旁的李兰亭恼火。 此事若是放在常人身上,眼下早就感恩戴德地跪下谢恩了,可奈何沈京辞不是常人。 沈京辞顿了顿,缓声道:“多谢娘娘好意,只是微臣心仪之人若是知晓微臣擅作主张,向娘娘讨了赐婚圣旨,心中恐不悦。” “哀家倒是头一次见沈大人吃瘪,”江微澜打趣道,“这般人人追捧的男子还能遭遇此等境况。” 沈京辞颔首:“正是如此,微臣不敢擅自做主。” 他知晓,即便江微澜下了这份赐婚懿旨也毫无用处。 “惧内”的沈京辞对着座上失神的江玉初道:“江家小姐的心意我已知晓了,恕我给不了小姐回复。” “无,无妨。”江玉初强颜欢笑着,脸上的笑十分难看,“娘娘,臣女便先行告退。” 慈宁宫内梅香阵阵,白瓷瓶中又换了新的腊梅。 他记得临行前曾送予母后一枝开得盛的金桂,那几日,整个慈宁殿都是桂花的香甜。 鲜花败的快,宫里的种类也多,无非是一株败了另一株顶上去罢了。 像朝臣们所说,凌锦御死了还有沈京辞顶上,一国太后身边向来不会缺了谁。 李兰亭手中枯败的两枝花被悉数丢到银渣斗中,沈京辞想着,那枝败了的金桂许也是被这么丢掉的。 没用的东西是该被丢掉,可是说来,那株金桂是他以凌锦御的名义留给母后唯一的东西。 还是江微澜最先打破了这份安静,她摆弄着面前新换上来的白梅:“竟没想到你是个惧内的。” “是敬,而非惧。”沈京辞出言纠正道。 北辰男子为尊,这句惧内若是被其他男子所听闻,定然会生出一肚子的怒火,可这句话落到沈京辞的耳中,却是另一番滋味。 他是不惧内的,但那位内人若是江微澜,他是一定要敬的。 江微澜笑笑,对此不置可否,而后想起什么一般问道:“那你日日留在哀家这慈宁殿,你那位内人不会说些什么?” 沈京辞脸上的笑意多了几分真实,眸底的寒意也跟着江玉初的离去消散了些,“她是最识大体的温和女子,依着她对政事的通晓程度,倒会支持微臣。” 江微澜配合的颔首笑道:“如此说来,哀家倒真想看看,究竟是何等的女子,能被沈大人夸的这般天上有地下无了。” 江微澜那双黑沉的眸子中映出了他的倒影,长睫扫过,那双眸子里如今只有他。 沈京辞脸上多了一层淡淡的绯红。 他还是不敌太后娘娘,娘娘不过三言两语便能叫他想入非非。 可话说到此,北辰还有那位女子的学识与才干,能与太后娘娘所抗衡,娘娘便是天底下最博学,最见多识广的女圣人了。 “若有机会,”沈京辞道,“微臣一定将心仪的女子带到娘娘面前。” 江微澜不由隔着一层玄色锦纱,覆在腕上相柳的位置:“方才哀家要为你赐婚你不愿,可哪里有白白为哀家做事的,哀家便许你一诺。” “不日便是你宴请诸臣的日子。”江微澜意味深长的看了他一眼。 要宴请群臣的大菜早已备在了膳堂,他知晓江微澜为何如此急迫,便不会让此事出半点差错。 “娘娘放心,”沈京辞对上那双眸子,那层深黑中蕴含着无尽的危险,叫人不敢继续探下去,“微臣知晓该如何做。” “乖孩子。”江微澜伸手为他摘下发顶上那一瓣腊梅花瓣,馨香从袖中飘到了他的鼻尖。 眼前大片玄色衣袍将白皙的腕子遮住,也将他眼前挡住一片,那张倾城的脸也有些看不真切。 玄色衣袍暗处是一截白皙的羊脂玉,与金丝银线相衬显得格外矜贵,当真才是金枝玉叶的贵人。 他日思夜想的暗香萦在鼻尖,沈京辞却在她伸手的这一刻屏息凝神,不敢贪婪汲取她身上怡人的冷香。 发顶被什么拂过,也不过一瞬,他却觉着过了许久许久。 直到看到她柔嫩的指尖上轻轻掐着一瓣花,江微澜漫不经心的伸手,将其丢进银渣斗中。 那一瓣洁白飘飘扬扬打着旋,这才不情不愿的离开了母后的手。 这似是夸赞的话,到他这里却拐了个弯,变了一层味道,沈京辞耳尖带了些绯色,幸而淡淡的绯色并不显眼。 沈京辞掩唇轻咳一声:“娘娘,微臣将行冠礼。” 江微澜煞有介事地上下打量了他一番,笑道:“也是,那哀家便要好生谢过沈大人了,沈大人可要尽心尽力,不辜负哀家的期望。” 她的话里分明带了几分调笑,沈京辞想,或许朝堂那群老货说的也有几分道理。 太后的确是狐狸,勾人心魄的狐狸。 想着,他目光心虚地移开了母后那双眸子,看着窗外又要下起的雪。 隆冬腊月,大雪。 沈府从未如此喧闹过,而今宾客具齐,几位官员们吵吵嚷嚷的好不热闹。 “且不说江太后如何,”那老臣得意地捋着胡子,显然是有几分醉意了,“你可知老夫当年那是何等的英勇,那日又算得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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