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春元又酸又怒,隔着窗想要拉她:“我不甘!你随我走!” 白梅向后躲去,她泪湿面颊,咬牙低声道:“春元哥,你看,我如今住着豪宅,穿绫罗绸缎,每日吃香喝辣,不比跟着你受穷强?我宁可跟着马自鸣,我……我不愿嫁你了!” 米春元如遭雷击,他浑浑噩噩,不知自己是如何离开山庄的。 后来,他思来想去,觉得白梅说的没错。马自鸣是京官,她虽无名无份,至少能享富贵,比跟着他这个穷画匠要强得多。他不再去打扰她,继续做他的画匠,也不再与白家来往。 直到前些日子,他忍不住偷偷去探望白梅。可是,溜进山庄后,才知道白梅早就从山庄中消失了!
第29章 大人你怎么这样 米春元笔直地站在钟馗壁画前,神情木然:“白梅不知什么时候从山庄中消失了,我设法接近老董,想套他的话,他的嘴却严的很。” 他脸上浮现恨意:“白有银早就给白梅报了走失,她在马自鸣的山庄中莫名其妙地没了,马自鸣不报官,自不会有人查。我却知道,白梅必是被马自鸣杀了! 米元春嘴角缓缓浮起狠戾的笑:“前阵恰好他要修葺山庄,在老董寻画匠时,我稍用心思便揽到了活儿,借机出入山庄,盗了庄园角门的钥匙,从准备'刑场',到悄悄把刀板运进去,以及算好全身而退的路径,悉数设计周全,一手将马自鸣这个恶鬼送入地府!” 米春元的话令人心惊,沈星河却不动声色。他不冷不热地鼓了鼓掌:“好一场公开处刑的好戏,尤其是马自鸣的血喷在帘子上形成钟馗像的那一幕,可谓精彩绝伦。为何要如此费尽心机?” 米春元昂首道:“小人是个画师,就算是杀人,也想追求至美至烈的场面!” “还真是不枉你的这份才华。”沈星河看他一阵,目光深不可测。过了一会才问:“你说白梅被马自鸣杀了,是有物证还是有人证??” 米春元顿了一下,梗着脖子道:“人是在他的山庄中不见的,自然是被他杀了,何需凭据?” 米春元的话颇为强词夺理,沈星河也未追究下去,只问:“你为何不提画中人?” 米春元平静道:“什么画中人?小人从未见过。” “你进出山庄,难道没看到过画中走出的白梅吗?那是白杉假扮的吧?” 米春元冷笑:“没见过,哪会有那种奇事?马自鸣和老董是发臆症了吧!” 沈星河低头把玩着扇子,说:“你是笃定要一人担罪,把白杉摘干净了。” 米春元紧闭了嘴,一言不发。 沈星河挥退左右,走近他压低声音说:“你想保白杉本官能理解,可是你若咬定没见过白杉,这案子就查不到底,马自鸣就算到地府过堂,也会躲过几遭滚刀!” 米春元额头渗出汗珠,却倔强地咬紧了牙关。沈星河退开,神色恢复冰冷,对差役令:“押上他去一趟凶案现场,顺路带上老董。” 差役应声上前,将米春元捆绑起来。带上人欲走的时候,沈星河的脚步忽然一顿,目光凌厉扫向不远处的大树,厉喝一声:“什么人?!” “扑嗵”一声,树上掉下一个人,带得落叶纷飞。季杨拔刀欲冲上去,沈星河忙道:“住手!” 他走上前,看着趴在地上的方小杞:“你……” 方小杞抬起头,慌道:“大人,我就是随意逛逛,不是故意偷听的……” 随意逛逛,逛到了树上?!沈星河咬牙,伸手想去扶她,又忍住了,问道:“能站起来吗?” “能,能……”方小杞一跃而起,站在他面前,慌得眼睛不知该往哪里看。 见她没有摔伤,沈星河放了些许心。问道:“你来这里干什么?” 她不敢说谎,尴尬道:“青龙观有好几个出口,我知道大人人手不足,就叫了几个人,帮忙在各出口盯着点……” 见沈星河眸中晦沉不明,她暗骂自己多事,嗫嚅道:“是……是民女多此一举,我这就叫他们走。” 然后,她侧转了身,摸出竹笛,吹出一段叽叽啾啾的调子,像极了一串鸟鸣。 沈星河脸色古怪:“你吹笛子干什么?” “回大人,这是我们飞燕帮的传递消息的笛语,平时人员分散在城中,靠笛语交流,无论订餐、送餐,都可以远距离沟通,把订单分配给位置最近的飞燕,省时省力。” 果然,从四面八方传来叽叽啾啾的笛声,似是应答。 沈星河:“……你们飞燕帮真是一套又一套,本事够多的。” 方小杞心中惶恐,感觉不像在夸她,不知道是不是又触了这位太岁的筋。她哼唧了一声:“大人您忙,民女告退。”低头想溜。 却听到凉凉一句:“站住。” 沈星河俯视着她的脑门芯:“你既然这般有兴趣,便同去白梅山庄吧。” 方小杞:“?”她对凶案现场并没有兴趣! 但沈星河已经转身便走,不似有商量的余地。她只好愁眉苦脸地跟上。 沈星河带了马车来。差役押着米春元要伴车步行,方小杞也自觉站在了车边。沈星河上了车,却撩起车帘,面无表情地对她道:“上来,本官有事问你。” 方小杞不知他要问什么,心中忐忑,却只能乖乖爬上车,从善如流地坐在角落,不安地等着沈少卿开口。 