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氏心道你对我可不怎么样,出口的话却是极尽感恩之词。 刘氏对她的识趣和客气很满意,“你对侯爷一片痴情,当年扬言非他不嫁。那时侯爷心里眼里只有徐氏,对此十分抗拒。若不是我对你心生怜惜,苦口婆心劝说侯爷接纳你,你又如何能顺利嫁进来。” 余氏满心的不屑,明明是她的太后姑母一道旨意顺了她的心愿,和别人有什么关系。她心里这般想着,嘴上只能说着感激的话。 刘氏又道:“徐氏去世多年,膝下就剩了大姑娘一个孩子。那孩子脾气不好性子也差,以往也没少找你的麻烦,这些我都知道。但她好歹是侯府的大姑娘,同你生的儿女是打断骨头还连着筋的血亲,你不看僧面看佛面就别和她一般计较。” 余氏心惊不已。 这是什么意思? 难道真的要把这屎盆子往她头上扣不成? “母亲说的是什么话,儿媳怎么听着有些糊涂。大姑娘不是不满母亲你对她的责罚,自己偷偷躲起来了吗?” 刘氏脸一沉,重重落了杯子。 徐令娇好歹是国公府的独女,自小就是千娇万宠的贵女,这余嫣然是个什么东西!一个破落小官之女,还敢妄想她的儿子!如果不是余家得了势,这样的姑娘给她儿子当妾她都不满意。 “侯爷说了,如果明日之前还没找到人,他就去报官。他是什么性子你也清楚,这事他真做得出来。一旦见了官,纸必定包不住火,到时候别说是这件事,就是徐氏的死因也会被抖落出来,这样的后果不是你我能承受得住的!” 余氏还真不知道姜惟有报官的打算,她此时已然是气得不轻,因为她以为刘氏是在威胁她,好让她心甘情愿背锅。 “母亲…” “好了,我知道你也有自己的苦衷,有些事我也不会追究。不管人到底躲在哪里。只有明日之前能把人找到就好。” 说完,刘氏就走了。 留下余氏在原地气得咬牙切齿,等她走远之后就把倒给她的那杯茶摔了。 她以为敲打了余氏一番,只要余氏还想当侯府的儿媳就一定不会忤逆自己。而余氏则以为她是在甩锅,人肯定在她手里。 她们相互猜疑,都等着对方交人。 姜惟也在等,一直等到天亮。 人依然没有找到,也没有任何的消息传来。他望着天色越来越亮,心却一点点地往下沉。直到日头渐高,他终于从书房走了出去。 还未走到府门外,便听到一片嘈杂声。 徐效再一次不请自入,身后跟着一群人。他瞪着眼睛怒目而视,一眼看到姜惟后上前将人揪住。 “觅儿呢?” 姜惟垂着眸,抿唇不语。徐效挥着拳头,狠狠给了他一拳。他被打得倒在地上,嘴角都渗出了血丝。 下人们有的扶他,有人过去制住徐效。 徐效力气大,一撒力气就把拖住自己的人给弹开了。 “如果不是外面都传开了,我还不知道出了这么大的事!姜惟,我问你,觅儿呢?” “我一定会找到她的……” “你让我如何信你?”徐效大吼着,瞬间红了眼眶。“当年你说你会照顾好娇娘,这辈子都会让她平安顺遂…你保护不了她,也保护不了她的孩子!润儿失踪了,现在觅儿又不见了…你的良心何在?” 姜惟说不出话来。 是他食言了。 他答应娇娘的事,一件也没有做到。 “我会找到她的,我一定会的,我现在就去报官……” “你报什么官!”徐效冲上前对着他又是一拳,“你明知道是谁想对觅儿不利,你却什么也不做。你这个懦夫!义父看错了你,娇娘看错了你,我也看错了你。你可还记得你对娇娘的海誓山盟,你辜负了她,你负了她!” 下人们又要扶姜惟,被姜惟制止。他艰难地自己爬起来,用袖子擦去嘴角的血,对徐效道:“大哥,请你容我再想想办法…” “不,我等不了!当年润儿不见了,你们瞒得我好苦,直到第三天才传消息给我。我收到消息之后没日没夜地找,找了这么多年也没有找到。现在觅儿不见了,你们又是如此,你让我如何信你!” 徐效说着,人已往侯府内宅走去。他此次上门做了万全的准备,带来的都是丫头婆子,以秦妈妈为首。 姜惟原本要拦他,不知为何又颓然地让了步。等看着他走远,又赶紧跟了上去。 这么一闹也好,或许人就找到了呢? 一行人浩浩荡荡,最先去的地方就是姜觅的失踪之地。徐效一声令下,秦妈妈带着人就开始找。前前后后左左右右仔仔细细搜查一遍后,并没有发现任何的蛛丝马迹。 子规闻讯而来,也跟着一起找。 姜惟看着徐家的下人来来往往,一时心情无比复杂。他一个吩咐下去,让侯府的下人也加入了寻找的队伍。 搜寻的人从这里扩散,一寸一寸往外扩展。 突然徐效指着一个上了锁的屋子问那里可有找过,姜惟说没有。 那个屋子是阁楼制式,四周以八卦阵法摆放着假山奇石,还种了风水树。门上的锁是铜质七重八卦锁,一看就是府中重地。 “这屋子无人能进出。”姜惟说。 他说的是事实,徐效也知道。 这屋子是侯府的风水楼,自武昌侯府始建之初就已存在。此样的风水楼在一些世家大户里都有,安国公府也有。但侯府的风水楼和别府的不一样,别府的风水楼南门大开吸阳气,又从东窗引瑞气,一年四季门窗全开。 而眼前这座风水楼则门窗紧闭,寓意锁风水。听闻当年给侯府看风水的相士曾有云:风水一锁富常在,锁开富落风水散,是以侯府的风水楼在下人们的印象中从未打开过,所有人潜意识都认为这间屋子已被永远封存。 “真的无人能进出吗?”徐效问。 姜惟不知想到什么,面色变了几变。 府里上下搜了一个底朝天,唯有这个地方没有找过。他几步上前仔细看了看那八卦锁,脸上的血色瞬间褪去。 锁有被人动过的痕迹! 此处是姜家的风水之处,这个锁的开法也只有家主知道。除了他以外,唯一知道怎么开锁的就是母亲。 他的心跳突然快了许多,抖着手开锁。 锁的开法极其复杂,他越是着急就越容易出错,折腾了近一刻多钟后才把门打开。推开厚重的门,扑而面来的是尘封已久的气息。 只是这久被封存之地,却有人进出的痕迹。他一眼就看到地上那如同飘零花瓣的一抹浅粉色,当下大喊出声。 “觅儿!”
