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姑娘,借一步说话。” 赵锦衣赶紧道:“哥哥这是要作甚?” 赵修远凤眼一挑:“我与你未来嫂嫂说话,妹妹这是也想要掺合进来?” 这话说完,林大姑娘即刻闹了个大红脸。 赵锦衣嘴角一扯:“你可不能欺负了林姐姐。”他那架势,分明就是要说些不好的话。 赵修远才不理会赵锦衣,自顾拉着林大姑娘去了。赵锦衣赶紧示意梅染跟上,长秀却蹿出来,拦着梅染,嬉皮笑脸的:“二郎君与林姑娘说话呢,你可别惹二郎君不痛快。”虽是嬉皮笑脸,语气中却带着警告。 赵锦衣挑眉,示意梅染回来。 林大姑娘这一去,却是许久没回来。赵锦衣等了许久,才等来林大姑娘贴身丫鬟来传话:“四姑娘,我们姑娘先告辞了。” 赵锦衣正要细细问丫鬟,忽地见鸦青匆匆过来,神情有些焦虑。 赵锦衣只得让林大姑娘的丫鬟先走,等着鸦青过来说话。 鸦青却低声道:“方才五姑娘吃了酒,竟是浑身起了疹子。三太太不在,胡管事着人去请医婆,可医婆来了说看不好,叫请别的医工。可与咱们赵家相熟的王医工到京郊出诊了……” 赵锦衣皱眉,此前可从来不曾听说过赵锦青吃酒会起疹子。时下姑娘们在年节的时候,都会吃些果酒,她以前可是亲眼见过赵锦青吃过好几次的。 可真是太巧了。 是那人的安排?可那人与赵锦青会面时,鸦青都听着……莫不是那人此前与赵锦青见面时,约定了什么暗语?或是那人早就发觉了鸦青的存在…… 赵锦青这回发作,竟是很厉害,才耽误了一会的功夫,她就发起高热来。这三姑奶奶才出嫁,五姑娘便病重,可不是一件好事。大房三房都不在,胡管事没了法子,只得请示吴氏。 天色已晚,吴氏蹙眉,忽地想起一个人来:“快到我娘家去!” 她怎地差些忘了,自家哥哥的义子,是医工呢? 赵家下人很快将吴疾请了过来。 吴疾年轻,吴氏让人拉起帐幔,自己又亲自坐镇,还让赵锦青的生母以及胡管事站在一旁盯着。 吴疾只让丫鬟将赵锦青的手拉出来,隔着一段距离,细细的瞧了瞧。 赵锦青的生母双眼灼灼,一直盯着吴疾,就怕他的眼珠子没有多看赵锦青一眼。只可惜,吴疾明显对赵锦青不感兴趣,只看了手上的疹子,便转到外面去写单子:“不过是寻常的疹子,吃了药,安安稳稳的睡上一觉,便无事了。” 丫鬟接过药单,给姨娘看了一眼。只见上头笔锋遒劲,功力颇深。姨娘不识字,只觉得吴疾写的好似颇具威力。 吴氏声音淡淡:“怎地?信不过我娘家侄子?” “信,信,信得过。”姨娘赶紧道。 吴疾声音温和地与吴氏辞别,拎着并不大的药箱,照旧乘着赵家的马车回去了。 三太太朱氏回来时,赵锦青已经吃了汤药,沉沉的睡了过去。 三房里发生的一切,鸦青很快事无巨细地禀告与四姑娘。 雨点有一下没一下地打在芭蕉树上。赵锦衣今晚洗了头,梅染用几条干帕子,细细地替姑娘绞着头发。熏笼里点了苏合香,待头发差不多干时,便放在熏笼上烘,如此头发干了之后,便有一股持久不容易散的香味。 赵锦衣垂着眼帘,细细的想着。 她忽而抬眼看着鸦青:“你觉得我那义表兄,与那戴面具的人,可有相像之处?” 也不能怪她怀疑义表兄吴疾,而是一切太过巧合。舅父信任义表兄,可并不代表义表兄便清清白白。说不定他靠近舅父,本来就是有预谋的呢? 鸦青道:“如今看起来,并没有相像之处。姑娘,可要告诉长春,让他盯着义郎君?” “不必。”赵锦衣懒懒道,“只要将赵锦青看严实了,自然会露出马脚来的。” 她在想,盗取姑姑画像的,若是与教唆赵锦青的是同一人,那他究竟意欲何为? 二十年前,究竟发生了什么事?
