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欧也妮好奇地去摸祂，却被祂警惕地闪躲开。 祂瞪了欧也妮一眼，然后敏捷地钻入了树林。 欧也妮意识到那些糟糕的烤肉大概不是出自黑龙之爪。她思考了一下，给自己披上了一层隐蔽的幻象，跟着黑龙往树林中前进。 黑龙鬼鬼祟祟地往树林中摸去，很快就看到一片空地中的营火，和营火上架着的一串烤鸟肉。 那烤鸟肉和先前两件烤物明显出自同一人之手，连鸟羽都没拔，烧得恶臭难闻。 营地空无一人。 黑龙身形一闪，也消失不见。 身披幻象的欧也妮，正扶着一棵树，四望寻找黑龙的身影，突然听到一声巨响。 一个沉重的人影从她左前方的树木上重重砸下。 “那家伙把我从树上踹下来了！”那带着口音的指控还未落下，几支羽箭已从四面八方的高树上射向了那颗树冠。 树叶飘落。树荫摇晃。 动静转瞬即逝。 只有难闻的烤肉味还在空地中流淌。 落树的那个猎人已经爬起身来。借助光幕的辅助运算，欧也妮如今的观察力，能模糊捕捉到他猎人衣掩盖下的身形。他正拿着弓在空地上踱步，箭头预瞄着烤鸟肉的方向。 第二个猎人从树上被踹下来时，地上的猎人立刻转向射击，却依旧扑了个空。 接下来，欧也妮见识到了猎人们的连环射、佯装诱敌、声东击西、陷阱埋伏。 一通鸡飞狗跳后，玩得心满意足的黑龙拖着烤鸟肉从欧也妮肩头蹿过，消失到树林中。 只留下连续三次痛失了晚餐，却连小偷的身影都没发现的猎人们。 见到诱饵这回也被带走，猎人们只能悻悻然地聚集起来，商量着接下来再去哪搞点吃的。 欧也妮敬佩地看着这几位真打算将难吃烧烤当成饭餐的猎人相互交谈。 她转过身，打算离开此地。 就在此时，她的手腕突然被人一把攫住。 “逮到了！是会隐形的异兽……” 话音未落，这位过于机智又好运的猎人，栽倒在地，昏睡过去。 【睡吧，睡吧。】 在【安姆】的低语声中，被声音惊动的猎人们纷纷倒下。愿他们拥有一个饱腹的美梦。 欧也妮披着幻象，从容地离开了这片树林。 她已认出来，林中的那几位猎人，正是当初跟随着第一猎人杰拉德他们离开，去参加猎神祭的成员中的几位。 那么，如今这座与外界隔绝的山脉，大约就是举办猎神祭的场所了。 欧也妮的心中不由浮起一个名字。 几天不见了，不知道与猎人们一同进山的老商人，库克现在还好吗？ 一股羽毛焦糊的恶臭传来，叼着那串烤鸟肉的黑龙向她冲撞而来，一低头就将欧也妮顺势拱到了自己的背上，然后骄傲地起步飞翔。 欧也妮捏着鼻子沉默了一会儿，最终还是说道，“这次的烤肉，咱就不要了吧？” 黑龙昂了一声，仰头将整串烤鸟肉囫囵吞了下去。 龙龙，好养活！
第103章 雪崩 经过几天的观察，欧也妮发现，黑龙巴哈姆特并不馋人类的食物。食物中蕴含的能量，对祂庞大的身躯来说，连杯水车薪都称不上，只能说是毫无用处。 吃食物是祂对食物的玩耍方式，大抵是祂观察了千千万万生物习性后学会的举动，就和小女孩假装咬下过家家的泥丸子没什么区别。 欧也妮观察过黑龙的身体，她动用了光幕去演算和模拟这个奇迹生物的身体中万千能量的流动方式。 这并不是别离之神擅长的职能方向。光幕的性能很快就濒临过载。欧也妮不得不放弃了这种学习。 欧也妮大致能够得出模糊的结论。虽然黑龙被称作猎神，但祂本身并不需要通过捕猎或进食的方式来摄取能量，祂的身躯无时无刻不在和身周的世界进行能量的交流和物质的交换。 祂正是通过这种无形的物质交换来不断增减体重、变更体型。 祂不是寻常意义上的生物，而是某种，可以直接与世界、与其它物质同化的，生灵。 正因为祂的身躯，与取用不竭的大自然是直接连通的，祂的能源可谓无穷无尽，每日除了嬉戏外就无正业，毫无生存的烦忧。 令精打细算的欧也妮非常羡慕。 黑龙不需要食物，但祂对获取食物的游戏，或者说，对与进山的猎人们捉迷藏这个游戏情有独钟。 欧也妮已经逐渐看穿了所谓的猎神祭的真相。 对猎人们而言，猎神祭起始于听到了猎神的号角之后，在族群中获得了推荐资格的猎人们向禁忌的山区出发。 猎人们三五成群组建自己的小队，在过去甚少涉足、生态迥异、异兽频出的秘境中前进，沿途捕猎异兽，攀越雪山，经历一番生死之旅后，抵达传说中的“号角岩”，奉上自己狩猎的异兽，完成祭礼。 在沿途的冒险中，除了险峻的地形、凶猛的异兽外，他们还会经历猎神降下的各种“试炼”，比如莫名失踪的食物，比如神出鬼没的“传说黑影”，比如同伴可疑的口证和相互猜疑…… 而对猎神巴哈姆特来说，所有的所有，一切的一切，大概可以用一句话来概括。 “无聊了，来玩捉迷藏呀。” 祂精力旺盛地去将每个队伍折腾得鸡飞狗跳，每次都藏头露尾，完美掩盖了自己的身形，最后雄赳赳气昂昂地叼着战利品回来。 