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舒道:“名满京城的裴公子如何能一点错处都没有。” 沈京辞没再说他什么,只道:“太后那边,这些天的事你们可查清了,知晓背后之人究竟是谁了吗?” 景宁一听闻此事,神情便蔫了几分:“那边仍是毫无头绪……” “景宁他们总说,不会是娘娘身边是女官,”景舒皱着眉头,若有所思地道,“但说来,属下还是觉着要将娘娘身边的盈桐问一问。” “她是去过,”沈京辞靠在那张太师椅上,淡着眸子看着眼前两人,道,“但不是她。” 景舒不赞同的摇了摇头:“大人,总不能太过相信她,娘娘身边可是牛鬼蛇神一应俱全,大人不若再想想。” 沈京辞冷声道:“我倒觉得是江丞相,你们难道没有去查江谋乾吗?” 此事十万火急,而身边这群人却这么久都找不到突破口,实在是叫他恼火。 他早就怀疑过盈桐,江微澜不喜的人物,他也不会喜欢。 盈桐心机极深沉的,切不能惊扰了她,否则定然会一同惊动了身后之人。 即便盈桐对于太后这些年的冷淡怀恨在心,也不该冒这么大险对她暗中施巫蛊之术。 倘若太后身中巫蛊之术,时日无多,将来太后薨,受益的也不会是盈桐,盈桐也只能算是被利用的一环,此事怕是另有其人。 “江丞相那边……”景宁神色有些凝重,“江丞相前不久私自同宝珠国使臣见面,蛮夷人贪得无厌,想要联合江丞相不利北辰,却不知暗中许了江丞相什么好处,如今江丞相也去的勤。” “若是这般,就更不能对太后不利了,倘若太后娘娘有个什么万一,江丞相也跟着失了势,到时可难说。”景舒跟着道。 “并非如此,”沈京辞将手边的瓷盏拿起,映着月光细细打量其上的微闪,“谁又敢保证我们江丞相不是奸佞之臣呢,倘若丞相要与宝珠国如何,那必须要舍弃些什么。” 府内顿时寂静无声,谁也没有先开口去说。 舍弃什么呢。 不用说他们也知道,无非就是江丞相为了权势,将太后娘娘舍弃掉罢了,嫡女不嫡女的,好似在他心中也没有什么。 江家嫡女,幼时便从鬼门关走了一圈,再回来之时便性情大变。 人人都知晓姜丞相是如何宠这位嫡女,她与丞相关系又是如何好,可如今在见面之时却不尽然。 谣言终归是谣言罢了,谁又能多去听信几分呢。 可人们碍于权势,终究没有去细想嫡女为何会性情大变,为何将丞相如今同嫡女的关系又没有传言那般。 当年与千万宠爱集为一身的嫡女,被江丞相送进皇宫为病危的皇帝冲喜,说来是冠冕堂皇的,当年的嫡女如今摇身一变,成了北辰万人之上的太后。 人人都说她好命,可做了这北辰的太后,究竟又是否是真的好命。 北辰历朝历代都是重男轻女,女子若是能为父为兄争得一份脸面,争取一份功名便是极好的了。 谁又知晓江丞相究竟是否真心疼爱太后,还是只为着求得一分名声。 若是为了后者,此刻便也能为了宝珠国,将江微澜抛在脑后。 沈京辞静静的看着手中的骨瓷盏,似是不经意的道:“如今北辰的局势是不好,就连太后都被牛鬼蛇神所掌控,倘若暗阁出了不忠心的人,我是绝对不会手下留情的。” 如今已这么长时间过去,若是暗阁有心去探查,如何能查不到。 先是他要暗阁去探查的百病消,半月都未曾查到,可当时的确是因为北疆圣女多年前就出逃到中原,具体行踪也无人知晓,实在是难办。 起初他还未曾多想,直至前不久江微澜身中勾陈之术一事,实在叫他不能不怀疑。 景宁景舒都是自小陪着他长大的人,沈京辞自然是不愿意自己身边也出了不忠之臣。 倘若这等不忠之臣真是两人的话,他也不会因此感怀当年,对两人手下留情的。 沈京辞这句话一出口,府上的气氛顿时十分凝重,他定然是说到做到的。 谁人不知,沈京辞是最心狠手辣之人,若是真有人像他这般说的这般不忠,到时一旦被揪出来,他定然也是会将这些不忠心之人烧成骨瓷,如他手上这盏一般。 “大人放心,我等定然是忠心耿耿。”景舒忙道。 “这样最好,”沈京辞捏着骨瓷盏的手紧了紧,“勾陈之术本就只有十日,我们发现的实在太晚了,如今只剩两日,希望你们尽快查出此事究竟何人为之。” 月朗星疏,大雪将停。 他原以为江微澜会以身子不适为由,免了同暗阁阁主的会面,谁知等了许久也没有听闻她传人来信。 沈京辞服下了一碗汤药,眸色逐渐从黑沉的暗绿转为冷紫,脸上的□□也被换成中年男子。 只幸亏暗阁长老曾告知他这碗汤药,若没有这碗汤药,江微澜定能早早因着眸色发觉他的存在。 慈宁宫长廊中,今日连洒扫宫女都已消失不见,许是江微澜知晓他不愿旁人发觉他的身份,便将这些小侍女都遣了下去,只留几位女官从前面引路。 