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大人就这么提防哀家?”江微澜眸中带着几分笑意,“这可不像是沈大人一贯的作风。” “娘娘也是如此, ”沈京辞唇角的弧度有几分凌厉, “同变了个人一般。” 沈京辞愈发大胆, 眼下还有要同她一番唇枪舌战的架势。 殿内正是令人觉得不对的气氛, 就连一蛇一鸟都不安地抬头叫着,两人之间剑拔弩张。 正是令人捏着把汗的时节,江微澜轻笑一声, 顺势勾起了他的下巴。 那双手微凉柔软, 不再似先前的温软,仿佛这具躯壳里住的是位女罗刹。 没了人气的女罗刹。 沈京辞说不出是哪里怪,下巴被她紧紧钳制住,一时间竟不能挣扎。 她是北辰的太后娘娘, 如今一番往常,叫他实在不清楚是怎的一回事, 倘若他惹了她的不悦, 江微澜一声令下,派人将他拖出去斩首也是使得的。 可此番有失礼仪的举动, 实在不相识她能做出来的。 沈京辞死死攫着她的眸子, 却见原本清透的眸子愈发深沉, 像是笼着一层雾气。 “娘娘……”沈京辞眸中更为坚定, 正要说些什么,猛地被堵住。 江微澜紧紧钳着他的下巴,那双温热的唇瓣, 就这么在他有些惊恐的眼神中覆了上来。 沈京辞的双眸猛地瞪大,其里满是不可置信:“唔!” 唇瓣带着一阵熟悉的冷香, 可冷香却不同寻常,还带了馥郁的花香。 江微澜此刻就同一只女妖般,紧紧攫着他,诱他沉沦。 沈京辞承认,他曾无数次卑劣的幻想着,有朝一日能将一国太后,他当年的母后那双好看的,带着些凉薄与讥讽的唇瓣轻轻啃咬着,将它咬出艳丽的血珠。 可至少不该是现在。 唇上的温热触感欲将他紧密包裹,江微澜朱唇微启,温暖滑腻的舌尖就这般从他唇缝上划过。 沈京辞猛地回神,猛地将她推开:“还请太后娘娘自重!” 江微澜摩挲着下唇,眸中不带一丝情.欲,仿佛方才不过就是为了戏耍他一番:“沈大人为何不闭眼,你方才不是还要同哀家唇枪舌战吗?” 她面上神色无异,仿佛一切不过是他自己多想了。 真是好一个唇枪舌战。 沈京辞深吸了一口气,耳尖却按捺不住的滚烫:“娘娘近些时日劳累,还是该好生看看太医,微臣告退。” 说罢,他便沉下了脸,竟是踉跄了一瞬出了慈宁宫。 看着那个离去的身影,江微澜眸中带了几分渐起的死气,不由自主地拨着手中的玉手钏。 佛珠滚动的声音不似往常的清脆,她攥地比往常更紧,玉珠相撞却发出了沉闷的声响。 一声声,如同敲在了心中,叫人不由地竖起了汗毛。 冬日入夜格外的快。 才不过申时,天边便压下一层层沉重的暮霭,厚重的暮霭带了灰黑之色,只叫人觉着异常的怪异,却说不上究竟为何。 慈宁宫的主子一天没出宫。 李兰亭始终放心不下,却被鸳禾拦住:“娘娘吩咐了,不许我们进去,我们等着传召便是。” “你可曾见今日沈大人是何等的气愤?”李兰亭皱了皱眉,还是说出了心中的顾虑。 鸳禾只沉着眸子不说话,她自然是看见沈京辞是怎么出去的。 与其说是气愤,倒不如说是羞愤,沈大人耳尖上的微红她正巧看了个正着。 两位主子之间发生了什么她不好猜忌,可她却知晓娘娘。近日这番与沈大人有关。 裕德再也忍不住,低声央求道:“姑奶奶们呐,此刻可不是妄议主子的时辰,你我皆是有目共睹娘娘如今这番,还是进去看看的好。” 李兰亭早看不惯沈京辞那副惺惺作态的模样。 他分明是朝中用臣,却同一国太后不清不楚,甚至是肖想,引得流言蜚语一个劲儿往他们慈宁宫里钻,真是好大的贼胆。 如今江微澜这幅模样,她自然而然怪罪了沈京辞。 此番沈京辞惹得娘娘举止不同寻常,再加上先前娘娘身子本就未曾好全,太医说好好将养,可坐在这般高位,又有佞臣环绕,如何来的时间好生将养。 “我还是放不下心,裕德,你在这边守着。”李兰亭是个说一不二的性子,轻手轻脚地推开了慈宁宫的门。 殿内正是一片昏暗,原本这个时辰慈宁宫便是烛火长明,可今日天黑的早。 娘娘不许宫人进殿侍奉,竟是黑着影这么些时日。 香案旁,江微澜正是单手撑着额角,看着眼前密密麻麻的小字。 殿内分明是一片漆黑,江微澜却仍伸着长指将一行行字句划过,好似在逐字逐句的默读。 “娘娘?”李兰亭心头腾升起一丝难言的情绪,轻声唤道。 江微澜像是没有察觉到她,手持朱笔批阅了几行蝇头小字,仍不予理会。 李兰亭眉头愈发的难以舒展,上前为她点燃了手边的那盏灯。 灯影如豆,李兰亭却看清了她写的什么。 那是一份北疆快马加鞭送来的奏折,大致说的是北疆兵力不足,请求太后娘娘派人出兵一事, 江微澜却沉着眸子在其上圈了将军梁家,当朝陛下,以及丞相江家。 朱笔暗沉的血色在灯下有几分骇人,她不由地想,这笔墨究竟是由着多少人的血融成。 