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忽然开始脱衣服,气恼地、用力地去撕扯身上的衣服,将千挑万选的新衣裙扯下来,身上只剩一套单薄的贴身中衣。她将绿色的衣裙扔到地上再狠狠地踩上两脚。 “我再也不穿绿色了!” 这辈子再也不了! 她眼眶里的眼泪一颗一颗接着掉下来,止也止不住。脱去外衣的她,身上只着了单薄的中衣,人也显得更加柔软脆弱。 亓山狼看着她哭,眼底的愠怒压下去。他想伸手给她擦眼泪,可又不敢碰她。 他垂下手,脸也转到一边去不看她,沉声:“随你们。” 你……们? 施云琳疑惑地抬眸。她满眼都是泪水,泪水模糊了视线,让立在她眼前的亓山狼也看得不太真切。 有什么东西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 施云琳努力回忆,忽然就想起来回来时隐约看见大皇兄的绿色长衫。大皇兄昨天晚上穿了什么颜色?是……红色的吗? 他想去杀的人,原来是大皇兄啊…… 施云琳吸了吸鼻子,她垂下眼睑,长长的眼睫早就被眼泪打湿,可怜兮兮地歪垂。 “我穿绿色是因为以为你喜欢……”施云琳带着哭腔的声音又低又轻,“你昨日给我挑的裙子是绿色的……” 亓山狼愣住。反应了很长时间才确定没有理解错施云琳这话的意思。他努力回忆——昨天晚上随便扔给她的衣裙是绿色吗? 施云琳仍旧低着头,小声地啜涕。她不去擦眼泪,任由泪珠儿一颗一颗掉落。掉落的眼泪落在地上,摔碎了。 “亓山狼,你变了。”施云琳小声哭诉,“你不喜欢背我了,也不会给我擦眼泪了,我穿得少也不再担心我冷不给我披衣服了,你只会拽我扯我凶我!” 你甚至夜里也不太愿意碰我了……这最后一条,施云琳没有说出口。 施云琳慢慢抬起眼睛,盈满泪水的眼眸瞪着亓山狼,一字一顿:“你这个混蛋!” 亓山狼抬手,想要去理一理她松散的衣领。他的手还没有碰到施云琳,施云琳打开他的手,打在他的手背上,清脆一声响。 又有圆润的眼泪从她的眼眶里掉落,她气恼地瞪着亓山狼,重复:“混蛋!” 亓山狼点头,应下这个新称呼。 他解开身上的外衣披在施云琳的身上,再将她拉到怀里。施云琳挣扎不让他抱,可亓山狼没有再松手,有力的手臂紧紧将她禁锢在怀里,任她怎么挣扎都不放。 慢慢的,施云琳也不再挣扎。她的脸埋在亓山狼的怀里,更凶地哭了一会儿。 过了许久,施云琳不再哭了,亓山狼才弯腰,将她抱起来,把她放在床榻上。他转身朝衣橱走去,随便拿了件外衣递给她。 施云琳瞥了一眼,黄绿相间的窄袖外衫,活泼又鲜艳。 她直接将裙子扔到地上去,蛮不讲理地嚷:“说了再也不穿绿色了!” 她拽着被子面朝床榻里侧躺下,让被子将自己整个人裹起来,连头顶都缩进被子里。 亓山狼站了一会儿,在床边坐下。 他说:“不杀他。” 被子里的施云琳没有反应。 “明天让你弟弟去找孟一卓。” “你母亲和姐姐都会无恙。” 施云琳还是一点反应也没有。 亓山狼皱眉,绞尽脑汁地想了又想,再开口:“你穿什么都好看。” 卷成茧的被子里还是一动不动。 亓山狼俯身,凑近她,试探着拉了拉她的被子,天生力大的他,有朝一日也会轻了再轻。 施云琳在被子里使劲儿,不让他扯开。 漫长的僵持里,亓山狼忽然再开口:“我错了。” 裹在被子里的施云琳忽然动了动。亓山狼立刻盯向她。 施云琳将被子往下拉了一点,露出一双哭红的眼睛,湿漉漉的眼睛仍旧气恼地瞪着亓山狼。 亓山狼伸手,用指腹小心翼翼去擦她眼角残的眼泪。施云琳明明已经没有再哭了,亓山狼的指腹贴上来,她藏在眼眶里的眼泪立刻从眼尾滑落,落在亓山狼的指腹。 亓山狼轻捻着指腹上的泪湿,忽觉沉甸甸。 施云琳嗡声呢喃着问:“疼不疼?” 亓山狼没有听清。“什么?”他俯身侧耳凑到施云琳面前去听。 施云琳轻轻抿了下唇,伸手探出被子去拉亓山狼的衣领,将他的衣服拉开,伸长了脖子去瞧他的背后。她左看右看,又伸手去摸,见扔到他背上的茶杯没留下什么痕迹,才放心。 “咚咚咚——”付文丹在门外叩门。 她知道不应该来敲门,可她实在是担心小女儿,只能硬着头皮亲自过来。“云琳,出来吃晚饭了。” 屋内明明刚刚又摔东西又哭又闹的,怎么现在安静这么久了?付文丹等了等也没等到回应,担心让她什么也不再顾虑,直接推开门。 屋内,亓山狼衣衫半敞着俯身弯腰几乎压在施云琳的身上。施云琳从被子里探手环抱着亓山狼的腰,正在亓山狼的后背乱摸。 只一眼,付文丹赶紧低下头,语无伦次:“吃饭了。送过来还是你们过去吃。啊……我们先吃了,你们过去或者……咳,厨房会给你们留的……” 付文丹赶忙关上房门,逃一样脚步匆匆地离开。她可真是白担心一场,早知道撞见这场景她哪里会来!她居然还是没得应允闯门进去的,也太没长辈的样子了!成何体统啊! 