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竹隐一直在心内思量,宁州马纲,怎么感觉最近在哪听过…… 目光落到闭目养神的顾修远身上,她突然起来,之前她在丰乐楼偷偷跟踪顾修远的时候,曾经听到过顾修远和曼娘交代马纲这件事。 也许顾修远是知情的,也许她可以通过他来查这件事呢?
第41章 马纲(2) 薛竹隐眼睛一亮, 嘴巴微张,转向顾修远,奈何他睡着了, 薛竹隐只好等到下马车再和他聊。 “顾修远,我们是不是夫妻?”薛竹隐屏退左右跟着的仆从, 与顾修远往里走。 怕他回答说不是, 又迅速补一句,“就算没有夫妻情谊,那总有朋友之谊吧?” 顾修远慢吞吞地说道:“前边那句我没听清,你再问一遍。” “我们是不是夫妻?” “是!”薛竹隐话音刚落,顾修远便眉开眼笑,说得斩钉截铁。 “既然我们都是夫妻了, 那我们彼此是不是应该知无不言?”薛竹隐循循善诱。 等不及走到尚翠轩, 薛竹隐干脆拉他进了万筠堂旁边的竹林,在竹林里的石凳上坐下。 残阳西下,温柔的阳光洒在竹林里,青绿色的竹叶仿若莹润的翡翠,连薛竹隐的脸也镀了一层金光, 脸上细小的绒毛清晰可见,给她清冷的脸增添几分温柔。 阳光投进她的眸子里,将她的眼瞳照得清浅, 顾修远的喉结微不可查地滚了滚, 心高高地悬起:“你要问什么?” 薛竹隐迫不及待:“关于马纲,你是不是知道些什么?” 顾修远:“……” 一片竹叶悠悠落在他的肩头, 顾修远侧头, 拈起那片竹叶,放在手里把玩:“你刚刚在马车上想问我的, 是不是就是这个?” 薛竹隐心中惊奇:“那时候你明明闭着眼睛!” “我武艺高强,能感受到身边之人的动静。” “是,上次你和曼娘在丰乐楼的谈话,我都听见了……当然了,偷听非君子所为,我在此向你道歉。” 顾修远说道:“你对此事不了解,这事也非你份内之事,我来处理就可以了。” “可我答应了表哥。”薛竹隐说道,“况且我身为御史,本该监察百官,这事也算在我份内的。” “你不是有探子在丰乐楼吗,你和我说说打听到什么消息,我好写札子。” 顾修远不说话,将那片竹叶卷起,又展开,又卷起,细长的手指来回碾着玩儿,叶片在他手中变得又软又皱。 薛竹隐有些着急,说道:“你要什么谢礼,月氏的美玉,西北的狐裘,东南的珊瑚,岭南的荔枝,但凡我能给的,都给你找来。” 交易,这是赤裸裸的交易! 顾修远眼珠一转,不紧不慢地说道:“我要你别再喊太子表哥,当然了,也不能喊他穆言,还有太子也不能喊你竹隐,表哥来竹隐去的,叫这么黏黏糊糊,听得我难受。” “那你不是也喊我竹隐吗,你怎么叫着不觉得黏黏糊糊?”薛竹隐反驳。 “我和你是夫妻,是他和你的关系可以比的吗?我可以喊你竹隐,他不行!”顾修远理直气壮。 “还有,你也不许喊我的全名,要叫我修远或者夫君,这样听起来才顺耳。” 薛竹隐皱眉:“夫君听着才黏黏糊糊,整天夫君来竹隐去的,像什么话!再说了,要我不喊他表哥我还做得到,但我怎么能要求他喊我什么?” 虽有中表之亲和同窗之谊,但她对自己的位置摆得很清楚,他是君她是臣,她只能规劝太子,要求是万万不敢的。 “也行吧,那你亲我。”顾修远早知道她不会答应,慢悠悠地抛出心中的盘算。 “放肆!”薛竹隐面上发热,脸红到了耳根,又羞又恼,“你脑子里除了好色就没别的了吗?” 她在诚心和他谈条件,他却如此戏弄她。 她幼时曾撞见过爹娘在花园的亭子里亲得难舍难分,长公主看到她在花圃后睁大了眼睛看,随即把薛南萧推开匆匆离去。 薛南萧恼羞成怒,训了她大半个时辰,斥责她不好好在书斋念书,跑到花园贪玩。 自此薛竹隐心里对这件事产生了隐隐约约的抵触,她实在是不知道就两片嘴唇相碰而已,有什么好亲的。 唯一一次产生想亲的念头,大约是新婚夜一时被顾修远的皮囊所惑,再加上洞房的气氛到了,她做好了准备,觉得尚能忍受这件事。 但不过也就是觉得而已,顾修远行将靠近的时候,她还是忍不住把他推开了。 眼下既是在大白天,又是在竹林里,他们刚刚还在谈正事,怎么看都不是一个风花雪月的好时机。顾修远还能理直气壮地让她亲他,不愧是顾修远。 她正胡思乱想着,不提防顾修远慢慢倾身靠近,薛竹隐慌神,下意识向后倾身。 倾到退无可退了,她霍地从石凳上站起,后退两步,摆出防御的姿势,警惕地问他:“你想干什么!” 顾修远在她坐过的石凳上坐下,仰头看她:“你也说我是个登徒子,我要是不好色,岂不是浪得虚名?” ……薛竹隐觉得他好像对登徒子这个身份耿耿于怀,她一定要和顾修远掰扯掰扯,让他认清这个事实。 “首先,我在表哥……太子面前说你是登徒子,背后议论人是非,确实不是君子行径,我向你道歉,望你能接受。” “其次,说你是登徒子,我可没有胡乱造谣生事。