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那天醉酒醒来就想分手的,拖到今天,听蒋溯亲口承认一句“我爱你”,不为别的,单纯她为她舒坦。 秦奥说的话浮现在脑海: “不瞒你说,我去南舟就是去查蒋溯的,可惜毛也没查出来!。” “不过,这次蒋溯去英国出席论坛我发现个好玩的,特邀嘉宾也姓蒋,叫蒋长庚,是个隐婚生子的大富豪。你说,他们是不是父子?” 说完把照片推给她,蒋溯的样貌和他极为相似。 至此,曾觉得疑惑的地方一个接一个飘回眼前,难怪蒋溯会各种乐器,开她的跑车驾轻就熟,擅长骑马,甚至在牌桌上游刃有余,只有一种可能,蒋溯自小环境足够优渥,培养他学这些。 想到这,手里的文件已经被她卷成筒状。 她展开反向卷一遍让其变平整,推开殷得麟发给她的包厢号。 格窗半敞,窗边坐着的却是蒋溯,不再是那件旧衬衫,是件手工定制的,熨贴挺括,穿在他身上极其贵气,只是隔着袅袅茶烟看向门口时,镜片后的眸色黑沉沉。 “殷小姐,又见面了。” 她喊他蒋少爷,他也改口称殷小姐。 唇角极淡的笑意,凉恻恻的。 衬衣领边吻痕若隐若现。 昨晚她咬的,果然遮不住。 “傅伽烨呢?”既然是蒋少爷,查她行踪估计也不是难事,她并不十分诧异,而是问。 提到他,蒋溯愈发冷沉。 嘴唇动了动:“被公事绊住了。” “和傅伽烨见面就是你说的有事?” “蒋少爷管这么宽?”殷松梦把文件塞进包里,坐在他对面托脸。 端起他手边的热茶喝了口,捻着杯子在手里转了圈,看着上面的花纹道: “你也知道我暗恋他,我爸又撮合我们俩,将来两家联姻是必然,现在见见面怎么啦。” 蓦地,她下巴一顿。 那只托颊的手被他隔着窄桌拽过,用力扼在手心。 “你说过,只是以前。”他丢掉了淡漠,盯着她的眸色几乎能把她凿穿,嗓音喑哑。 痛楚令她皱了皱眉,不过还是笑着:“寿宴那天见了一面,旧情复燃了。” 话落,蒋溯腾的起身,把她反摁向后,隔着茶案就要咬她那两片鲜红的唇瓣。 离得极其近时,殷松梦笑盈盈且悠悠问:“你弟弟敏因醒了吗?” 几乎是立刻,蒋溯停了下来。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他哑声。 秦奥在南舟查不到他的户口具体内容是阿昆在阻挠,查到他会牵出敏因与他的关系,阿昆遮掩得也很成功,秦奥一无所获。 他也猜出是自己出国之行漏的破绽,本以为只是他和蒋长庚的父子关系流露了出来,而他和敏因不同姓,敏因从没在她面前提过他的信息,只说要回国再介绍他们见面。 事实也证明殷松梦不知道他这位“哥哥”的姓名与长相,否则这场游戏也不会到现在才被拆穿。 “刚刚。”殷松梦冷冷说。 有什么事要一个阔少装穷引她注意、接近她,她从前想当然以为他弟弟也姓蒋,细细端详,他和危敏因的眉眼也略略相似,恰巧危敏因也出车祸成了植物人。 索性试探试探。 怪不得他不让自己见他弟弟,从医院回来又特别黯漠,原来是压抑着对她的浓烈恨意。 “去年寒假在南舟,你们究竟怎么回事。” 只要她说,她不是故意的,她也没想到会酿成现在的局面,只要她说…… 丝丝诡谲的希冀迸发在眼底。 他不错分毫地盯着她。 殷松梦仰起视线回视:“想什么呢。” “就是我玩弄了他,跟他在一起又觉得不好玩就甩咯。” “谁知道他那么蠢,居然真的爱我?” “分个手就伤心欲绝,连路都不看被车撞——” 最后个字音在喉管里挤压得变哑。 蒋溯扼住了她的脖颈,用力到仿佛要掐断。 男女力道悬殊,但她从小练柔术,也并非不可用技巧反身挟制他,虽然面前这张茶案有些碍事,倒也可以一试。 脸蛋因为缺氧有些涨红,她脑子却愈发冷静,就在她抓上他的手想反掣他关节令他松手再迅速踩过桌子绞他脖子时,她忽然想学学换种玩法。 眼睛里立马蓄起泪。 不知道为什么,还挺简单的。 眼泪滚出眼眶,烫落在他手背。 他阴沉沉的眸底倏地清醒,甚至染上莫大的慌乱。 她这边揉着脖子施施然站了起来:“咳咳咳咳咳……” 哼笑了声:“被骗了,你不如我。” 她要下杀手,就不会被猎物的眼泪骗。 说完不去欣赏他脸上是否灰败,头也不回离开。 傅伽烨来电话告歉,说公司临时出岔子才失约。 “我去你公司找你把文件签了,我好跟我爸交差。”她嗓子还有点嘶哑,又咳嗽几声。 见面后,傅伽烨盯住她脖子一圈红痕:“怎么了?有谁掐你了?” “没谁,快签吧,我困着呢,赶回去补觉。”昨夜折腾了一宿,今天又早起,她说着就懒洋洋扯了个呵欠,坐在他转椅上,没大没小拨弄了几下键盘。 