第206章 昨夜西风凋碧树 石家里,宾客尽散,丫鬟们伺候新婚夫妇洗漱完毕,屋中只剩赵锦云与石三郎二人。 石三郎住的是偏房,待三朝回门后,小夫妻俩才搬到只属于二人的小院。 赵锦云羞答答地坐在新床上,看着石三郎将绣着百子千孙的帐幔放下来。帐幔一放,外头还有些嘈杂的人声竟好似被彻底隔绝一般。 石家是一进的大院子,自己又加盖了几间偏房,前门说话,偏房里听得一清二楚。 这般晚了,赵锦云似是听到正房里,她新晋的公公婆婆正在算礼金。 她捏了捏自己贴身挂着的小私库的钥匙,有些小小的得意。石家的家世无论如何,也是略逊赵家一些的。自己小私库里的财产,若是节俭一些的话,足够他们夫妻俩过上一辈子呢。 再加上自己能嫁给心仪之人,赵锦云觉得不省得要比大姐姐和二姐姐好上多少倍。 尽管累了一日,她还是觉得十分欢喜。她终于嫁了,终于可以脱离赵锦衣的阴影了。从明日开始,她就要好好的替她的三郎谋前程。 石三郎放好帐子,脱掉披着的外衫,钻上床来。 屋中留着灯,朦朦胧胧的,赵锦云觉得,她的三郎比往日更俊朗了。 “三郎……”赵锦云娇滴滴的叫了一声石三郎。阿娘昨日早就给她看过那些让人羞涩的画册,也告诉过她。她对今晚将要发生什么事,已经有五六分的了解。想到这些,赵锦云就觉得自己浑身一阵火热。 石三郎却是睨了她一眼,淡淡道:“今日累了,早些歇着罢。明日还得早起敬茶呢。” 说完竟是自顾自将自己的枕头摆好,背对着赵锦云躺下来。 赵锦云不敢置信地看着石三郎有些冷漠的背影。这还是往日里那个对自己有求必应的石三郎吗?今晚可是他们的新婚夜,他竟然打算用他的背影来打发她?是她身上有汗臭的味道?不可能,今儿一大早,她让翠绿点了香,自己捏着袖子在熏笼上足足熏了一个时辰呢,如今闻着还有淡淡的余香呢。 那是为着今日赵家人过来,座位不够,大伯母说话有些刻薄而生的气? 那也不至于,那件事明明很快就解决了,而且大伯母也表达了歉意。 赵锦云思来想去,不禁有些火大,想一脚将石三郎踹下床去,让他清醒清醒。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受了不少委屈才嫁给他,他怎地好意思给她一个冷冰冰的背影? 但到底还是忍住了,她伸手,轻轻地推了推石三郎:“三郎,你可是吃酒吃多了,不舒服?我让翠绿给你煮碗醒酒汤来可好?” 石三郎一动不动。 赵锦云咬着牙,双眼瞪着石三郎的背影,忽地下榻去趿鞋:“好呀,石三郎,今儿新婚夜,你这是要给我下马威吗?横竖还没圆房,我这就回赵家去,与你和离!” 鞋子才穿了一半,人就被石三郎抱住了:“云儿,别走……” 赵锦云一怔。她的后背,似乎有什么东西濡湿了她的衣衫。三郎,哭了?三郎竟哭了! 她也顾不上那鞋子了,回过头去赶紧抱着石三郎,果然触摸到温热的泪水。 “三郎,你这是怎么了?”赵锦云吓坏了,“莫不是石家出了事,你快与我说呀。我不走,我不走,便是天塌下来,也会陪着你的。