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简单。”谢启暄打断他:“平时你就帮我理理诊箱,备好看诊时所用的东西。我看病的时候,你在旁边听着吩咐就行。对了,你要是会写字,我开方子的时候,还可以帮我写写药方。”他看向苏墨,安慰道:“至于我父亲那里,你放心,我去说。” 侍立在谢启暄身旁的八角听了有点不太高兴,心里暗想:“少爷平时出诊都是自己跟着,怎的今日一见到这位,就一脚把自己踢开了。”他都和周大人府上的丫头都说好了,答应下次见面的时候,给她带个面人呢。那丫头长得怪水灵的….. 谢启暄斜觑了一眼八角肉嘟嘟的脸,似乎看出了他的小心思,便将身子挺了挺,正色道:“像本公子这么玉树临风、气度不凡、名动京城的青年俊杰,身边跟着的人虽肯定不及我,但也不能和我差太多不是。” 闻言,苏墨、八角、茯苓满脸黑线,集体无语。 谢启暄只当没瞧见众人的表情,从椅子上起身道:“贤弟,你继续用饭,我还有事,先走了。”随后就带着嘟嘟囔囔的八角走了出去。 苏墨此时哪还有心情吃饭。他让茯苓将饭食撤下,自己想要静静。 按道理,他寄居在谢府,凡事应以谢鸿的意见为尊、为先。可刚刚被谢启暄这么一搅合,好像这事就这么定了。 不过……苏墨再一想,自己刚来京城两眼一抹黑,正愁复仇计划不知从何处开始,而谢启暄为各位权贵上门看诊,跟着他的话,对自己了解众朝臣的情况有意想不到的便利。何况这个谢七公子看上去为人热情,没有什么心机,应该是个好相与的。想到此处,他觉得这倒也是个不错的安排。 这时,茯苓闪身进来,对苏墨道:“公子,我刚看见七少爷往老爷那院儿去了,想是去跟老爷说去了。” 说完,她又扬了扬手里的银钱袋子,道:“刚刚刘管家叫了我去,跟我说,您虽不是府上的主子,但如今住在咱们府上,也要当正经主子伺候,让我不得怠慢。而且呀,咱们院儿每月也有月例银子可领。”茯苓卖乖地说道:“对了,刘管家还让我告诉公子,一会儿会有府上的针线婆子过来,给您量身做几件衣衫。” “有劳姑娘了。”苏墨笑着道。 这日午后,刘管家来到冬青院,他带着苏墨,先是去拜见了府上的几位夫人,然后又被带进了谢老爷的书房。 谢老爷问了问他在府上可还住得习惯,饮食起居上可有什么不妥。苏墨只道一切都好,刘管家安排得很是周全,丫鬟伺候得也尽心。谢老爷颔首,随后说道:“我本想让你跟着姜掌柜学着记账什么的,日后可以在医馆当个差。不过,你好像颇合我小儿子的眼缘。也罢,以后你就跟着他出诊,熟悉熟悉行医事务,再做计较。” 苏墨拱手道:“晚辈冒然前来已是给府上添了许多麻烦,没想到医尊为苏墨思虑得如此周全,晚辈感激不尽,请受苏墨一拜。”说罢,深深行了一礼。 谢老爷慈眉善目,他看着苏墨笑了笑,觉得净慈师太这位义子温良恭谨,很是令人喜欢,便又嘱咐了他一些去各府看诊的规矩。等见时候不早,便让下人带他回去休息。 就这样,苏墨便开始跟着谢启暄出入京城世勋贵族的府上行医看诊。不出诊的时候,他有时去杏林医馆,跟着姜掌柜学习记账看账。虽说谢鸿已免了他这差事,但苏墨觉得还是尽量遵从,以表示自己对谢医尊的尊敬。有时他由谢启暄带着到街上吃喝玩耍,熟悉京城的街巷坊市,这样以后苏墨自己出府也很便宜。 