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今圣上信重的世家,除却镇南王府外,就是陈家了。 常嬷嬷权利再大,顶到天也只是王妃李氏的奴才,哪敢公然和陈家叫板,吓得面色一变,哆哆嗦嗦的赔笑脸: “陈大郎君说笑了,镇南王府没有这规矩。是这山中怪石嶙峋,香客又多不安全,老奴怕二夫人受伤才这么说的。”说罢立马给身后的人使眼色。 彭安等人忙让开一条路,便于陈世筠和丁若溪通过。 陈世筠一甩衣袖,拉着丁若溪去了后山两人之前常去的山涧叙话。 哪知两人前脚刚到,后脚常嬷嬷带着人也到了,彭安和十几个仆从,就站在距离两人二百多步的位置,虎视眈眈的盯向这边。 陈世筠虽待人亲和,可看到这群人威逼至此,顿时来了气,就要去将人赶走。 丁若溪忙拦着他,问起了之前的话:“表哥不是在边陲驻守未得圣令不得擅自回京吗?可是朝中发生了什么事?” 提起这个,果然转移了陈世筠的注意力,他面色骤然一沉,忧心忡忡起来: “上次镇南王带兵剿匪后,那些前朝藩王见血脉至亲被屠后悲伤不已,各个揭竿起义,圣上虽派自己的幼弟楚王前去镇压,可效果却并不好,那些藩王见状大受鼓励,就在前些时日更在私下勾连边陲重镇首领,允诺其高官厚禄,有些首领按捺不住果然反了,连夜起兵往南行军,欲去荆州和那些藩王汇合,眼下边陲生乱,圣上怕消息传到朝中,朝纲动荡,这才将我秘密召回。” 丁若溪敏锐的抓到话中关窍,狐疑反问:“剿匪一事,圣上不是一直信重我公公吗?这次怎会舍近求远找表哥您回来,而未传我公公迎战?” 陈世筠闻言,以拳抵唇轻咳一声,似不愿多谈:“这个,君心难测,我也不知。” 可直觉却告诉丁若溪事情没那么简单,她忙小声哀求道:“表哥,此事关于我夫君的安危,还请表哥透漏一二。” 当然,这话是假的。 但若她如实和陈世筠说自己的近况,以陈世筠的性子,定然会严查到底,届时若惊动她婆母,后果不堪设想,故而才欺骗他。 除此之外,她还有另一层打算,保不齐她能从中窥到一丝生机。 陈世筠哪受得心上人软言软语的哀求,当即皱起眉头,焦灼不安的在原地来回走动,“这个.........” “表哥,你就告诉我好不好,我发誓,我绝不会告诉旁人。”丁若溪立马撒手,信誓旦旦的举起右手三指,就要指天立誓。 “别,小心报应——” 陈世筠忙制止她,他无奈的短叹口气,“罢了,我告诉你便是。” 却是上次镇南王带自己的两个儿子剿匪回来后,在朝中和民间的威望比之前更盛。此举本就犯了君臣大忌,许是天意所为,苏慕凉竟在剿匪中受了重伤,没多少时日可活,此事于镇南王是即将痛失一个儿子,可于圣上而言,则就不一样了,却是意味着卸去镇南王一臂,对皇权威胁减小,更喜闻乐见。 镇南王也极其识时务,当日一回京便马不停蹄的去圣上面前哭诉,直言自己年事已老,又痛失一爱子,经受不了打击即将丧子的打击,并交出兵符想要告老还乡,享仅存不多的天伦之乐。 圣上本就有意收回镇南王的兵权,故而直接顺势应下镇南王的请求,并准许镇南王父子在家休养生息,这其中当然包括在战场上受伤的“苏会”了。 所以,此次圣上再派人去剿灭叛军,便没考虑镇南王府。 “可近日我听说苏大郎君所受伤势已痊愈,隐有领兵去平~反之意,可镇南王却迟迟不放人去,为此朝中一直争论不休,我来找你时还没定下到底让谁去。” 丁若溪却是一愣,脱口道:“长兄要去剿匪?可我从未听他提起。” 陈世筠忙用食指抵着唇示意她小声点,遂左顾右盼见那些人没跟着才压低嗓音继续道: “虽然现在还没定下是我还是他去,可以我看,你长兄去的几率要更大一些。” 他没和丁若溪说的是,此次去荆州剿匪困难重重,他阿耶早已预判此战不好胜,不愿他去,但圣上既然召他回京,他身为臣子不得不从,这才从边陲赶回京城虚晃一枪。 见丁若溪满脸不可置信,忙补充道::“此事涉及朝廷机密,万万不可和旁人提起,否则你我人头不保。” 丁若溪也知此事兹事体大,郑重点头:“表哥放心,我不会和任何人说的。” 可心里却忍不住想,若长兄不久后离开京城,她没人庇护,到时候又该如何是好? 这念头刚从脑中闪过,陈世筠忽然涩声问:“昭昭,你当真不愿意和我走吗?” 在来山涧的路上,陈世筠隐约提起让她随他离去的话,丁若溪都没回应。 此刻听他再次提起,知自己躲不过,抿了下唇,轻声道:“我已嫁苏慕凉为妻,这种话表哥以后莫要再说了。” 话音方落,远处的常嬷嬷伸长脖子朝这边喊一嗓子:“二夫人,还没叙完旧吗?” 大有她再不结束对话,就要强行过来截断二人交谈的意思。 丁若溪应了声“马上好”,抬脚就要朝外走,下一瞬手腕却被陈世筠拽住,停在原地:“可我听说他对你不好,他人都快要死了,还不知廉耻的背着你去妓院招..........” 