欧也妮跟了黑龙几次。 黑龙缩小了身形远远猫在一队猎人身后，观察那些对祂来说毫无意义的人类的行动。 祂似乎很喜欢观察人类，如果猎人们在捕猎或张罗露营，祂能一直观察很久，直到看着猎人们火堆的火苗跳动，逐渐犯困睡着，然后被欧也妮捡回去。 要是祂觉得不有趣，比如猎人们无聊地走路走了半下午还在继续走路，祂就会踢倒几棵树，给猎人们制造点惊喜。 有些猎人会察觉到自己被追踪，反过来设下陷阱或埋伏。 这是黑龙最来劲的时候，祂会往陷阱里丢土鸡，从背后扑抱猎人，将几个猎人扇到一起，偶尔再亮一下自己遮天蔽日的黑肚皮。 从头到尾祂都很留意，绝不暴露自己的全貌和形迹。 不知道是从哪里学到的规则。 欧也妮终于见到了老商人库克。 一队精疲力竭的猎人，在黑龙的捣蛋下弄丢了追踪了好几天的异兽踪迹，开始吵架内讧。 他们打定主意要追上最前列的队伍，去找第一猎人杰拉德判定责任在谁。 几个猎人吵吵嚷嚷地，循着某种欧也妮没能察觉的暗号，在半天的脚程后，成功见到了蹲在瀑布旁休息的老商人库克。 老商人给他们补充了一些补给，用老道的话术平息了纷争，目送这几个猎人勾肩搭背地走远。 “照顾这拨年轻人，啧。”老库克敲了敲从杰拉德那里骗来的烟袋，“没一个有我家学徒机灵。” 黑龙对捉弄老商人没啥兴趣，欧也妮却偷跟了很久。 她发现了老库克的秘密。 老库克按照和杰拉德的合同，尽心尽力地在照拂猎神祭中的年轻猎人，与此同时，也偷偷狩猎了两头小型异兽藏在了法术连通的仓库里，打算到最后也碰碰神见礼的运气。 欧也妮觉得好笑，又有些惆怅。 看来老库克将自己照顾得不错，没遇上什么不得不向未知存在祈祷的险境。 她看向自己眼前的光幕。 这些天来，光幕上的亮点仍在持续增加。那是特赛的努力成果。 在黑森林边境的女猎人村庄中，旧赫利亚人的集结应该很顺利。 令欧也妮困惑的是，在众多赫利亚人的名字中，还夹杂了一两位猎人小姑娘的名字，以及她们关于猎物和森林、关于篝火晚会的朴素心愿。 ……欧也妮就先当做是特赛很努力。 黑龙除了去给猎人们捣蛋添乱，偶尔也会飞去雪线之上的山峰玩雪。 欧也妮过秋的衣服并不厚，好在她体内如今藏着一朵地之火，稍稍精细点操作，就能确保浑身的体温。 她看着黑龙滚着雪球从山顶呼啸而过，并不排斥黑龙任性地带着她四处玩耍。 黑龙时刻不停与万物交换着能量，所以，在祂身周，法术力量特别活跃而浓郁。 新生的神明欧也妮，快乐地捡走了这些容易吸纳的能量，为自己攒起了积蓄。 她用手指拢起一捧碎雪，捏了个瘦长条的小冰人。 【这是谁呀？】 【安姆】明知故问。 “是谁呀?”欧也妮慢腾腾拿雪将其埋起来，“是哪只黑乎乎又没脸的黑影呢？” 她动手滚了个大些的雪球，还没想好将这座雪人的基底推到哪里，身后缓慢滚过来一个数米高的大雪球，将她撞了个趔趄。 黑龙巴哈姆特骄傲地用鼻子顶着那个撞倒她的雪球。 欧也妮坐在雪地上，抬头看向黑龙暗金色的竖瞳。 “我在这里玩得很开心，巴哈姆特。” 白发的女孩说道。 黑龙昂了一声，继续去推那个雪球。 【蠢龙。】 “走在前面的那些猎人们，已经快要接近雪线了。”女孩语气和缓地说道。 这是与他们当下的玩耍在距离上很遥远的事情。 黑龙疑惑地偏头，以为女孩要提出什么新的游戏规则。 欧也妮只是单纯地在阐述事实。等猎人们来到了气候恶劣的雪线之上，就昭示着竞猎异兽的环节暂告一段落。 他们势必会加快赶路，尽快完成最后一段艰险的路途，前往欧也妮偷听到的那个猎神祭的终点，“号角岩”，也就是恶神巴哈姆特的头骨所在。 欧也妮略掉过程，“也就是说，猎神祭很快就会结束了。” “等猎神祭结束后，”她问道，“你愿意离开这里去其他地方旅行吗？” 黑龙装作听不懂，转头继续推祂的雪球。 雪山不够好玩吗？祂总也玩不够。 欧也妮笑了，“谢谢你带我看到世界这样的一角。”她伸手捋下长卷发上沾着的碎雪，声音放轻，“不过嘛，世界远比这个更大。” 黑龙的耳朵动了动，祂突然变大了身型。在广袤的雪原上就地一滚，压出了巨大的印痕。 龙也很大。 欧也妮转换了话题，似乎是在自语，“说起来，龙的体型变化有极限吗?” “唔，更大的模样我也见过了，”她的话语中断了黑龙身躯膨胀的趋势，“我挺好奇的，变小会有极限吗？……不会这样就到此为止了吧？” 无拘无束的黑龙巴哈姆特，在捉迷藏以外的情形下，是不愿意将身躯缩减得过小的。 但是在欧也妮皱眉质疑的目光下，黑龙假装若无其事地在雪地上打着滚，身躯却慢慢一点点缩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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