我们如今是夫妻,荣辱与共……” 石三郎的脑袋埋在赵锦云怀中,良久才抬起头来,红着一双眼睛看着赵锦云:“云儿,对不起,对不起。” 赵锦云蹙眉,忽地一阵心慌:“你莫不是在外面养了妾室?” 在她的认知里,夫妻间最大的事情,就是这个了。可她明明说过的,这一生,他只能有她一个人!他也答应了!否则她拼了性命要嫁给他的意义何在? 石三郎摇摇头,看着赵锦云,欲言又止。 既不是这个,赵锦云便放下心来。 她柔声道:“莫不是操办这场婚事,费了不少银钱,父亲母亲朝你摆脸色了?” 石三郎摇摇头。 哭泣的男人在满心满眼都是他的女子心中,那太让人疼惜了。赵锦云觉得自己的心都要碎了。 她柔声哄道:“那到底是什么事呢?” 石三郎低头,又埋进她怀中:“云儿,你发誓,无论发生什么事,都与我不离不弃的。” 赵锦云赶紧发誓:“我石赵氏,不管三郎有任何事,定然不离不弃,患难与共。” 除却了不能养妾室,她不觉得她有什么不可忍耐的。更何况,她与三郎,可是历经了不小的风浪才能在一起的夫妻啊,怎能轻易的就分离呢。 赵锦云唇角轻轻扬起:“三郎只管说。” 石三郎依旧没有抬头,仍旧埋在她怀中,轻轻的说了几个字。 许是礼金终于算清楚了,石家的人也累得疲乏歇下了。 外面静悄悄的。 石三郎的声音虽低,赵锦云仍旧听得清清楚楚。 她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如遭了晴天霹雳一般的看着石三郎。 好半响,她觉得自己的脑袋嗡嗡作响。良久,她才听到自己的声音颤抖着问:“你说的,是真的?我不信,我不信!我们还没有圆房,你怎地省得?我不信!”她说着,疯了一般要去掀石三郎的裤子。 石三郎被她推倒在床榻上,一动不动:“是真的。我说的,是真的。云儿,你可是嫌弃我了?你方才明明发过誓的。” 赵锦云觉得自己浑身发冷。她瞪着石三郎,看着他红着眼看着自己,俊秀的脸庞死气沉沉。 怪不得他不入仕,怪不得他不愿入赘,怪不得他只要自己!是因为自己傻,自己对他一往情深吗? 赵锦云一直瞪着石三郎,一直瞪到自己的眼睛发酸,流泪。 石三郎跪在她面前:“云儿,对不起,对不起。不过这辈子,我都不会有别人,一心一意的陪着你。明儿,明儿我们便搬到小院去,你说的话我都听,决不会背叛你……” 他都不能人道了,他还怎么有别人!赵锦云不说话,仍旧盯着石三郎。可真是天道好轮回,她拼了性命要嫁的男人,竟然不能人道!若是赵锦衣省得,怕是要笑掉大牙了罢!她还费什么心思去替他谋前程,是怕丢人丢得不够吗? 泪水流进她的嘴里,发酸,发苦。她的命怎地这般苦! “我不信,我不信,三郎,我们去看医工,医工定然有法子的……”赵锦云泪如雨下。 “没有用。”石三郎语气轻轻,“春光阁里有大量的医书,我都翻阅过了,也自己偷偷试过了,没有用。此前在小院,我对你情不自禁,我想更进一步,可是,不能……” 赵锦云哭得喘不过气来。怪不得在小院里,他这般那般的对她,可最后还是收了手。她还误以为是对她的尊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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