苏墨最爱去的地方,一个是茶楼书场,可以听到玉京最新的八卦消息,另一个则是书馆,他喜欢买些谋略、兵法的书回来揣摩推演。 苏墨在叠翠庵的那些年,净慈师太的好友、不世出的“谋圣”谷道子云游至此,见苏墨毓秀钟灵、聪慧过人,便收为关门弟子,传授他昳丽诡谲的谋策之术。 为教会他学以致用,谷道子会用当朝的一些战事作为真实示例,考校苏墨,让他来制定战略、谋划战术。苏墨之所以知晓明威将军贺锋与鞑靼将军阿鲁瓦一战的内幕,也正因于此。净慈师太圆寂后,谷道子见苏墨已将自己的功力掌握了七八成,恐他再修习下去慧极必伤,便离开叠翠庵,继续云游去了,如今不知所踪。 一段时日后,苏墨已逐渐适应了京城的生活,朝中各位大臣的府邸也去了个四五成。至于他们之间错综复杂的关系,谢启暄这个藏不住事的向他贡献了八成,剩下的两成就是苏墨自己收集来的小道消息。 不过,都这么长时间了,他们从未去过慕容府上看诊。苏墨心里有些纳闷:“难道慕容家的人都不生病么?身体这么好?”
第9章 已经死了 此刻,看着坐在自己对面,腮帮子一鼓一鼓吃得正香的谢启暄,苏墨决定找机会问问。今日,他被谢启暄拉来鸿运楼吃饭,理由是听说这里的大厨新出了一道名菜,说是仙人吃了都想下凡,非要带着他来尝尝。他拗不过,只得跟了来。 谢启暄正埋头苦吃,嘴里不住地赞道:“好吃!太好吃了!贤弟,你别楞着,赶快吃,凉了味道就不好了。”苏墨不食荤,只挑着青菜吃,但也配合地说:“是挺好吃的,那你多吃点。”见他心情不错,苏墨一脸虔诚,虚心求教地问道:“不过,谢兄,有个事我想请教你。” “什么事?你说。”谢启暄嘴里含着块鸭肉,含混着说道。 “那个……我曾听说都察院左都副御史慕容狄大人官至三品,是京城内数一数二的显赫世家,所以一心想等你看诊的时候,借机去看看。可是……可是你这几个月都没去过他家府上,难道他们家的人都不生病的么?”苏墨一脸不解地问。 谢启暄听了这话,差点没把嘴里的肉喷出来。他赶忙咽下,又喝了口茶,捂着肚子,笑着说道:“哎呦,我说贤弟,你可太有趣了,天底下哪有人会不生病啊?” “那又是为何?”苏墨认真地问。 “你刚来京城不久,也难怪你不知道。慕容狄大人很多年前就官升至二品,做到了左都御史。他家与我家是世交,慕容大人与我爹又曾一同在朝为官。虽说我爹后来致仕了,但两人的关系还是很好的。所以呀,慕容家的人生病都是我爹亲自去看。”谢启暄解释道。 “哦?是这样……”苏墨没有想到慕容狄已做到二品大员的位子,一想到自己复仇的难度又增加了几成,而且又没有机会去他府上探查,便有了失落之色。谢启暄见他有些不开心,赶忙宽慰道:“你别不高兴嘛。我和他家二公子慕容琅是好朋友。他这阵子正好在玉京,你要是想去,等我有空了就带你去拜访。” 苏墨闻言,笑意又重回了脸上几分:“那就多写谢兄了!”,但没一刻,他好像忽然想到了什么,忍不住又问:“不对啊!我听说慕容琅不是镇守朔州么?他怎么会在京城呢?” “因为慕容大人去年底病重辞世,陛下恩准慕容琅回京守丧。”谢启暄道。 “什么?!”苏墨大惊! 在苏墨的计划中,慕容狄是一个极为重要的关键人物。当年就是他罗织了一个贪腐的罪名,害死了陈氏一族。他本想找机会接近慕容狄,逼他吐出当年的实情,再禀明皇上,为陈家洗脱冤屈。但没想到的是,还没等自己见到他,他竟然已经死了! 