盈桐寻常同丞相夫人走的极近,江微澜自小就不甚喜欢此人。 但她到底也算是慈宁宫的女官,盈桐方回了殿内,便瞧得出她此刻的乏力,上前为她揉着颈肩:“妾最擅推拿之术,让妾为娘娘舒缓一些吧。” 江微澜未曾说什么,任由她按揉着,一股暖意从后颈流通过四肢百骸。 “这次是什么药?”江微澜半阖着眸子道。 先前她日夜批阅奏折不停休,后颈是愈发的酸痛。 先前召见太医院老院判之时,他也只说好好以草药养着,时常用草药揉一揉还能好些,却不可过于操劳,这样便能好些。 可盈桐今日的草药味却与先前不同,以往是只有淡淡的草药香,而今其里却有一丝叫人难以发觉的花香。 她自觉有些不对劲,避开了盈桐揉捏的手,侧眸冷然的看着她。 “娘娘是不是误会了什么,妾就算是借十个胆子也不敢暗害娘娘……”盈桐杏眼中满是遮掩不住的受伤神色,“是娘娘先前说这草药味道忒大了些,妾便想着去糅合些花汁给娘娘用。” 江微澜沉着眸子看了她一会,只不耐地捏了捏眉心:“哀家这些时日越来越……,难免如此,你莫要上心。” 盈桐柔声道:“妾怎敢同娘娘置气,娘娘好生歇息。” 好容易上完了药,殿内弥漫着淡淡的花香,盈桐将那舂药的玉碗带了出去。 慈宁殿重归静谧,江微澜看着窗边怔神许久,而后缓缓呼出一口气:“鸳禾,哀家是不是待她太过苛刻了?” 鸳禾不由的撇了撇嘴:“不论在何处,都最是忌讳一仆二主,不忠心的奴才谁又能重用,她若是想效忠娘娘便有一百种法子,何至于这些时日还成日往丞相府跑?” “娘娘莫要这么想,妾觉得鸳禾言之有理。”李兰亭帮腔道。 “可是娘娘,”鸳禾皱了皱眉,还是开口问道:“盈桐当真会这般为娘娘着想,还往药膏里添些花汁吗?” 江微澜沉了沉眸子,她与丞相夫人虽算不上是敌对关系,可到底夫人如今神志不清,宛若得了失心疯一般,且听闻自她走后愈发严重。 盈桐听从这般得了失心疯之人的话,江微澜真的保不齐夫人会让她做些什么。 “传沈京辞。”她冷然道。 * 沈京辞昨夜方失态。 他原以为自己将那见不得人的心思遮掩住了,可太后娘娘最善洞察人心,又如何看不出来他的异样。 江微澜定是厌弃他的想法的,乃至不愿再召见他。 可他没想到进殿便能看到这般场景。 慈宁宫里冷风阵阵,他听闻太后娘娘有急事寻他,连大氅都未来得及披上便匆匆赶来。 分明还是大清早,眼前倚在贵妃榻上的江微澜就像带了些醉意一般,她将身旁的那扇窗敞开,任由冷风灌进殿内,将鬓边长发吹的飞舞。 这一刻,江微澜好似极为飘渺,就像根本不属于凡尘一般,将要被这股寒风带回属于她的月宫,让人不管怎样都抓不住。 见着他进来站定,江微澜才堪堪回神的抬起眸子看着他道:“怎么,离得哀家这么远,哀家还能吃了你不成?” 沈京辞原本还没觉得如何,听她这般一说,耳尖又腾升起一股奇异的灼烧感。 她的眸子清透如冰凌,好似一眼就能看得出他心中如何作想,将他临近殿前为自己遮掩好的心思再度扯开。 江微澜漫不经心地朝着他勾了勾手指:“过来。”
第32章 娘娘请自重 眼前哪里是什么一国太后, 简直是个故意勾人的妖精。 沈京辞僵在了原地,喉结不受控制地上下滚了滚:“娘娘可是吃醉了酒。” 他的声音还算自持,若是不细细揣摩便听不出异样。 “哀家去哪里吃酒, 你可有闻得到哀家身上的酒气?”江微澜道。 可沈京辞在他面前总是快要乱了阵脚, 却又被完美的遮掩过去, 江微澜就这么噙着笑意打量着他。 沈京辞只穿了一身单薄的寝衣。 素白的寝衣与他都是极为相衬的, 许是她召见的匆忙,他只以一根素色玉簪将长发扎起,而寝衣领口却被一丝不苟的扣好, 没有半分失礼。 窗外的雪将皎白月光折回的慈宁宫, 照亮了眼前的佞臣大人。 他恨不得要用柔软的寝衣将那颗精致的喉结整颗包起,看上去禁欲又……想让人上去把这面上的一丝不苟全然破坏掉。 这个想法很怪异,也不该是她该想出来的。 可她今日好似不受控制一般,方才刚与他经历那般尴尬的境地, 这个时刻唤沈京辞来更是并非她的本意。 沈京辞没有他想的那般无措,好似仍打算游刃有余的应付她。 同沈京辞所言那般, 她滴酒未沾。 可如今分明该是清醒的, 她却觉得自己比谁都要糊涂,仿佛眼下一切举动都在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确实是不可控, 她都不知晓, 自己是如何将沈京辞一介外男半夜召进寝殿。 沈京辞见她仍这么盯着自己, 又见她身上并无酒气, 只得顺从地离得他近了些。 她的眸光太过赤.裸,滚烫的划过了他的身子一般,那一瞬间沈京辞觉得自己好像被人看得一丝不剩。 