霎时, 院中传来下人劝阻陈世筠往前走的说话声, 近的仿佛就在咫尺。 若他听不进去劝阻,强行闯入她房中,岂不是,岂不是一眼就看到了苏会? 弟媳和长兄背着旁人深夜在房中幽会,哪怕他们什么都没做, 她也会被贴上勾引长兄的罪名,到时候她就是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 丁若溪吓得忙伸手推开苏会,慌张道:“你是我表哥, 我怎么会不想见你?只是,只是我如今已嫁做他人妇, 晚上实在不方便和外男碰面。” 黑暗中,苏会似是轻嗤了一声,笑她欲盖弥彰。 丁若溪脸“轰”的一下热透了,羞耻的简直不敢看他的眼睛。 院中的动静有一刹那的停顿,接着传来陈世筠苦涩的话语:“是我考虑不周,那好,今晚我就不打扰你休息了,我明日再来。” 见他要走,丁若溪还没来得及松口气。 苏会面色不悦的沉声道:“这还不够劝退他,让他对你死心,继续说。” 丁若溪人懵了下,眨了下眼才反应过来他说的是什么意思,一时犹豫没动。 并不是说她不愿意说这话,而是陈世筠到底是她青梅竹马的表哥,两人就算做不成夫妻,也是亲如手足的表亲,而且他也从未做对不起她的事,她若当着院中这么多人的面这么做会损他颜面,也会令自己难堪。 “舍不得说?” 苏会眸色倏然变得幽深,冷哼了声,转身就朝房门走。 丁若溪哪还顾得这些,忙伸手紧紧抱着他的腰,哆哆嗦嗦的朝门外喊:“表哥。” 掉头往回走的陈世筠,听到这一声如猫儿呜咽般的叫喊,猛地转头朝紧闭的房门快走几步,“我在。” “你对我的心意我都懂,但眼下时过境迁,一切早已物是人非,我也嫁做他人妇,很多事都不可能再回到从前了。”低垂婉转的嗓音里混着决绝,清晰的传入院中所有人耳中。 陈世筠急声反驳:“若你愿意,我们还可以回到从.........” “自古以来破镜难圆,更何况是人呢?” 丁若溪毫不留情的阻断他的话,她语气顿了下,话中无半分对往日的留恋:“况且,我从始至终都没喜欢过你,又何来的回到从前,如今更是,表哥,莫要再执拗了,白白耽误自己的大好前程。” 陈世筠知她从未喜欢过自己,可知道是一回事,听她亲口说出来又是一回事,当即心痛的无可复加,双脚仿佛被钉在原地,再不能往前踏出一步,清隽的面容泛着白,轻声问:“昭昭,你真的要这样绝情吗?” 要这样直白的堵死我最后的一丝幻想。 几乎没有任何犹豫的话,没有丝毫的温度:“是,表哥就算再问我一千遍,我也是这个回答。” 月色下,陈世筠身子仿佛被什么重物击中踉跄朝后退了两步,身旁随从吓得忙扶着人。 半晌,院中没再传来任何动静。 丁若溪说完这些话就放开了苏会,浓烈的自责和不安袭满心间,实在是她这个表哥平日看着温润儒雅,可实则心高气傲的紧,骤然受她奚落,不知会做出什么事情来,遂迟疑了一会儿,到底踮起脚尖,想要透窗往外看一眼。 然而就在这时,寂静的院中忽起骚乱,下人的惊呼声混着脚步声一并传入屋内:“陈大郎君,小心脚下。” 看来是走了。 丁若溪心口被狠狠揪起,再忍不住脚尖一转,就要去打开房门查看究竟。 然,刚走出半步,苏会忽然弯腰将她拦腰抱起,朝床榻方向走。 丁若溪惊的不轻,轻呼一声,怕自己跌下去忙伸出双臂搂住他脖子,声音发涩:“长,长兄,我已经照您的吩咐做了。” 换言之,莫要再为难她和陈世筠。 苏会怎会听不出她话中隐喻,明明心头该快活的,可想到痴痴站在门口状如望妇石对她痴心不改的陈世筠,就说不出的烦躁,他将她放在床榻上,压了上去,面上无甚表情的低头,“那我们也该做该做的事情了。” 丁若溪这才想到苏会来的时候说,只要她把陈世筠赶走,就答应她要求的话,紧张的一颗心快要蹦出嗓子眼,霎时浑身僵直,抖着唇忙用小手推拒他胸口:“我,我还没准备好,先等一会儿,容我准备准备。” 苏会深幽的眸子闪过一丝杀意,转瞬即逝,他喉结动了动,克制着直起身:“好,我正好也有话同你说。” 丁若溪忙从他身下钻出,手忙脚乱的退到床帐内侧,她垂着头,脸颊绯红,只露出乌发下如白玉般的耳~垂,乖巧的如一只猫咪。 院外纷杂的脚步声久久没有停歇,屋中却静的闻针可落,彼此的呼吸声都能听得到。 丁若溪的心跳却越来越快,就在她即将承受不了这令人窒息的沉默时,苏会忽然下榻,背对着她淡声道:“我可以答应你的要求,但有一个条件。” 丁若溪攥着被褥的指尖不自觉收紧,缓缓抬头看他。 他的背影如松柏般挺拔,却又远的令她觉得高不可攀:“这个孩子,除了和我有血缘上面的关系外,再无别的关系。” 换言之,他并不想和她除了孩子之外再有任何的关系。 丁若溪也从未妄想和苏会会有别的关系,两人不过各取所需,谈感情反而到时候不好脱身,可她饶是如此想,依旧觉得难堪,过了好一会儿才轻声道:“我明白。” 