苏墨有一瞬间的恍惚,茶盏也失手掉落在了地上。谢启暄没想到自己的一句话竟让苏墨有这么大反映,被吓了一跳,有些不安地问道:“贤弟,你怎么了?是……有什么不对么?” 苏墨赶紧定了定神,努力掩下慌乱的神色,踟蹰着说道:“额……那个……我只是觉得……慕容大人是朝廷重臣,于国家社稷有功。故而,突闻此噩耗,很是……惋惜,难免有些失态。还请谢兄见谅!” 谢启暄点点头:“唉,当初我听爹说起的时候,也觉得十分突然,我还安慰了逸之兄好一阵子呢。”他喝了口茶,接着道:“哦,逸之是慕容琅的字。他可是咱们大周第一大将军,战无不胜,在我心中战神也不过如此了!” 谢启暄不吝赞美道:“而且呀,他身姿挺拔,生得极为俊美……”说着他顿了顿,用拇指在小指指尖上比划了一下:“当然了,要和我比起来,也就强那么一点点吧。就凭着这副长相还有战功,慕容琅不知道迷倒了多少玉京的姑娘。就那个你见过的定北侯家的三小姐,还有那个工部侍郎孙大人的六妹妹,听说都打定了主意,非他不嫁……” 苏墨听他越说越没边,赶紧给他夹了个鸭腿,想堵住他的嘴:“谢兄,你别只顾着说,多吃点东西。” 谢启暄正说得起劲,哪里还顾得上吃饭,干脆放下筷子,接着道:“不过呢,我觉得他们应该都没什么希望。因为啊,通政使程大人家嫡出的四小姐程玉姝一直钟情于他……要说这位程家四小姐呢,那可真是肤若凝脂,眉目如画,笑起来就像一朵明艳的海棠,就是禁城御花园里的百花也比不上她。她可是名动京城的美女,得众多公子王孙倾慕已久。等你见着就知道了…...” “你说的程大人,可是当年的通政司左通政程韬?”苏墨没心思听谢启暄的一通乱扯,他需要抓重点。 “正是正是!”谢启暄确认道:“不过我说苏墨,你这都是哪年的黄历了?程大人早就升官了,如今是正三品。” 苏墨揉了揉脑袋,不好意思地解释道:“我……我这不是刚到京城么?以前哪曾留意这些。”他是知道程大人的。乳母师姑曾告诉他,当年正是程大人向皇帝求情,父亲才得以留得全尸。故而苏墨对程家有一种莫名的好感。只是这么多年过去了,当年朝中那些人的官位都发生了变化,因此,他更要抓紧摸清楚现在的情况。 苏墨对慕容琅的亲事没有兴趣,更对什么定北侯三小姐、孙家六妹妹不感冒。何况,等他大仇得报,慕容琅有没有命娶媳妇还不一定,谁嫁他谁倒霉!想到这,他心里冷哼了一声,继续问道:“谢兄,刚才你说慕容琅是慕容大人的二公子,那他上面可还有兄长?” “没有,逸之兄只有一个嫡亲的长姐慕容琬,其他的就是慕容大人的几位姨娘生的庶弟庶妹。慕容琬多年前被太子选入东宫,封为良娣,如今已是太子妃。听说太子对她十分宠爱,慕容大人去世后,除去陛下的恩赏,太子也给了慕容家十分丰厚的赏赐,可说是备极哀荣了。” “哦。”苏墨点点头。 两人又闲话了一会儿,一餐饭竟吃到了日头西斜。眼见天光变暗,这才乘马车回了府。 进到院内,苏墨见茯苓已给屋里点上了灯,昏黄的烛火透过窗纱晕出一片温柔,让他有些杂乱的心神莫名安定了下来。他让茯苓送了洗漱的热水,跟她说自己有些乏,想早点休息。茯苓领会,便转身退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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