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眼前拦路的人马,殷上依旧神色镇定,轻声问:“汝等欲何为?” 面前一共三四百人,俱是甲胄、兵器一应俱全的兵卒,领头的正是璞兰台的沈越西、湛卢博二人。 湛卢博朝殷上笑了笑,阴郁的眼神扫过她怀中的江遗雪,道:“把江遗雪留下,我们不动你一根毫毛。” 殷上感觉到江遗雪握住自己手臂的力道紧了紧,立刻伸手摩挲他的腰侧,以示安抚,继续平静地问:“你们想干什么?” 湛卢博咧出一个笑,眼神凝在殷上身上,道:“你想干什么,我们便想干什么。” 闻言,她眼神也变得阴冷起来,定定地和湛卢博对视。 这厢沈越西已然有些不耐烦,扬声道:“和她说这么多干什么!直接动手!” 言罢,他身后众人立刻冲了上来,与殷上几人缠斗在一起。 殷上这边只有十余人,就算都是好手,也难以真的以一挡百,必然只能逃跑,晋呈颐、林泊玉二人一直护持在她身侧,朝着来路返回去。 然后殷上几人行路多日,已然力有不逮,那几百兵卒也不是吃素的,很快便追上了他们,迅速将他们围在中间。 湛卢博制止了沈越西想要强行动手的命令,继续对着殷上重复:“留下江遗雪,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立刻让你顺顺当当地回到亓徽去。” 殷上毕竟不是江遗雪,背后无人,不到最后一刻,他也不愿得罪任何一国。 谁料殷上依旧面色淡淡,不见惊慌,也不见要把江遗雪交出来的意思,只道:“做梦。” 他被这话气得笑了一声,舌头迅速划过锋利的牙列,声言满含杀意,道:“那就别怪我不客气了。” 言罢,他举起手中的冷剑,对着殷上等人,扬声道:“上!” 随着一声令下,兵卒们便立刻冲了上来,他们对其他人俱都下了死手,然而对着殷上和江遗雪都颇为忌惮,殷上很快发现了这一点,对着手下扬声道:“走!” 正待厮杀的众人看向殷上,勉力道:“殿下,我们怎么能丢下你?” 殷上迅速挥开朝自己砍来的刀剑,道:“都给我走,这是命令!” 闻言,那几人咬牙对视了一眼,且战且退。 那些兵卒本就听从湛卢博的命令,不欲得罪殷上,只要活捉江遗雪,见他们有了退意,一时间松懈了几分,松开包围圈,想要放他们离开。 然而就在这一迟疑间,就叫几人寻到了机会,默契的对视了一眼,迅速杀开了一条血路,殷上也看准时机,策马冲出了包围圈。 作者有话说: 殷上谁都能骗一骗。
第11章 不知今夜几人愁(1) ◎流落异国进入村寨◎ 天边第一缕晨光穿过密林,透散了轻灵的薄雾,照亮了殷上满是鲜血的脸。 众人已然在追杀中跑散,殷上并江遗雪一骑仍在奔逃,后方隐约还能听见奔腾的马蹄声。 江遗雪看了看周围的景致,咬牙道:“前方已临近沛水,没路了,你把我交给他们吧。” 沛水是一条大江,流经令兹、东沛、序戎、定周四国,若是朝东沛、序戎二国的接壤之地走,必然会经过这条河流。 此地有桥,但显然不在前方。 殷上没有说话,依旧目视前方,专心策马。 江遗雪伸手抓住她的袍角,声音里泛出一点哭腔,道:“你不能看着你为我这样的人陷入绝境,殷上,别再往前了,把我交出去!” 殷上勉力回头看了一眼,湛卢博等人已然越追越近。 她未见惊慌,只箍紧他的腰,道:“我说好会护你,定会做到。” 闻言,江遗雪眼中蓄满的泪顷刻间滑下来,哭着摇头,说:“对不起……” 她没再说话,奋力策马,转眼间穿过这密林,果然前方横亘了一条百来丈的河流。 二人立刻翻身下马。 沛水不在汛期,平静无波,但正是此番正是寒冬腊月,河水冷似冰,殷上摸了一把河水,转身对江遗雪说:“把披风和外袍都脱了。” 言罢,也伸手解开自己披风的外袍,连带他的一起搭在马匹身上。 殷上见他欲言又止,便直接道:“别说什么没用的,我要你,谁也拦不住。” 她伸手拉着江遗雪走到岸边,轻声道:“握紧我的手,别松开。” 他眼眶通红,眼神却变得坚定起来,用力点头,道:“好。” 言罢,殷上便站在原地等待时机,刚能听到一点马蹄声,便用力击打马背,身边的马受力嘶鸣,驮着他们的衣物迅速跑远。 殷上立刻拉紧他的手,道:“跳!”随着话音落下,二人齐身一动,跳入冰冷刺骨的河水中。 几息之后,湛卢博并沈越西来到岸边。 水中波纹犹在,远处的马匹也还在奔逃,依稀可见衣袂的颜色,沈越西立刻道:“跳河了?” 时不待人,湛卢博皱着眉头思忖半息,只得道:“先追马!” 沈越西问疾问:“若是跳河了怎么办?” 湛卢博道:“说不定只是迷惑我们的,河水这么冷,下去了也不一定有命活,先追马!” 闻言,军众立刻动身,朝着马匹复追而去。 …… 沛水不算特别宽阔,游到对岸不是难事,只是河水过于刺骨,刚入水便能感觉浑身冷得发麻。 殷上常年习武,倒还能支撑,江遗雪已然面色发白,双唇血色近无。 “还能走吗?” 听到她关切地声音,江遗雪勉力点了点头,说:“可以、不用管我,快走。” 