堂厅里,饭菜都已经摆好了。一家人围坐,却谁也没动筷,人人脸色皆有些沉重。 见付文丹回来,满屋子的人都立刻抬头看向她。 付文丹脸上的尴尬还没散去。她在座位里坐下,道:“小夫妻拌嘴吵架而已。咱们吃饭。” “不等他们了?”施璟问。 “不等了!”付文丹去拿筷子。 众人这才半信半疑,伸手去拿筷子。亓山狼忽然从外面进来,刚拿起筷子的众人又都停住。 施砚年仔细盯着亓山狼的脸色,又飞快将视线越过他,去看他身后。可只亓山狼过来,不见施云琳的身影。 亓山狼谁也没理,直接在桌上拿了一副碗筷,先拨了些米饭,再夹了些青菜,盛了满满一碗,转身就走。 亓山狼已经走远了,屋内的人还略显呆怔,没动筷。 施璟小声问:“他不是不喜欢吃青蔬吗?” “给你姐盛的。”沈檀溪唇边浮现一抹柔笑。
第55章 055 第五十五章 施砚年拿起碗筷, 平静地开始吃饭。 沈檀溪望了他一眼,收回目光。用过晚饭,沈檀溪瞧着施砚年一个人站在庭院里望着树上的花灯走神。他单薄的背影瞧上去有着几许孤寂。 沈檀溪忽然就想起曾经的自己, 那个时候所有人都以为周泽明和施云琳将来会成亲,言语之间习惯性打趣着他们两个。她看在眼里听在耳里, 也只能一直站在一边, 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 沈檀溪朝施砚年走过去, 柔声道:“世事无常。四时有变,花灯也总有熄灭的时候。” 她侧首看向施砚年,斟酌了言辞,才劝:“要往前走啊。” 施砚年温和一笑,道:“当然要往前走。停在这里,连难过的资格都没有。” 沈檀溪很能体会施砚年的心情,也同样明白劝慰的无用。她只能说:“随亓军回去的时候要多加小心。都已经经历过那么多次失去和逃亡, 更能明白留得青山在不愁没柴烧的道理。万要小心, 不要不顾安危,更不要急。急中出错。” 施砚年却没立刻应话。他怎么能不急呢?心爱之人成了别人的妻, 同一片屋檐下, 一墙之隔, 她与另一个男人共枕眠。而那个男人又是她名正言顺的丈夫。他陷入今朝苟延残喘之地,连去争取的资格都没有。 他主动转移了话题, 道:“你们留在亓国也是危机四伏, 要小心。” 沈檀溪点头, 微笑着说:“就不用担心我们了。若能等到你们来接,自是大圆满的幸事。若运气不好没等到, 只要能复国能让四处逃难的子民回到故土,一切都是值得的。” 施砚年笑笑, 道:“泽明已经从鲁逃了出来。放心,他一定会及时来接你的。” 施砚年提到周泽明,沈檀溪眉眼瞬间浮上了一片温柔。 施砚年问:“明天又要去思鸿寺?” “嗯。”沈檀溪轻声应,“明天是十五,人多。我要早一点去,给泽明再写一份祷文。” “既然要早去,那早些休息。” “你也是。亓国的冬夜太冷了。”沈檀溪手心轻搓了下手臂。她走之前问:“今晚不拂琴了吗?昨晚好像也没有弹曲子呢。” 施砚年一手负于身后,温和笑着:“冻手。” 琴声藏不住心事。施云琳听得懂他的琴。她在,他不敢再弹。 施砚年抬头,继续凝望着悬在树上的八角楼花灯,施云琳房间灯火熄了那一瞬间,他转眼望向她的屋子好半晌,才疲惫地闭上眼睛,用力吸了口气,获取了些力量,才拖着沉重的步子回房。 施云琳并没有睡下。桌上的烛灯将要烧尽,她拿了新烛去引火,动作慢了一步,新烛还没引燃,旧烛已经熄了。她愣了一下,才伸手去抽屉里摸火折子,摸了半天也没摸到。 一簇火苗在她身后亮起。 施云琳回头望去。一片黑暗里,唯一亮起的闪烁火苗照亮了亓山狼的五官。将他凌厉的面孔照出几分瑰丽的俊朗来。 他俯身凑近,薄唇几乎贴上施云琳的脸颊。施云琳眼睫轻颤,心跳也跳乱了两拍。 就在施云琳以为亓山狼的吻将要落在她的脸颊上时,亓山狼手中的火苗烧到她手里的新烛上,周围一下子亮起来。 更多的光亮将她的眉眼照亮,如雪若瓷的脸颊上被仙神描上一层柔和的光影。 施云琳眼睫颤了颤,轻抿了下唇,将新烛坐在烛台上。 温柔的烛光只将他们两个人笼罩。 亓山狼望着施云琳镀了一层柔光的脸颊,他伸手握住施云琳的下巴,将她的脸转过来,目光一错不错地落在她的脸颊上,看了她很久很久。 施云琳被他捧着脸看得不自在,好半晌才低低声音问:“你看什么?” “看你。” 施云琳在心里回了个“废话”,嘴上却嘟囔着:“有什么好看的……” “好看。” 没有人不喜欢被人夸赞好看,何况还是自己的夫君。施云琳目光躲闪,小声说:“你明日不是要早起去开旗礼?该睡了……” 她推开亓山狼的手,转身往床榻快步去。她步履轻盈,没有穿进鞋子里的后足跟在她的裙摆下若隐若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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