马车辘辘上路,她等了一阵没听到动静,小心地抬头看去,见沈星河人坐得端正,却在闭目养神,面容冷漠,肤色苍白,像精雕细琢却没有温度的玉像。 她也不敢惊动,只能干坐着。马车在半路停了一下,又押上了老董,沈星河眼都没睁一下。 直到马车出了城,快要到白梅山庄了,方小杞终于忍不住出了声:“大人,您要问民女什么?” 沈星河并没想问她什么,只是想让她乘车罢了。叫她同来,也是忽然心血来潮,想……想要个人作伴而已。 但话已出口,少不得得说点什么。 他略作思索,从衣襟中抽出一张黄符,正是在停尸房时,方小杞借给他的那张。他把符捏在手里,道:“白梅山庄阴气重,你是不是还需此符护身?” 方小杞连忙点头:“要的要的。”她伸出了手。 沈星河却没把符还她,接着道:“想要的话,用你的笛子来换。” 方小杞惊呆了。她之前的感觉没错!他果然觊觎她的小笛子!可是,用她的东西、换她的东西?不愧是做大官的,这算盘打起来,算盘珠子崩人一脸! 她恼火起来:“大人,我的笛子对您来说,不过是支普通竹笛,您要来做什么?” 沈星河自己也怔了一下。他要来做什么?他想不明白,便不答她,不疾不徐地说:“本官猜测,白梅的尸体就埋在山庄。天好像快黑了,阴气重的很……” 方小杞寒毛直竖,但心有不甘。她拥有的东西本来就少之又少,实在不舍得这根心爱的金牌飞燕专属小笛子! 她忍气吞声打着商量:“大人若是喜欢这笛子,回头我让帮主再做一根一样的,您看如何?” 沈星河想了一想,心中盘过几道算计,欣然说:“好。”将护身符递还了她。 方小杞忿忿把符往怀里塞,心中想:沈二公子如果想要笛子,翡翠笛子、黄金笛子哪个他弄不到?非要强占人家的小竹笛子,大概是细粮吃多了,非要尝尝糠之类的怪癖! 马车停下了,沈星河先一步起身。方小杞随后,趁他看不到,给他后脑勺一记怨毒的眼神。沈星河有感觉似地回头,她慌忙转头掩饰,一脑门撞在了车厢板壁上,发出“梆”的一声。 方小杞捂着脑袋,感觉丢人丢到姥姥家了。 沈星河下车,眼底藏着一丝笑意。
第30章 大人你好本事 踏入白梅山庄时,夜幕恰好降临。今夜阴天,云层遮蔽了月亮,黑夜好似带着吞噬一切的蓄谋,来得比平常更加浓稠。守门差役前方领路,手里挑的白灯笼堪堪要被夜色湮没,有气无力地晃动。 沈星河没去凶案现场的宴客厅,而是带着一行人径直进了马自鸣和画中夫人住过的上房。 季杨在屋里多掌了几盏灯,透到窗外的光堪堪逼退些许黑暗,屋子像一艘浮在黑海的孤舟。 米春元和老董被推搡着跪在地上。沈星河没有理会凶手米春元,而是踱到了老董面前。他睨视着老董,语调如阴风:“老董,你跑什么?” 老董被反绑着,不住叩头:“回大人,老奴没想跑,只是恰巧出门走亲戚而已,大人明鉴!” 季杨捧上一个包裹,禀道:“大人,这是此人随身携带的行囊。” 沈星河掂了掂包裹,手感沉重,往老董面前一丢,发出沉重的碰撞声,里面想必装满了金银。他站起来,足尖踢了踢那个包裹,语气嘲讽:“家当都带在身上了,走什么亲戚带这么重的礼?” 老董语塞,还欲辩解,沈星河已问道:“本官问你,三年前是你出面替马自鸣从白有银手中买的白梅吗?” 老董直着嗓子号道:“大人,这话从何说起?当初我家主子自行把白梅带回来,说是从青梅赎的女子,怎么变成老奴替他买的?” 沈星河眼底含着危险:“你是觉得白有银和马自鸣都已死了,死无对证了是吗?我再问你,除了《美人赏梅图》,这屋里挂过的其他那些画在何处?” 老董的冷汗“唰”地下来了,下意识道:“什么画?老奴不知道!” 沈星河冷笑:“墙上挂画实属寻常,主人愿意摘下来也无可厚非,只是,你既然每日打扫,岂有不知情之理?如此说来,那些画必有问题!” 老董反应过来,眼珠转了转:“原来大人说的是这个!老奴想起来了,是挂的梅兰竹菊!我家主子之前看得厌了,就取下来了,不知他放哪去了!” 沈星河拿起一个烛台走近墙壁:“墙上有六块印迹,《美人赏梅图》加梅兰竹菊,还缺一个呢,是什么?” 老董结巴道:“大概是……别的什么花吧,老奴记不清了……” 沈星河没容他接着编,话锋一转,厉声问:“本官问你,戏台铁楔之下的墙上涂抹的是谁的血?又是几个人的血?” 老董冷汗直下,却道:“老奴未曾留意过哪里有血迹!” 沈星河神色一寒:“大胆刁奴!本官在此问你话,此处就是公堂,你还敢隐瞒!” 老董叩头如捣蒜,连连喊冤。 沈星河冷笑:“你咬牙抵死不认,是以为那些画不在了,死无对证,是不是?” 老董的神色微微一变。 沈星河朝旁边招了招手:“拿上来。” 两名一胖一瘦的守门差役应声上前。他们搜宅子搜了一天一夜,搞得灰头土脸,却因有所收获而精神百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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