殷上皱眉看了看四周,拉起江遗雪的手一齐踏入密林之中。 入水躲避只是最简单的第一步,上岸后要面对的才是真正的难题。 如何在深山密林之中保全自身,又如何获取马匹、重新上路,如何躲避湛卢博随时可能回头的追寻…… 殷上神色镇定,边走边细想。 这自然还未到绝路,她也不会任由自己到达绝路。 现下,她随身还有武器、钱财、火折,世子玉令,最重要的几样东西并未离身,她想要自保,游刃有余。 最重要的是如何安全无虞地回到亓徽。 等湛卢博意识到那马匹不对,自然会立刻反应过来他们入水,冬日河水刺骨,他们要不然入水躲避,复又上岸,要不然就是去往对岸,总是走不远的,他人手充足,又有马匹,找到他们只是时间问题。 ……要不然只能入城了。 这里还在序戎和东沛的边境,就算城外有庄子或是村落,却不能保证沈越西没有安插人手追寻二人。 东沛…… 东沛王江明悟这么多年从未给江遗雪写过信或是送过东西,东沛年年进贡的使者偶尔会过来看一眼,但也只是跟随他国使臣出于礼节的看一眼,从未送过东西或是带过话。 ……或许可以试试。 正想着,身侧江遗雪突然停住,伸手指着一处,道:“殷上,看那。” 殷上循目望去,是一个不小的山洞,洞口草树林立。 “走。”二人拉紧手,一齐朝那个方向走去。 那山洞很是幽深,草树杂乱,深处也是黑黢黢的,并不知道通往什么地方,通过洞口的光线,模糊可以看见岩壁上凹凸的棱角起伏。 殷上怕里面有冬眠的猛兽,不敢往深处走,只待在洞口,左右寻了些枝叶码成了柴堆。 她从怀中拿出一个包裹得严严实实的油布包,上面用鹿脊筋丝紧紧捆着,里面是一卷银票和一个火折子。 此外,她腰间的匕首和衣物内层的世子玉令,也是从不离身的东西。 点燃火堆,二人迅速感觉到了一丝暖意,殷上伸手摸了摸江遗雪苍白的脸,皱着眉头问:“怎么样?” 他摇摇头,声音有些发虚,说:“没事。” 殷上把他整个抱进怀里,说:“你身体太弱了。” 来定周后虽是日子过得好了,但幼年在东沛受的苦也太多,身子总是虚弱。 江遗雪长睫颤了颤,问:“我是不是太没用了。” 殷上低头看了他一眼,他脸色苍白,乌发雪肤,绀青色的眸子在天光下泛着冷冷澈澈的蓝,破碎又依恋地看着她,显得格外我见犹怜。 她笑了笑,低头亲了亲他没有血色的嘴唇,说:“不会,有我在。” “嗯。”看着她专注地望着自己的眼神,江遗雪只觉得心中一片柔软,微微起身,主动在她唇角印下一吻。 …… 就这篝火和外间的暖阳,二人在黄昏前烤干了衣物,重新整肃了衣冠,快速离开了这个山洞。 好在下水只是脱了披风和外袍,冬日衣厚,里面也还有好几件,尚能抵御严寒。 二人顺着山间,一路朝东沛的领地走去。 …… 定周属国十四,国与国之间的防守并不严格,毕竟明面上他们同属定周,若是两国有了矛盾,按理是要定周出面来解决整肃的。 然而近年来定周苛税□□,十四国也需行其税令,不仅如此,还要每国还要另交贡银,若是王室拿不出来,那最后还是得向百姓缴纳,如此下来,有些国家的赋税徭役越来越重,百姓无法存活,便会逃出城内,在城外生活,一旦人群聚集起来,便会形成一个个寨子或是村落,依靠种田、果林、打猎生活。 一开始,这种寨子一旦壮大了之后,官府就会派人来围剿,强行押送百姓入城,罚役三年,百姓也不敢再出城了,然而自从汀悉谋反后,永载帝召各国王室入定周为质,再次增加了各国的贡银,民间赋税连年增长,为了躲避苛政和徭役,这类寨子和村落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一时间也围剿不尽,成了一个难以解决的痼疾。 像亓徽,在母亲的尽力斡旋之下,百姓勉强能安居乐业,城外也少有这类的村寨,然像东沛、序戎、月支这类定周的邻国,受定周的影响就会格外的大,这类村寨也屡见不鲜。 殷上料想的没错,翻过山顶,不远处的山脚下就发现了一个寨子,粗略看去约有四五十户人家,都是极为简陋的屋子,挨挨挤挤地拥在一起。 殷上没有贸然靠近,站在原地思忖了一会儿,伸手撕下了自己的一片衣袍,将江遗雪的脸仔细遮住。 叮嘱道:“小心些,遮好了。” 他乖乖点头,伸手整理,只露出了一双漂亮的绀青色眼眸。 殷上拉住他的手,小心的朝那个村寨靠去。 此时是冬日,又已经临近黄昏,寨中没几个人,殷上走近了,才看清门口放了一个简易的木牌,上面歪歪扭扭刻着“莲花村”三个字。 殷上并未主动进去,而是站在门口,一副东张西望的踟蹰样子。 很快,临近村口的一户人家打开了门,一个老婆婆拄着拐杖走了出来,头发花白,颤颤巍巍地靠近他们,浑浊的眼睛眯了眯,问:“谁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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