第39章 覆盖着灰尘的地上散落着杂乱的脚印, 姜觅就在脚印最为密集之中静静地卧着。零乱的发盖住了她的脸,浅粉的衣裙上满是灰尘。 徐效已经扑了过去,一把将她抱起。 她饿了两天, 已然是瘦相毕现。巴掌大的小脸越显苍白幼瘦, 发干无血的唇昭示着她的虚弱脱水。乱发零散地划向两边,露出她额头上泛着血丝的一块青紫,一看就是被人在拖拽或是丢弃时磕到了什么地方所致。 这般模样,怎是一个惨字得形容。 “觅儿,你醒醒……到底是谁害的你?”徐效压着声音怒喊着, 哪怕明知眼前的一切是假,他还是忍不住哭起来。 姜惟刚一靠近,就被他挡开。 “姜惟,你不配做觅儿的父亲!” 这时姜觅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气若游丝地叫了一声“父亲。” “觅儿,觅儿, 我醒了!”徐效抹着眼泪, 泣不成声。“你告诉舅舅,到底是谁害了你,舅舅拼了这条命也要为你讨个公道!” 谁也没有看到, 姜觅轻轻扯了一下他的衣服。 他立马又喊起来,“你不要怕, 舅舅不会再让那些人害你的,舅舅一定要把你带回安国公府!” 只是徐家不是好去处啊。 这孩子主意正, 他是拗不过。一想到日后这孩子要跟着自己吃苦受累, 天天提心吊胆地过日子, 他的心里就难受得紧。 姜觅装作迷茫地打量了一下四周,然后眼神慢慢变得清亮起来, 怔怔地看着姜惟,任由大颗大颗的泪珠子无声无息地滚落。 她这个样子就像是一个受了委屈又无家可归的乞儿,彷徨无助又凄楚可怜,一副想找人诉说又害怕受到伤害的模样。 姜惟被她看着,如同被无数支利箭射穿。 “觅儿,你不要怕…为父会给你一个公道。” 这句话姜惟说的很艰难,因为他知道这句话一出口意味着什么。 姜觅听到他这句话倒是高看了他一眼,至少证明他渣是渣,但还没有渣到不可救药的地步。而自己也正是因为如此,才会赌一赌他的良心。 “我说的话父亲信吗?” “只要你说,父亲就信。” 那就好。 姜觅吸了吸鼻子,哽咽道:“是祖母,是祖母害的我!” 这个答案姜惟一点也不意外。 除了母亲,阖府上下还有谁能开这间屋子的锁。然而纵然早有心理准备,亲耳听到却是另一番挣扎与折磨。 一边是他的亲娘,一边是他的亲生女儿,他该如何抉择? 他的沉默如姜觅所料,姜觅慢慢垂下眼眸,有气无力地道:“父亲莫要为难了…所幸你们也找到了我,我也不会被活活饿死在这里。” 一语惊醒梦中人。 他蓦地一阵心揪,不受控制地往深处想。如果不是徐效坚持进府找人,那么觅儿还有多久才会被发现? 三天,还是四天?到那时性命是否还在? 若是觅儿有个万一…… 他不敢再往深处想,那个明明近在眼前却不敢触及的可怕猜测梗在心间,让他每喘一口气都是煎熬。 这时刘氏和余氏已经闻讯赶来,此时已到了门外。 两人原本都以为人在对方手里,还在等着对方打破僵局,没想到居然听到人在风水楼被徐效找到的消息。 如果是在其它地方被找到,还可以说是姜觅为了逃脱责罚而躲起来,但这风水楼门窗全锁,外人根本入不了内。 除非有解锁之法。 余氏嫁进侯府多年,也一直以为这锁只传家主,能开的只有姜惟,所以她压根没想到人会藏在里面。她又不傻,一听到姜觅在这屋子里被找到,瞬间就猜到了刘氏也会开锁之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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