苏会听后缓缓转身,脸上那双锐目一瞬不瞬的盯着她:“同样,我也不会承诺你什么,给予你什么。” 丁若溪攥着被褥的指尖已然用力到发白,可她却似毫无所觉,怔怔的点头,因羞惭嗓音渐低下去:“我明白。” 说完,似想到什么,轻声问:“那这个孩子的去向?” 苏会看到她的手,眉头微不可查的皱了下,心口烦闷更甚,索性去到旁边桌案上坐下,抬手给自己倒了一杯水:“之前我们已经谈过,这个随你心意。” 丁若溪眼下只想尽快救出五哥和七妹,待孩子出生后,便带着两人去到一个谁也不认识他们的地方住下来,重新开始生活,于是,对这个孩子的憧憬并没多少,甚至可以说,就算她想要,以她婆母威逼她产子至此的态度,届时,根本不可能同意她把孩子带走。 可若她把孩子留在镇南王府,会不会是个极不合格的母亲? 还没等她把这个念头回转完,苏会不知何时又将目光落在她身上,幽声道:“你若后悔,现在还来得及。” 丁若溪听懂了他话中隐喻。 两人这种关系一旦开始,对她而言便是开弓没有回头箭,没有任何退路可言,雪白的脸不自觉发白,可她却破釜沉舟般深吸口气,似是在调整情绪,须臾,再开口时眉眼已不若刚才那般脆弱,她直勾勾的盯着苏会,“什么时候开始?” 苏会端起茶盏的手一顿。 煌煌烛光下,清隽的面容显得更加英俊,尤其是脸上那双丹凤眼如两个旋涡,几近能将人溺毙。 他眯了下眼,似在审视她话中真伪。 丁若溪想的却是既然自己决定要走这条路,那么再为那点可怜的自尊心拖延时间只会对自己更加不利,可她又不能毁诺将从陈世筠那听到的话复述给他听,遂眼睫轻~颤,不安的改了话口:“我的意思是说长兄公务繁忙,恐怕没有空暇一直往返我这。” 接着,语气一顿,烛光映入她双眸如流光般温柔,她飞快看他一眼,支支吾吾道:“可这件事不能再往后拖了。” 苏会了然,幽声道:“我既答应了你,就会尽量赶过来。” 随着他话音落下,屋中又陷入令人窒息的沉默。 说到底两人虽是长兄和弟媳的关系,可实际上和陌生人并无区别。若上来就做这等夫妻间最亲密的事,好像怎么都有点尴尬。 苏会心绪似是也不太太平,他坐着未动,手中一杯接一杯的喝水,似乎再没开口说话的意思,更没表示出要走的意味。 这简直令丁若溪坐立难安,她忍了又忍,到底没忍住起身走到苏会跟前,想要和他亲近些,铺陈铺陈气氛,这样也能方便接下来的事,遂拿起一个空茶碗,递到苏会面前。 苏会拎起泥壶倒水的手一顿,便听丁若溪软声问他:“这个茶我没喝过,好喝吗?” 苏会撩起眼皮,少女似有点局促,绯红的脸上勉强挤出一个娇俏的笑来,杏眸流转时流光溢彩,如海妖般蛊惑人的心智,真是个勾人的妖精。 前日从这离去苏慕凉带给他的心里阴影,霎时如狂风席卷而来,苏会握茶碗的手不自觉用力,手背道道青筋迸起。 丁若溪见他迟迟不给自己倒水,讨了个无趣,尴尬的摸了下自己滚烫的脸颊,又凑近他一些正要再接再厉。 手腕忽被苏会往下一拽,人直直跌坐在他膝头上。随着他的脸靠近过来,男人身上的幽檀香味铺天盖地袭来,如蛊毒,令她浑身动弹不得。 有一瞬间,丁若溪甚至有种错觉,抱着她的人不是苏会,而是那个曾经满心倾慕她的苏慕凉,但也只是一瞬,这种错觉便消失殆尽。男人低头吻她小巧的耳~垂,嗓音低沉暗哑:“我没有做这事的经验,你先来?” 这直白的话语,令丁若溪脸隐隐有些发白,下意识攥紧他衣襟。
第33章 “我........” 丁若溪羞囧的噎了下, 张口想说她也不太会,可触到男人略显冷清的眼神,生怕他中途反悔, 便将余下的话压在舌根。 芙蓉面上因不太放的开更显殷~红,随即只见她深吸口气, 交错搂在男人脖子上的藕臂轻轻往下压。 苏会只觉满怀馨香, 心生摇曳,却耐着未动。 少女微扬起脸,令他更贴近她颈子,如猫儿般嗓音又细又软, 仿佛挠进他心里:“檀郎, 你闻闻我香不香?” 若换做旁的男人听到这话, 定如恶狼般直扑上去,把人吃的连骨头渣子都不剩, 可苏会却不同, 他从小~便自制力惊人, 无论什么时候都分的清楚, 自己想要什么,不想要什么。 遂,哪怕丁若溪自觉拿出自己的看家本领,可依旧只惹的对方只是看她的眸色更深一些,呼吸促急几分。接着, 张嘴轻~咬了下她耳~垂,竟真的低头嗅了嗅她颈子。 温热的吐息一阵阵喷洒在丁若溪的颈子,胸口上, 如一张无形的巨网,险些将她溺毙, 只听他哑声道:“还不够。” 丁若溪脸更燥红了,承受不住似将头扭过去,张着嘴轻轻的细气,但也只是须臾,便将头扭了过来,她握着苏会的手,顺着下颌往下,“那长兄再看看我白不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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