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试着绷了绷自己的手腕,手腕依然平滑,没有像顾修远那样的线条。 她视线又回到他的手上,突然发现他的手好像比脸稍黑一点,小麦黄与她的白皙形成鲜明的对比。 “在看什么?”顾修远的声音冷不丁响起,将她思绪拉回。 薛竹隐脸上有些赧然,低头咳了咳:“无事。” 顾修远轻声笑了笑,松开她的手,将木柴扔到地上,示意她继续往外掏,炉膛内的木柴有所松动,薛竹隐毫不费力地将剩余的木柴都拿了出来。 “不能把炉子塞得满满的,这样里边全堵死了。”顾修远给她解释,“你先把一根木柴横着放进去,再把剩下的木柴都搭在上边。” 见顾修远认真教她,薛竹隐很快就按他的话搭好了木柴。 “引燃物要选好点燃的,”顾修远晃了晃手上的松枝,“喏,像这个就可以。” 薛竹隐从善如流地举着煤油灯过去,灯烛的火苗一挨到松枝,便绽开一朵掌大的花。 松叶一经火便卷曲瑟缩,浑身像是被烈火烧锻的铁一般通红,很快又点点落下,好似烟花余烬。 薛竹隐惊奇地看着松叶的变化,叹道:“没想到经岁不凋的松还有这样的实用。” 顾修远将松枝扔进炉膛,火苗从松叶上蹿到柴火上,欢快地舔舐着柴火,趁炉子还没被烧热,顾修远将炉子挪到了主屋。 薛竹隐盯着炉子看了好一会儿,见火稳定下来,笑道:“你看,燃起来了!” 顾修远眼波流转,笑意宛然:“竹隐果然聪慧,一学就会。”
第25章 共眠(1) 她去浴室里将椸架搬到炉子边,让火气烘一烘衣物上的湿气,解开包着头发的巾帕,让头发垂在肩上。 顾修远给她递过去一杯热茶,自然地走到她身后,拿起她刚刚解下的帕子,作势要给她擦头发。 她盯着他的手,侧身避开:“让它自然干就行了。” 顾修远一脸无辜,举起双手给她看:“我搬完炉子后洗了手的。” “山里湿气重,你这样会着凉的,着了凉就会生病,就不能去国史院。”顾修远耐心劝她,已经有点哄的意味,“我手劲大,很快就好了。” 他眼睛亮晶晶的,充满期待,仿佛给她擦头发是一件极美的差事,她突然有点心软,身子重新坐正,垂下眼眸,低头看着桌面。 顾修远领会到她的意思,把帕子盖到她头上,一缕一缕地从发顶擦到发尾,他虽说自己手劲大,但动作轻柔,薛竹隐缓缓阖眼,闭目眼神。 见她的头发已经八成干,顾修远停下手,拿着帕子往浴室走,声音有点干涩:“我沐浴去了。” 薛竹隐急急起身:“等等,我放才忘记倒浴桶里的水了。” 顾修远停住,回头笑道:“得亏你没有倒掉,不然我还得再烧水。” “你这是……”她斟酌着开口,“要用我洗过的水沐浴?” 这也……太那个了吧…… “不然我用凉井水沐浴吗?”顾修远眼神促狭,“还是你在浴桶里撒尿了所以不好意思?” 薛竹隐瞪他:“怎可如此粗鄙?” “你在浴桶里出恭了所以不好意思吗?”顾修远从善如流,特意咬重“出恭”二字,笑道,“真是怪了,谈起房事来面不改色的薛大人竟然羞于谈拉撒这样日常的事。” 薛竹隐气恼,推他的肩进浴室:“你不是要沐浴吗?快去!” 等顾修远进去以后,她才后知后觉地想起,反正浴桶里的水已经凉了,那用井水沐浴不也是一样的吗? 她倚在门口,听到浴室内哗哗的水声,想到刚刚她在里边,他就是这样在外面吓她,跺脚佯装脚步声,恶狠狠地说:“你最好洗快点,不然我就要进来了!” 顾修远把为她擦过发的帕子盖在脸上,深吸一口,鼻端满是她的发香。 刚刚为她擦发,看到她低头露出一段雪白的颈子,真想一口咬下去。 他双臂懒懒地搭在浴桶边缘,听到门外薛竹隐不成威胁的话,信手把帕子丢进水里,笑道:“夫人若是想进来共浴,我必不拦着。” 顾修远果然还是那个顾修远,薛竹隐想,刚刚误解他生出的一点点内疚至此荡然无存。要是她对太子说这种话…… 呃,她才不会对林穆言说这种话,况且太子决不需要和顾修远作比较。 薛竹隐这一日路途奔波累极,很快就入睡了,正睡得迷迷糊糊,忽然有什么东西砸到额头上,凉凉的。 她立马清醒,点燃灯烛看,原来是一大滴水。 抬头看屋顶,屋顶不知何时漏雨了,形成一个极细的小水柱,源源不断地往下滴水,在被褥上洇开一大片,还祸及薛竹隐所躺之处。 晚上那只美味的烤兔子使她生出一点享福的心,什么“天将降大任于是人也,必先苦其心志,劳其筋骨……”,统统都抛到脑后。 付了钱还要遭受雨淋,她实在忍不了,毫不犹豫跳下床去敲顾修远的门。 顾修远睡眼惺忪,发尾半湿,身上的袍子松松垮垮,系带也没好好系上,露出若隐若现的肌肉线条。 他打了个哈欠,手靠在门边漫不经心地问:“什么事?” 薛竹隐皱眉,不自然地别开眼神,指了指小房间:“屋子漏雨,我跟你换一下,你去那边,我在这睡。” “为什么?不是你自己选了那个房间的吗?”顾修远露出惊诧之意。 “凭我付了钱。”银子在身,她理直气壮,大不了加钱就是。 “我今日还给你做晚饭……”顾修远一脸的不可思议,一脸的痛心疾首,“你竟然让我去睡那漏雨的屋子。 他语气软了几分:“打个商量,我也睡这行不行?我就睡地上!” 逼着别人睡漏雨的屋子确非君子所为,看在他语气恳切的份上,薛竹隐点点头,勉强答应了这个要求。 顾修远一溜小跑,把她房里的被褥抱出来,把被褥铺在窗子边的地板上:“我睡这个湿了 的,你去床上睡就好。” 薛竹隐点头,趿拉着鞋子进屋,被窝里还有他的余温,她一时有些不自在。 顾修远熄了灯烛,一时间陷入安静,雨点打在茅草屋顶上,叮咚作响,顺着窗沿流下,犹如小溪淙淙。 还是温暖干燥的被窝好啊,又松又软又暖和,直劝得她眼皮打架,她舒服地闭上眼,准备安睡。 黑暗中传来顾修远的咳嗽声,薛竹隐猛地从半寐中惊醒。 他起先似乎还有所克制,后来越咳越厉害,像是要把肝脏都咳出来了。 一丝凉风悄悄钻入屋内,薛竹隐拢拢被子,翻了个身:“你是不是忘记关窗了。” “我关了,只是这窗子有点坏了,关不严实。”顾修远说话的声音带了一丝鼻音,“不用管我,大不了得风寒而已。” 她听着有些于心不忍,生怕他着凉发起高烧,毕竟今晚是他帮了自己。他要是不给自己开门,这会儿她还不知道在哪淋雨呢。 她失去的只是一个安睡的夜晚,但顾修远可是会得风寒啊,万一再传染给她…… “你很难受吗?”薛竹隐顿了顿,说道,“要不你还是上来吧,咱们挤一挤。” “你不是不想和我一起睡吗,还是算了吧。”顾修远的声音越说越小,听起来虚弱极了。 薛竹隐有些尴尬,没想到顾修远还拿她之前的说辞来堵她,她坐起来,艰难开口:“没有……” 违心的话实在很难说出口,她又很快改口:“也不是没有,今日情况特殊,我担心你着凉了……” 顾修远抱着枕头起来,小跑着跳到床上:“既然夫人这么担心我,那我就只能遵命了。”
第26章 共眠(2) 竹床吱呀吱呀晃动, 薛竹隐感觉自己的身子也跟着震了两下,接着被窝一凉,多了个人钻进来。 她下意识往墙边挪给他腾地儿, 没想到她挪一寸,顾修远也跟着挪一寸, 大有要挨着她的意思。 薛竹隐伸手要去把他推开, 黑暗中,顾修远像是看得见似的,准确无误地握住她的手,这样一来,就好像她是主动去握他的手似的。 “我冷。”顾修远声音很小,带了点央求。 他的手确实很冷, 像是一块寒铁, 凉意透过他的皮肤传到她的手上,薛竹隐犹豫半分,任由他握着。 她疑心他是起了高热,到底不放心,腾出空着的那只手向他那边摸去, 摸到他尚带湿气的鬓角,再往右摸,额头也是凉的。 没起高热啊, 那没事了, 死不了。 薛竹隐甩开他握着自己的手,用力去推他的肩膀, 他肩头硬得像山一样岿然不动, 突然肩膀绷紧,薛竹隐的手掌被他肩上发的力向后一弹, 整个人被带着向后倒去。 眼看头就要撞上墙,顾修远手疾眼快地扑上来,一手撑墙,掌心垫在她的后脑勺与墙之间。 这个姿势不大好,顾修远几乎将她笼罩在一片昏暗里,气息喷薄在她发顶,大有欺身而上的意味。 “你怎么……”薛竹隐奇道。 她伸手在自己眼前晃了晃,明明不见五指,怎么他就能准确地接住自己呢? 顾修远声音低沉:“对习武之人来说,判断对方的动势不过小菜一碟。” 他顿了顿,咳嗽几声,用虚弱的气音说:“当然了,我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来辨你的动势的。” 薛竹隐幽幽道:“别用这种装病的小把戏来骗我,这样不仅显得你蠢,也显得我蠢。” 这距离太近,薛竹隐反应过来,双手去推他胸口。 顾修远反应比她更快,一手制住她双手,一手推她肩头把她放倒。 薛竹隐被他推得整个人几乎面贴着墙,接着床一震,顾修远大喇喇躺了下来,丝毫不给她宽裕的空间。 她心底腾起一股怒意,她好心让他上床来睡,居然还要被他挤着睡觉。 士可杀,不可辱。 薛竹隐抬高一条腿压在他的腿上,手像挥出去的绳索,任它不知横在什么地方。 摸了摸,是光滑的布料,下面还挺硬实的,像是一块一块硬硬的骨头,不知道是他身上什么地方。 黑暗中,顾修远只觉得一阵暗香浮过来,接着胸口一痒,像是有只猫爪在挠啊挠,呼吸随她动作一滞,全身紧绷。 偏那只猫爪还不知分寸,在那块地盘来回探索,顾修远只觉得全身血流涌动,又想抓住那只猫爪又不想让它停下。 过了好一会,顾修远咬牙切齿,声音闷闷的:“别摸了,那是我胸口。” 薛竹隐一顿,手攥成拳,理直气壮地搁在上面,身体又向顾修远那边挪了几分,妄图以卵击石,把他挤下去。 顾修远岿然不动,薛竹隐没有泄气,一手撑着墙,借墙的力量向他那边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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