温润如玉的贵公子实在说不出那个“妓”的字眼,他满脸愤恨的扭过头,深吸口气后才将头转回来,涩声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会给你幸福?昭昭,趁今日苏慕凉不在这,跟我走吧。” “还有,你姑母也很想你,就当作跟我回去看你姑母,回去小住一阵子,镇南王府的人不敢说什么的。” 丁若溪怎会不想离开这个魔窟,可她五哥和幼妹还在她婆母手里,她不能走,遂狠心的拂开他的手,“我不能跟你走。” 陈世筠忙追上来:“为什么?” 丁家没没落前,他的表妹最瞧不起男子招~妓的行径,甚至当着他的面还曾直言,将来她的夫君若背着她招~妓,她会亲手把人大卸八块,而今,他才多久没见她,她为何像变了一个人一般? 陈世筠心痛的无可复加,急声道:“是怕跟我走名声受损吗?这点你放心,待你跟我走后,无论花费多大的代价,我都想办法让苏慕凉和你合离,还你自由,到时候你若不想和我在一起,我也不会强迫你,我们,我们还和以前在丁府一样相处,你想去哪,我就陪你去哪,好不好?” 丁若溪素来知道陈世筠喜欢她,可她之前满心满眼都是苏慕凉,从未正视这份感情,此刻听他如此说,心头不可谓不触动,她抬眸看向陈世筠,一时无言以对,眼眶在一刹那红透了。 “昭昭——” 陈世筠见她欲哭不哭慌张的忙抬起衣袖,要帮她擦泪。 丁若溪忙扭头避开了,以他的威望和她婆母硬碰硬,无疑是以卵击石,她不能害了他,忙哑声胡诌道: “谢表哥好意,但我不会跟表哥走的,况且我夫君还病着,还等着我帮他祈福,他定会长命百岁的,这种话,表哥以后别说了。” “我还有事要处理,你先回去,改日我们再叙。” 说罢,不等陈世筠开口,快步走向常嬷嬷。 常嬷嬷忙拦着紧跟其后的陈世筠,“陈大郎君,三娘身子不适,您慢走,不送。”朝他一俯身,护送丁若溪离去。 随行的小厮惶诚惶恐的跟过来,小心措辞:“郎君,我们再不下山天就该黑了。” 天黑了后,山路更难行。 陈世筠盯着渐行渐远的丁若溪,失落之下,只觉整个心都是苦涩的,甚至开始后悔,若当年他不顾她的反对极力促成和她的亲事,她嫁给他后纵然会怨他,恨他,可也好比她眼下这种境况强。 他紧攥起拳头,犹豫一瞬抬脚跟了上去:“我不能留昭昭在镇南王府受苦。” 丁若溪回房时天色已彻底暗下来,陈世筠紧跟过来。 常嬷嬷见状忙令下人将他拦到院门外。 巧儿端过来一盆水,拿帕子帮丁若溪净脸,边扬起脖子看窗外一脸落寞的陈世筠,他没带随从,默不作声的站在院门外:“看样子陈大郎君一时半会不会走的,三娘,您要不要出去和他说清楚?” 丁若溪刚要开口,屋内侧的窗柩处忽然传来一声闷响。 巧儿惊疑一惊,忙放下帕子就要过去查看。 煌煌烛光里,苏会一身白衫从屋中阴影处走出来,高大的阴影映在地上,长而细,随烛光摇曳,将丁若溪整个人包裹住,他面如寒霜,没看巧儿一眼冷声吩咐道:“下去。” 眼睛却仿若有实质般粘在丁若溪身上。 丁若溪忽有种被恶狼盯上的错觉,心底发毛,忙递给巧儿个眼神。 巧儿垂头退下,临走前还不忘关上房门。 屋中霎时变得安静如坟场,紧张一寸寸袭上丁若溪的脊背,令她无所适从,尤其是两人经过昨夜之事后。她无措的吞了下唾液,还未开口说话。 陈世筠隔着房门的喊话声忽然传入屋中:“昭昭,我刚才还有些话没对你说,你出来再见我一面,好不好?” 苏会又在她屋中,说不准有要事要和她谈,故而,丁若溪蹙着娥眉,仿佛逃避什么似的调转脚尖朝门外走去,然,刚迈出两步,手腕忽然被苏会攥着朝后一扯,她猝不及防一头撞进他怀里。 接着,苏会面无表情的吹熄屋中烛火。 屋中顿时陷入黑暗,两人近的彼此呼吸可闻。 丁若溪心下疾跳,还没反应过来,便听苏会沙哑魅惑的嗓音从她头顶落下:“把他赶走,我就答应你的要求。”
第32章 丁若溪还以为自己听错了, 推着他胸膛的双手倏然停住,她不可置信的瞪圆了一双明眸,仰起头想要去看他脸上的表情, 可刚看到他下颌,就被他重新按进怀里:“不懂怎么拒绝?” 语气阴恻恻的, 不可谓不友善。 接着放开她, 脚尖一转似要亲自打开房门替她拒绝。 丁若溪吓得魂飞魄散,想也不想的忙攥着他衣襟,抖着唇制止:“别,我自己来。” 扬起脖子冲门外扬声喊道:“表哥, 我已经睡下了, 有什么事明日再说。” 陈世筠此次回京待不了多久便又要赶往边陲重镇驻守, 下次还不知道什么时候能回来,怎肯就这么离去?他一脸失落的上前几步:“昭昭, 你何时愿意见我?还是说, 你不愿再见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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