你我初次见面,你就被一群歌女簇拥着,还吃她们喂过来的葡萄;你搭我马车那次,曼娘从楼上扔下你的袍子……虽说那是她刻意为之,但你经常出入这种地方,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你不可能还是……清白之身吧?” “原来竹隐那么早就开始关注我了,”顾修远眼波流转,长睫微动,“我是不是清白之身,你试试不就知道了?” “不要转移话题,”薛竹隐一身正气,正色道:“我想说的是,我说你是登徒子都是有根据的,我们做御史的可不会无凭无据地就去说一个人的坏话。” 她想了想,又安慰顾修远:“人谁无过,过而能改,善莫大焉。改过的第一步是接受自己的错误,所以你要正视你是登徒子这件事情;第二步就是要克制自己的欲望,收敛自己的行为,正心诚意,修身养性,不要去招惹别的女子,对女子的招惹也要心如止水,不日你就能变成像表……太子那样的谦谦君子。” “听着好啰嗦,我不改了,我就当一个登徒子。”顾修远双手抱臂,漫不经心看她,“亲不亲?” 薛竹隐万万想不到她说了半天的道理,顾修远会是这般无所谓的态度,她把道理掰开揉碎了一一讲清楚,恨不得趴在他耳边让道理从他的耳朵进到脑袋。 “不行,我绝对不可以助纣为虐!”薛竹隐严词拒绝,她一向古井无波的眸子此刻隐隐有些嗔意,脸上的红晕还未散去,一贯清冷的脸鲜活盎然。 顾修远突然觉得,让她天天训自己也挺好的,生气的时候脸上有表情,就像瓷娃娃有了生命似的,但那怒意又不足为惧,而且她又不会打他,就是打他他也能扛得住揍。 “你刚刚说,改过的第一步是正视自己是个登徒子。”顾修远唇角一勾,计上心来,“我现在已经接受这件事情了,对不对?” “对。” “第二步,克制自己的行为,对女子的招惹要心如止水。”顾修远抬眼看她,尽力遏制心底疯狂生长的欲念,面色平静,“你来招惹我,看看我能不能心如止水。” “……”薛竹隐语塞,怎么顾修远还要求她亲身示范了。 “以后会有机会的。”她含糊地答道,算是婉拒了。 “你连考验我都不肯,可见不是诚心想让我改过。”顾修远像是在埋怨她,“我好不容易有改过的念头,却被你泼冷水,你以后还是别给我讲什么道理了。” “别呀!”薛竹隐定了定心神,她现在骑虎难下,鬼使神差地说道,“那你坐好。” 顾修远立马坐直,两手规规矩矩地搭在膝头,安静地阖上眼,大有一副诚心领教她的考验的样子。 夕阳在他眼睑投下睫毛的碎影,淡淡的光虚浮在他脸上,薛竹隐不知为何,心里有如擂鼓。 见他如此认真,心下稍安,她深吸一口气,既然顾修远这么心无旁骛,她也该收起别的心思。 她弯下腰去,慢慢凑近他的唇,轻轻点了点,稍后又离开,仔细观察他的反应。 顾修远仍是阖着眼,没有什么反应,一派风雨不动安如山的模样。 很好,他经受住了这个考验。 她松了一口气,欲起身离开,猝不及防的,一只强有力的手按住她的颈子,迫使她再次低头。 薛竹隐瞪大双眼,眼前蓦地陷入一片黑暗,是被顾修远温暖的掌心盖住。 顾修远转守为攻,仰头覆上她的双唇,两人的温热再次重叠。 不同于薛竹隐的蜻蜓点水,顾修远丝毫不客气,含住她的唇,像是在品尝西施含珠似的。 她的睫毛像受惊的蝴蝶,在顾修远的掌心扑闪,她去推顾修远的肩膀,奈何他的肩膀像玄铁一样纹丝不动,只能保持着那个弯腰俯身的怪异姿态,看起来就像是她在主动亲吻他。 竹林里的鸟鸣声慢慢变远,风吹过竹叶,她恍若驾一叶孤舟,置身万顷浪潮之中。两人的衣角随微风轻摆,暧昧的缠合又分离。 薛竹隐像初次骑马一样,整个人晕晕乎乎的,渐渐给他亲得没有力气, 亲了一会,她想,弯腰真的很难受,伸手想去揉自己的腰。顾修远似乎有所察觉,松开按住她脖颈的那只手,薛竹隐松一口气。 下一秒那只手揽上她的腰,行云流水地把她抱到自己的腿上,薛竹隐惊呼一声,跌在他结实的臂膀里。
第42章 顾修远已经占领她的舌头, 薛竹隐气息不稳,简直呼吸困难,浑身发热, 像在火炉里被烘烤似的,她听到竹林外隐隐约约的脚步声, 艰难地去推他的肩膀:“有人……” 顾修远百忙之中, 抽空低声哄她:“他们不敢进来。” 原来她还没有晕过去,她迷迷糊糊地想,但是、但是…… 她闭着眼,被迫仰着颈,嘴上的触感实在太过强烈,占据她所有的注意力, 让她几乎没办法思考。 想啊想, 她终于努力想出来了一个但是,让她有一点借口可以不推开他。 完蛋,她对那个脑子里冒出来的“但是”感到羞耻。 但是——被人亲真的好舒服……血液快速地流过四肢百骸,带给她一种快要麻了的舒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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