或是说,这血色将会由纸上的几人染成。 她每每看到太后娘娘手上持着朱笔,手上握着生杀大权,便也暗暗思忱,朱笔是带了皇家权位,可娘娘却是每日都在做着国政间的选择,她是一国的天平,两边都是北辰的子民。 一方有几百人,一方却又上千人之际,她总要作出决定保下哪一方。 手握生杀大权的娘娘她见得多了,可眼前这样的娘娘她从未见过。 此刻她就像是没有了往常的温和,只一味的在那张奏折上圈着几家大臣的姓名,像是决定好要将纸上的几人杀尽。 “将苏内监传召过来。”江微澜声音平淡无波,却激出她一层冷汗。 “是。”李兰亭忙应声,而后朝着殿外走去。 江微澜持着朱笔的手微微一顿,像是在回想什么,而后任由笔尖的朱墨滴到江谋乾三个字上。 朱墨在折子上溅起几滴墨珠,宛如艳丽的鲜血一般,就这么透进纸张里。 窗外刮过的一阵风将明月从云层中拨开,透过窗棂照在桌案之上,江微澜眸色也同云开月明般清明了一瞬。 她低垂着眸子,迟疑了片刻,轻轻覆上了后颈。 朝中议论纷纷,□□是几个太监窃窃私语。 面白无须的意味年长太监道:“……便是慈宁宫里边传来的消息,那里有假?” “师父说的不错,”那小太监担忧的看着一眼慈宁宫的方向,“只不过,徒儿见过娘娘一次,她最是温和亲人,如何能有今日这般反常?” 尚太监看着苏内监离去的背影,眯了眯眼:“太后倒像是换了个芯子。” 这话蓦地让在场的太监们怔楞住,既是荒谬,却又找不出理由反驳尚大伴。 沈府。 窗外是月明星稀,衬着白雪显得格外肃穆。 沈京辞如今亦是好不到哪里去。 今日江微澜的所作所为仍历历在目,这般荒唐的,孟浪的举动实在超出了他对她的认知。 可他却总不由想起那温热的唇瓣,她如兰的呼吸仍在耳畔一般,酥酥麻麻地擦过面颊。 她的鼻息发丝间似乎还带着一股牡丹花香,一呼一吸间诱的人难以自持。 便也是牡丹花下死,做鬼也风流。 江微澜指尖带着几分力气,不容置喙地钳着他的下巴,他想着,仿佛又回到了今日那番荒唐之中,鼻尖耳旁当真有一股冷香刮过。 沈京辞不该这么想,这么揣测母后,可她今日这番当真算是蓄意勾.引。 勾.引两个词从脑海中方一出来,沈京辞紧咬着自己的唇肉,直至尝出了一丝淡淡的血腥气。 他也是血气方刚的年纪,想起这些心中难免会生了恶欲。 眸中的暗绿不再清澈,仿佛被人搅开了湖底的淤泥,将那肮脏的一面翻了起来。 沈京辞难耐地阖上了眸子,鼻息间的呼吸粗重了几分,他却当即起身唤:“疏影,为我打一桶冷水。” 门被轻声打开,外面闪身进来的哪里是什么生面孔,分明就是景宁。 景宁不放心的道:“大人还是早些休息吧,如今正是冬日,大人的病一到冬日便加剧,实在是不好在以冷水浴冲洗。” 沈京辞默了许久,而后道:“那我让你去寻的药如何了。” 景宁脸色不大好,沉声道:“大人,那药实在是难寻,如今我们的人寻了一年半载,却未曾寻着过当年的圣女。” “一年半载都打听不到的下落?”沈京辞冷嗤一声,眸中却凉的冻人。 “新任圣女那边也是在难说,如今北疆勾陈与秘药怕是要失传……”景宁忧心的道。 找不到上一任圣女,殿下的病便无力回天,而此时狼牙坠中的百病消也只剩一些。 这区区一耳匙的药量,对于殿下的病不过杯水车薪,算不得有一丁点用。 “失传?”沈京辞像是想起了什么,若有所思的捏着自己的指节,眸子冷淡的看向窗外的皎月,“怕也不见得……” “是,暗阁这边又查出了当年太妃一事……”景宁正向斟酌着如何同他说此事,就见沈京辞脸上浮现出不正常的红晕。 沈京辞像是再也忍不住一般,掩着唇猛烈的咳嗽起来,喉头瞬间涌出一股腥甜。 手心的血色愈发刺眼,景宁瞪大了眼眸:“殿下!”
第35章 红杏出墙来 沈京辞从未有过这般脱力的感觉, 他任由景宁搀扶着:“景宁,倘若本殿真的活不过今年冬日,你说母后会像怀想凌锦御般怀想我吗?” 他唇角还挂着一丝血迹, 衬的脸上没了颜色。 景宁为他拭去唇角的血色, 肯定的安抚道:“殿下长命百岁, 一定不会有事的, 定能挺过去能好好站到太后娘娘跟前。” “……你说的没错,”沈京辞望向了窗外,那轮圆月格外明亮, “我要活生生的站在她跟前, 才能护她此生周全。” 她是太后,而非草木, 她太苦了,理应有个人来护着她, 而非事事都仰仗她。 门口是景舒沉声道:“大人,太后娘娘那边派人送了密信来。” 沈京辞敛了敛眸子, 不着痕迹地将手心那一抹殷红的血色擦净:“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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