沈京辞有些不适地拢了拢衣领, 轻不可察地蹩着眉咳了一声:“娘娘有何事?” “并非什么大事,可你来的匆忙, 竟是连衣衫都未曾换好。” “沈大人这副模样,当真是叫人想入非非……”江微澜看他有些提防的模样,戏谑地扬了扬黛眉,仿佛是在逗弄一只小狗。 他惊愕地仰起了头,似乎不敢相信这话是从江微澜口中说出的。 她最是看重这些,皇家的威严和太后的名声是断不能沾染上污点的,今日如何能这般反常。 沈京辞一错不错地看着她,好似要从她脸上找出醉酒的破绽。 奈何江微澜许就是演技精湛,他偏是看不出一点漏洞,只得作罢。 江微澜见他不语,就是打算今日将他好生玩弄一番似的,便是趁他未曾反应过来,伸手勾住了他的衣襟,只轻轻一扯,便用内力将他带到了榻上。 沈京辞好歹也是习武之人,哪里有过这等过错不及防之时。 便是当年有大臣想要为他添些姬妾,用以此等险恶手段都被他察觉逃过,而今却仍不是江微澜的对手。 被拉扯的一瞬,他未能反应过来,脑海中却满是当年江微澜为他讲述的故事。 猫收了老虎徒弟,为防被徒弟反咬一口,它便也留了一手。 想来江微澜当年教他之时也是这般,未曾将所有招式全盘托出,否则他如何能躲不过刚刚快到残影的手。 身.下是太后娘娘温热的身子,如兰的吐息近在耳畔。 沈京辞撑着身子,生怕同她有肢体上的接触,而那只扯着他衣襟的手却不罢休。 “还请娘娘自重,”沈京辞压低了声音道,“微臣只当娘娘是醉了,娘娘再不放手,微臣便……” “便怎样?”江微澜唇角勾起一丝愉悦的弧度,抬眸看着他。 这是她第一次如此近的看到沈京辞那一抹浓浓的墨绿,这抹色泽在往常却是不慎明显,唯独今日他眼瞳微张,内里的那一抹暗绿在她的视线下,无处可逃。 沈京辞阖着眸子呼出一口浊气:“微臣便要喊人了。” 淡茶香的气息在脸庞擦过,江微澜好笑的看着他:“沈大人这是在威胁我?” 她没有自称哀家,而是我。 这一瞬她好似走下了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朝他缓步走下来。 可沈京辞不想她下来,至少不该是现在。 对于江微澜的话,他不置可否,仍闭着眸子,本该任杀任剐绝无怨言的贞洁烈男模样,被他硬生生演成了任君采撷。 哪里是什么黑手黑心的煞神,分明是朵任人蹂.躏的白花。 “喊人?”江微澜摩挲着他的脸颊,似是在思索,“这个时辰喊人,你说待他们瞧见,沈大人会被如何处置呢……” 江微澜半支起一条腿,看着他愈发窘迫的模样,像是彻底降服了她:“娘娘,您到底要如何?” * 京中满是江谋乾的传言。 王侍郎前些时日贪污朝堂私款,动用国库赈灾银两一事被查出,而将此事查出者便是户部的钱尚书。 此事决不能造假,皇上这些时日宣钱尚书进了宫,他们根本不知晓究竟是因这何时。 陛下亲自盯着查出来这些年的贪污罪证,钱尚书饶是再想护着徒弟都不能够,只祈祷天子的怒火不要殃及到池鱼。 可凌启康简直是要气昏了头,侍郎贪污如何能不牵扯到尚书。 徒弟犯了错,钱尚书这做师父的自然而然就被牵扯了出来,天子盛怒,宣政殿内一本厚厚的册子,脱离凌启康的手,朝着钱中恒的老脸甩了过来。 “朕养你们这帮蛀虫奸佞,就是为了北辰与朕都活不长是不是!”凌启康气得双目猩红。 钱中恒躲也不敢躲,被那本厚重的册子砸了个正着。 凌启康缓了口气,他虽早就知晓贪污银两一事不简单,却没又想过是户部自己贼喊捉贼。 钱中恒这老家伙提议,倘若杀鸡儆猴,便是斩草除根之举。 他原想着将钱中恒这老货抓到宫内,日日夜夜盯着他,派多些人为他打下手,此事便能早早水落石出。 便同他一道处理朝政,早是几夜没能好好睡觉了。 可贪污最多之人便是上位区区几年的侍郎,实在是胆大妄为,倘若没有钱中恒这层关系,一个小小侍郎,如何敢行如此大胆之事。 “陛下恕罪!陛下饶命!”钱中恒见他越说越来气,恨不得当即唤紫薇卫将他拉出去砍了,忙为自己辩解,“此事与老臣……” “今日朕若是从你口中听出,与你无关几个字,你便即刻去见先帝。”凌启康极力克制着自己不对朝臣破口大骂,否则实在有辱皇家。 “你为人师,便为人父,”凌启康厉声呵斥道,“子不教父之过,儿子受刑哪有老子一旁站着的道理!” “真是枉为人父!枉为人子!” “陛下恕罪啊!”钱中恒趴伏在地上哭嚎着,却被凌启康恼恨扔来的杯盏砸中了头。 钱尚书登时趴伏在地上,凌启康冷笑:“朕今日若是留下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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