李兰亭将他七拐八拐的带到慈宁殿后门,这才道:“大人见谅,您身份特殊,娘娘知晓您不愿让他人瞧见,便嘱咐妾带您从后门进去。 ” “无妨。”他一开口便是饱经风霜的粗犷嗓音。 李兰亭微微颔首,为他开了后殿的门。 江微澜正是一袭玄金黑袍端坐在那处,乌黑的发髻点缀着鎏金玉簪,脸上薄薄的略施一层粉黛,朱色的唇角锋利,宛如一只躲在暗处的捕食者,一身的威严雍容叫人不容小觑。 可眼前的江微澜瞧起来同先前有所不同。 她如今并未朝着他,只是偏着头,看向身旁一侧架子上的鱼缸。 江微澜面上并无异色,而那只纤纤素手却捧起了水中游得正欢的金鱼。 金鱼一离了水,顿时慌乱地用鱼尾开始拍打着她的手心,而她却并没有丝毫感觉一般,只是冷着眸子看着手上那条濒死的鱼,似乎是在欣赏它如何挣扎。 “太后娘娘。”沈京辞朝着她颔了颔首。 暗阁不属于任何一边的势力,在北辰亦算是权威的中立党派。 而今他作为暗阁阁主,自是不必去为着当朝太后卑躬屈膝的行礼。 “赐座。”江微澜回过神来,看着他淡声道。 手心那条金鱼总算得了解脱,因着他的到来,也被江微澜放回了水中。 随着这一声赐坐,身旁那位小侍女像是得了令一般,上前为他斟上一盏热茶。 原本身上的寒意好像跟着眼前茶盏中袅袅而起的青烟散去,茶香像是将人的疲惫都一一拂去。 倒完这盏茶,那侍女才朝着两人俯身一礼,而后退了出去。 沈京辞也不同她客气,更不同她说一些官场上那些虚的话,端坐到那处看着她问:“暗阁那边事务繁琐,太后娘娘有什么事不妨直说。” “哀家早也听闻暗阁阁主的大名,久仰。”江微澜朝着他淡淡一笑,“阁主也不必急,哀家是听闻你近些时日再寻些东西,不过来同你做个交易罢了。” 沈京辞饶有兴致的扬了扬眉头:“娘娘真是手眼通天。” “阁主谬赞。”江微澜淡然的将身旁那一份册子递到他的面前。 如今暗阁内部皆是为着百病消前去北疆,而太后与北疆先前的确有过联系,想来此事是瞒不过她的。 是以,今日江微澜提及此事时,他并没有诧异。 那本册子上记载的是百病消需要的材料,而其中不少都是万金难求的药材,且这些药材都长在北疆那等极寒险峻之地。 沈京辞轻笑一声,眸中却是锐利的寒光:“娘娘今日既能把这本册子拿到我面前,便也知晓我所缺的不仅是这些药材,而是能为我做出这份百病消的人。” “哀家自然知晓,倘若你暗阁愿意同哀家一道,哀家便答应为你做出这百病消。”江微澜淡着眸子看着他,看样子并不是在说笑。 沈京辞眯了眯眸子:“娘娘莫不是在诓我?” “哀家再如何说来也是女子,哪里能骗得过暗阁大人,届时货不对板,要杀要剐还不是大人说了算。”江微澜嘲讽的笑了笑。 “娘娘言重了,”沈京辞道,“这药是由您来做?” 北疆制药皆是以秘术炼制而成,在北疆也仅有前圣女会,江微澜如何会北疆秘药的练法。 可再算来圣女如今也是六七旬老太了。 实在是天方夜谭,沈京辞没再说什么,只谨慎的盯着眼前人。 “其余的大人不必多管,自然是我来寻人为大人制药。”江微澜道。 可北辰太后费尽心机召见他,定然不会只是为了帮他,欠他个人情。 沈京辞看着她逗弄着桌角雀跃的蛊雕:“娘娘要我用什么来换?” “哀家要,”江微澜朝着他扬了扬唇角,“整个暗阁的势力。” 沈京辞嗤笑一声:“娘娘怕是想的太美了些……” 只听利物破空,一柄长剑被她猛地从身后的夹缝中抽出,剑风凌厉,他躲闪的及时,那柄剑堪堪削下他一绺发丝。 沈京辞攫住她不似往常那般清明的凤眸:“娘娘这是作何,说不过便要杀吗?” “沈京辞,好玩吗?”江微澜冷然地看着他道。
第39章 看谁敢拦着 沈京辞后背被激出一身冷汗, 面上却毫无异色:“娘娘若是不愿同我好生商谈,此事便作罢,何至于这般, 眼下我才信了外面传言太后犯了疯病一事。” 江微澜看着他眯了眯眼眸, 却看不出丝毫异色:“暗阁大人恐无趣, 你可知, 即便暗阁不属哀家管控,你此刻犯下的可是欺君之罪。” “太后先是唤我沈京辞,而后对我动了杀招, 这不是在犯病, 娘娘说是什么?”沈京辞丝毫不留情面。 两人之间正是剑拔弩张,殿内瞬间起了阵冷意,蛊雕的鸟羽顿时奓起。 江微澜看着他一错不错,随后敛起了身上的杀意:“大人可莫怪。” 沈京辞不语, 只静静地看着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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