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可不是为了功名!”薛竹隐皱眉反驳。 顾修远笑着补充道:“何况你不是,你还只是嘴上违心罢了!” “道理我都懂,但要接受起来很难,要我每日说鬼话也很难。”薛竹隐尾音里带了一丝少见的苦恼,和连自己都没察觉的委屈。 “做人不要太老实,慢慢适应就好了。”顾修远安慰她。 一路走到尚翠轩,秋云迎上来,附在她耳边说道:“大人,您差我找的宝剑已经备好,放在赏翠轩里间。” 薛竹隐不露痕迹地看顾修远一眼,嘴角上扬,点点头。 “秋云,你每次说话声音那么小,有什么是我不能听的吗?”顾修远不满地说道。 事实上,顾修远耳力过人,想不听到也难,他只是不喜欢秋云那个附耳如此如此的举止,无形之中把他排除在外,拉远了他和竹隐的关系。 竹隐替她解释:“是我嘱咐她这么做的,秋云,以后修远在我身边,你可以直接说,不需要防着他。” 顾修远心花怒放,下一秒就按捺不住自己的好奇心:“什么宝剑?你又要给谁送礼了?” “跟我来。”薛竹隐兴冲冲领他走进尚翠轩,秋云跟在身后。
第38章 送礼 尚翠轩的里间, 秋云将一个红木剑匣小心翼翼地抱到桌上。 薛竹隐打开锁扣,里面是一把宝剑,剑鞘上的螭纹繁复生动, 有金刚怒目之态,剑柄处嵌了一块血红色的宝石。 “打开看看。”薛竹隐得意地扬一扬下巴。 顾修远观察剑鞘上的花纹, 眼睛倏地亮了:“这是青霜剑?!” 他利落地抽出宝剑, 寒光闪过薛竹隐的眼睛,剑刃似万年寒冰,顾修远运剑如风,当场挽了个剑花。 他兴高采烈地说道:“你竟然这么有心,特地为我去搜寻青霜剑!这把剑很顺手,我很喜欢, 日后一定天天佩戴。” “多谢你上次的救命之恩, 宝剑还须配英雄,这是给你的谢礼,”薛竹隐含笑道,“我们现在也是刎颈之交了,我以后绝对不会不管你的。” 她自忖这番话说得妥帖周到, 真情实意,简直是她的自我剖白,这把剑就是他们友谊更进一步的的象征。 不想顾修远脸上的笑容骤然凝固, 啪地把剑丢回桌上, 后撤一步,双手抱胸, 那姿势像是在防备薛竹隐硬要把剑塞到他手上似的。 寒光再次闪过她的眼睛, 薛竹隐皱眉,声音不自觉提高:“你这是什么意思?” 她好不容易花费万金寻回来的宝剑, 当作宝贝一样送给他,还有她那颗想向他靠拢的心,被他啪地一下丢在了桌上。 顾修远嘟囔:“就不能不送吗,我们都这么亲密的关系了,为什么一定要算这么清楚?我保护你也不是因为图你的回报。” 他认真地看着薛竹隐:“你哪日要是没有什么由头地给我送礼,我就会很高兴了。” 薛竹隐一头雾水:“嗯?没有缘由为什么要送礼物?再说,我们不过占了个夫妻的名头而已,有什么亲密的关系?” “床上一起抱着睡觉的亲密关系。” 薛竹隐瞅一眼身边安静侍立的秋云,着急要去捂他的嘴:“闭嘴!” 秋云的微赧眼神和自家大人接触,迅速低头,面容平静,安静地退出了尚翠轩。 顾修远微微低头配合她,好看的桃花眼勾出一道向下的弧度,看起来无辜又深情,他轻轻亲了亲薛竹隐掌心的纹路。 温热的,柔软的,引得她的掌心有微微的痒意,薛竹隐还在想是什么碰到了她。 待反应过来,薛竹隐大脑一片空白,触电般地缩回手,指着他说不出话来:“你竟然!你竟然……” 她不可思议地看着自己的掌心,顾修远嘴唇的温度好像还残留在上头,她她她竟然就这样被顾修远亲了? 不知何故,她心底想笑得很,但她又想不出来这件事到底好笑在哪,而且她是被调戏的那个,笑了好像不太合适。 于是薛竹隐清了清嗓子,力图摆出一副严正的姿态:“青天白日,望你自重。” 被许以重望的顾修远不但没有自重,还倾了身子向她靠近,嘴角微微勾起,刻意压低的声音像是在蛊惑她,信手拿起铜镜:“有人脸红了。” 怎么可能,她又没有害羞!一定是他在诓她! 薛竹隐偷偷抬眼去看镜中的人,镜中的少女也偷偷看她,脸颊一片飞云,连白皙的耳垂也染上点胭脂色。 她知道了,一定是刚刚憋笑憋出来的。 “无聊。”薛竹隐若无其事地转过身去,“什么时候开饭?我今日要夤夜写折子。” * 吃过晚饭,薛竹隐嘱咐顾修远:“今日我要留在万筠堂写折子,你早些歇息,不必等我了。” “我可以为夫人磨墨、剪烛、红袖添香!”顾修远闻言要从杌子上起来,跃跃欲试,很是主动。 薛竹隐一把按住他的肩头:“你在尚翠轩好好待着,别来给我添乱!” 顾修远央求她:“那我能不能躺在万筠堂的榻上,看竹隐写折子也行。” 薛竹隐立时拒绝:“万筠堂夜晚凉快,不宜你养伤,你有空就把《大学》多抄几遍!” 顾修远的眼底隐隐藏了些期许:“说起来,我上次写的字竹隐可看了?” “还没,最近事情多,札子写完了我就看。”薛竹隐着急去万筠堂,敷衍他。 “噢,那你……”顾修远见薛竹隐不耐烦听他说完,看着她匆忙的身影走出尚翠轩,声音慢慢变小,“那你可要好好休息呀!” 三更鼓响,红烛脚边的烛泪堆成小山,薛竹隐凭窗坐得笔直,畅快地把笔搁在笔架上。 她吹一吹折子上新写的墨痕,揉揉自己的手腕,这几个月郁结在胸中的不平之气终于尽数吐出。 明天,她就要重回御史台,彻查清算工部尚书私卖官木和秦江强占民田之事,这两个谁也别想落下! 现在要做的就是把之前记录的文稿再修改修改,尽力把皇帝的错摘出来,夸大秦江的错,再把梁楚贡献的铁证附上去。 她揉揉眼睛,把灯芯再挑亮些,叹一口气又开始提笔蘸墨,罢了罢了,谁让她就是个劳碌命呢? 之前那种闲得心里发慌,什么事情都与自己不相干的日子,她也过厌了。 只是不知道是她这段时间睡得太好,还是过得太闲,她熬夜的水平大不如前,才写了几个字,上眼皮和下眼皮就开始打架,眼前的字慢慢变得模糊…… 顾修远在尚翠轩翻来覆去,床还是那张床,只是少了往日怀中的温软,总是显得清清冷冷。 他睡眠一向很好,不管是在河滩荒林,还是在暖香软衾,都能很快入睡。如今她不在他身边,他竟睡不着了,他大约不是认床,而是认薛竹隐。 左右睡不着,顾修远索性挪到窗边的榻上,把窗子打开,让凉风透进屋子。 和清风一起进屋子的,还有明月在地上倾泄的一地白霜。 凉丝丝的月光照在窗台上,榻上,顾修远的身上,他抱膝静坐,叹了口气,忽然就想到新近赴宴,歌女的浅吟低唱: 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 他趴在窗台上看了会月亮,银白色的明月缺了一角,高高挂在天上,看起来清冷宁寂,遥不可及,照着顾修远,也照神州大地。 往下,万筠堂的轮廓在月光下隐隐约约,竹风寂寂,像有谁在低语。 他眼睛忽然亮了,万筠堂上下漆黑,唯二楼点着一盏灯烛,他目力极好,能看到格子窗内映出一个笔直纤细的人影。 三更过,那抹笔直的人影倒下,伏在案上,灯影晃了晃,还亮着。 顾修远笑笑,薛竹隐让他别过去给她添乱,他在心里给自己找理由 竹隐粗心,睡着了连灯都不熄,万一稍有不慎走水了怎么办?万筠堂夜晚生凉,她这样大大咧咧地趴在桌子上睡,万一着凉了怎么办? 他不想惊醒僮仆,起身披衣轻手轻脚出门。 万筠堂二楼窗边的书案上,薛竹隐枕着手靠在案上,手里还抓着一支笔,墨迹在雪白的宣纸上洇开一个黑团。 他指节微微用力,把笔从薛竹隐手中抽出搁在笔架上,一手握住她的肩头,一手绕过她的膝下,轻轻巧巧地把人抱到怀里。 薛竹隐睡颜恬淡安静,闻到熟悉的草木清香,无意识地在他心口蹭了蹭,他在原地停住。春夜寂静,唯窗外风声,滴漏的嘀嗒声,还有他心口剧烈的跳动声。 他除去薛竹隐的靴子,弯腰俯身,把她轻轻放在榻上,再欲起身时,发现她揪着自己胸口的衣服不放,他的睡袍皱成小小的一团。 顾修远若是稍微用点力气,定能将他的睡袍从她手中解放出来,可他舍不得。 他简直喜欢死了,要是薛竹隐醒着的时候有她睡着这么会爱人就好了,把他空荡荡的心瞬间填得满满的。 他顿一顿,小心地低下头去,额头亲昵地贴上她的额头,鼻尖对鼻尖,感受她的温度。 恋恋不舍地分开,顾修远的目光移到她的唇上,薛竹隐的唇是淡淡的粉樱色,大约是喝水喝得少的缘故,唇微微泛白起皮。 顾修远喉结动了动,眼底一片晦暗,起了些不可言说的心思,他要是帮竹隐润润唇,她应该不会有意见吧…… 他低头轻轻碰了碰她的唇,再离开,观察她的反应,见她睡颜依然恬静,放下心来。 顾修远舔了舔她的唇,软的,甜的,就像庆余斋的糯米糍,他在她唇上辗转,细细描绘勾勒她的唇形。 有烟花在脑子里炸开,骨头又酥又麻,他动了情,想要更多。 他轻巧地撬开她的牙关,舌尖扫过她的贝齿,薛竹隐的口中还残留着茶香,顾修远吮吸她娇嫩的舌头,品出这大约是茅顶露芽。明明是想给她润唇,最后却变成顾修远想从她那里汲取更多的津液。 薛竹隐嘤咛一声,手指微微蜷紧,揪着顾修远衣裳的手更加用力,不自觉地仰着脖颈,微微张唇,方便他侵入。 顾修远离开她的唇,又亲了亲她的鼻尖,拉开些许距离看,薛竹隐的唇水光潋滟,粉樱色饱满欲滴,像含露伏卧的芍药,娇艳而又无力,他很是满意。 薛竹隐做了个梦。 梦里看不清面庞的白衣俊郎对她笑得像濯濯的新月柳,在月夜下为她舞剑,剑风吹落一地繁花,她在一旁看着,心砰砰地跳。 那郎君收了剑,朝她走来,每一步都像是踏在她的心口上,和她在花树下亲吻,细密的唇落在她的发丝,眼睛,鼻尖,嘴唇上,那郎君还要来拉她的衣带,她心内欢喜得很,强忍面上的羞意,并未抗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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