她其实小时候在傅伽烨面前乖得不行,因为听说他喜欢温柔的乖乖女,故意装的。 喊他得塔哥哥是仅存的一丢丢叛逆。 现在本性也不遮着掖着了,全暴露出来。 “哦对了,签完你跑一趟给我爸一份,总不能光让我干这跑腿的事儿对吧?”她撑脸,抵肘在桌面,对显示屏后头高大的身影眨眨眼。 她这副“惨状”被她爸看见,少不得要盘问,烦。 “你明显是怕殷叔看见你脖子上的伤,究竟怎么回事,否则我见了殷叔也不会替你隐瞒。”他还是像小时候那样喜欢教训她,端着比她大几岁的架子,一板一眼,木头。 谁被掐脖子能好受,她现在正添堵,不该用流眼泪那招,应该也掐回去,掐到他反过来求饶才是她的个性。 她站了起来,扥了窗边一盆绿植的叶子,察觉到凝在自己伤痕的目光,故意说得露骨:“能怎么回事,分手炮玩得太过火了呗。” 这下傅伽烨脸色一黯,总算不再盯她,刷刷签完字。 冷冷说:“晚点我送过去。” “谢了。”她摆摆手离开。 脖子一圈红痕淡隐的时候,大三也正式开学了,当晚辅导员召集学生开班会,殷松梦请假没去,在马场摘了手套接到了汪宝玲的电话: “我听秦奥说你在准备场地障碍环球赛?” 夜晚风大,像无形的旌旗抽打夜空,显出她的声音格外清凌,带着刚骑过马的喘息:“对,正想拜托你件事儿呢,明儿帮我领了书呗,我这半个月都请了假,在马场训练。” “这还用说。”汪宝玲细腻,打这通电话是有别的想问,“听说蒋溯是蒋长庚的儿子?就那个富豪榜上有名的那个?” 这自然也是秦奥那张碎嘴传播的。 “嗯。”她戳了一脚地面的沙砾。 占雪在她旁边甩了甩鬃毛,她一只手抚着油亮的香槟毛色。 “那他为什么要装穷接近你?”秦奥只在背后一味骂蒋溯这个人不安好心,隐藏自己身份想玩弄殷松梦,但汪宝玲多想了一层,人大富豪的儿子吃饱撑的?总该有个理由。 练马师来把马匹牵回马房,她今天的训练结束,摁松卡扣取下帽子,散开头发往更衣室去,淡淡的语调:“他是危敏因的哥哥。” “我靠那个疯子?蒋溯不会觉得他弟弟车祸全怪你吧?” 她淡淡“嗯”了声。 否则也不会装穷,抱着睡觉、一起吃饭、做/爱、约会、甚至跑遍全城给她找松之梦,买了放在她床头,他演技可真好。 早说了,她不信有从一而终的纯粹的感情。 不该信的。 “你没跟他说你和危敏因的事?”当初殷松梦寒假去南舟参加她妈妈的婚礼,计划待满整个假期,一个月提前回来了,还和她吐槽过危敏因的事。 这人外表纯良无害,体弱多病,姐姐姐姐的叫,实则疯得很。 “没什么好说的,本来我就是在南舟待着无聊,跟他随便玩玩,只是没想到运气不好,沾了个疯子而已。” 她边解马术服的排扣,眉头因为记忆回现而拧蹙:“除了他身边那个叫阿波的保镖,大概所有人都觉得他羸弱善良。” 恰巧她第一次就撞见了他恶劣的一面。 她初到南舟,搭了辆出租车到处去逛,路过自己小时候读过的幼儿园,那地方已经荒废,车窗外狭窄的巷口有个男人被打成了一只弓脚虾米。 司机师傅报了警,远远放她下来一脚油门走了,不想和她掺合斗殴的事。 要从阿波那个大块头保镖手里救人很难,她试了几次都没绞成功,反而被踹了脚狠狠撞墙摔地。 这一摔,视线坠地震了震,她才看见巷子深处的阴影里站着个少年,皮肤呈现一种病态的瓷白,头发长到脖根,微卷的头发下面露出半片白色眼贴,另只眼睛纯釉一样漆黑,被缕缕发丝遮盖,人很瘦很瘦,卫衣领口那骨头嶙峋,透出血管的青紫,低着眼皮看她,就像在看一坨垃圾。 第一次有人用这种眼神看她。 她像一阵风卷到他背后扼住他细嫩的脖子。 “再动手我就绞他!” 绞那个训练有素的保镖棘手,绞眼前这个一眼就是雇主气质的病秧子就简单多了。 阿波顿时像藏的崽被发现的母鸡一样束手无策,举手示降。 还向脚步那个半死不活的男人轻踹了脚,踹出呻/吟,让她知道他还有气。 “是他先欺负我。”被她扼住脖颈的少年轻声开口,突露的喉结在她手心里轻轻擦动。 “他撞了我,骂我眼瞎,姐姐觉得我应该被他欺负吗?”他忽地委屈攒泪,肩膀细微颤抖,声音一下子低哑,泪线滚滚,沾湿她手。 她有点噎住。 “哭什么……那你们爱怎么解决怎么解决,我不管了,放我走就行。”为这种人犯险不值得,再说出租车司机已经报过警,她上来逞强,挨了一脚还觉得冤呢。 她走的时候沾了一手热泪,在空气里甩了好几下,又在衣服上蹭了又蹭。 回头一眼,那少年一张脸被涟湿,没什么表情盯着她远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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