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蓝心摇了摇头,意识到他观察不到,沉默两秒后补充道:“不用了,我去不合适。” “那言出呢?” 她眼睫一颤。 “言出伤得不重,当天就醒了,你想去见见吗?” “算了吧。” 赵蓝心转移话题,“你爸过几天回来,你别跟他提起他们的事,更别惹他不开心,有什么话好好说。” “我就算不提,他也知道。” 言笑就住在市一,他是院长,就算现在人在南城,无心打听医院最近发生的事,也总会有一些不中听、挑拨离间的闲言碎语扑进他耳朵,他至今没同自己算账,只能说明他又在忙着处理一些能影响他前途的事。 “您不用担心我又会忤逆他,我就回来收拾一下东西,估计以后都不回来住了。” 赵蓝心停顿了会,“阿峋……” 宴之峋吸了口气,转过身,尽量让语气变得平静,“阿峋阿峋阿峋,您到底想和我说什么,别每次叫我我的名字,我问起,又说没什么,这样真的没意思透了。” 一句话把赵蓝心堵得哑口无言。 “妈,我知道的,一直都知道。” 赵蓝心直觉她不该顺着话题往下问,但她就是忍不住,“知道什么?” “知道我小时候你为了让宴瑞林多回家一次,故意撒谎说我病情加重,后来还故意往我的药里掺点别的东西。” 对着赵蓝心越来越震惊、无措的反应,他心里一点痛快都没有,反倒觉得自己和她一样,都是那么可悲可怜。 “你第一次给我下药的时候,我就知道了,至于我为什么不说,因为那是你想要做的。” 也因为他记得曾经是谁在他每次发高烧时,寸步不离地守在他床边,是谁耐心十足教他识字写字,又是谁第一次让他感受到了“爱”这种高不可攀的情感。 还有一个原因,他没说。 ——因为他也想见他的爸爸。 “我什么都知道,但你什么都不知道,或者该说,从你开始利用我的那一刻起,你就失去了想要去了解我任何想法的欲望,包括我为什么就非言笑不可了。” 他自顾自往下说:“言笑,她是我见过最厉害的一个人。” “她选择不了自己的出身,她从小到大经历的一切,都在逼迫着她变糟糕,但是她没有,她让自己活出了一个在既定剧本外不一样的人生。” 这些话在她听来,可能全是繁琐又不必要的废话,但他还是想跟她说清楚,“妈,如果要选择去爱一个人,除了她,我想不到其他人了,我这辈子,就只能是她了。” “但你不一样,你可以有很多更好的选择,正确不正确难说,能确定的是,都会比现在这个好。” 宴之峋没再去看赵蓝心的反应,这时候,他很想念言笑。 收拾好东西,他直接离开紫园,开车回了医院。 言笑一见到他,就开始使唤,且使唤得得心应手,“你帮我把床升上些,顺便帮我削个苹果。 宴之峋乖乖照做,等她吃完,没头没尾来了句:“不管你信不信,我们分手后,我一次都没诅咒过你。” 言笑下意识拖着调啊了声,挠了挠脸,“提分手那会,我倒是诅咒了你不少回。” 宴之峋提前准备好的腹稿还没来得及进入正题,就给她打断,话锋瞬间偏了,“你诅咒我什么了?” 言笑掰着手指头数,“先是诅咒你吃泡面没调料包,后来反应过来你压根就不吃泡面,我就换了一个,诅咒你下雨天在路边等车,被车轮带起的水花滋一身……总之都是些小诅咒,我也没想你怎么样,你当笑话听听就行。” 宴之峋险些脱口而出“那我谢谢你”,他闭了闭眼,把话咽回去,故作无关痛痒的语气,轻飘飘来句:“我还以为你会诅咒我孤独终老。” “瞧你这话说的。”言笑露出了伤心的神色,“我要是这么诅咒你了,你还会遇到我吗?” 话扯到这,宴之峋才意识到是时候拐回正题了,他想清嗓,又不想让她觉得自己太刻意做作,于是先抛出一句前因:“我这两天喉咙不太舒服,每天必须得咳个几下,你先有个心理准备。” 说的什么狗屁不通的话? 言笑翻了个白眼,“你是不是对病人家属说多了'情况不容乐观,你们先有个心理准备'?咳几声痰,要什么准备?你还能咳出猪叫声吗?” “你说的这句话我还没说过,至于猪叫声,不可能。” “……你到底想说什么?” 宴之峋沉默几秒,闷闷地咳了声,然后开口道:“我们能不能复合?” 又是这老生常谈的话题。 言笑张了张嘴,什么都没说,就被他抢先:“我当时喜欢上你,不只是一见钟情,又或者见色起意,我喜欢的是你的胆大妄为,你的鲜活恣意,你总是能勇敢地将自己的想法传递给别人,这事我做不到的……当然最重要的是,只有你能看到我身上的优点,毫不吝啬地夸奖我,是你重塑了我的一部分人格。” “说实话,我完全没法想象,我没有了你会怎么样,不管是过去还是现在,我的眼睛一直没法从你身上离开……言笑,你的光太耀眼了,我没法不喜欢你。” “我知道活成你期待中的样子,会很困难,但我一点点地来,从当下开始。” 自己现在选择的这条路对不对,没人知道,他只知道,因为是自己选的,所以这条路一定是最好的。 言笑恍惚了下。 好巧不巧,在被感动涌上心脏前,痛感先一步席卷了她的身体,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回到躺在手术床上时的一片刷白,不一会,她额角渗出密密匝匝的汗液,嗓音沙哑,“疼,全身上下都疼。” 她一直觉得自己对于疼痛的承受能力比一般人要强,结果手术后的现实告诉她一个道理:她是挺能忍,但遇到真正的痛时,她忍不了一点。 宴之峋从她的反应里明白是止痛药药效过了,“我去找护士。” 他刚起身,低垂的视线捕捉到她泛红的眼眶,眼泪夺眶而出似乎只是一眨眼的事,生生将他的脚钉在原地。 言笑别开脸,“听着,我没哭,你也什么都没有看见,赶紧走吧。” 说完又开口:“我就哭了怎么样?这他妈也太疼了吧,那杀千刀的司机,等我出院了,看我不去扒了他的皮。” 又隔了两秒,话锋一转,“复合的事,我同意了,我们重新在一起。” 宴之峋大脑瞬间空白。 周围的声音像被过滤掉那般,只有她半干半哑的嗓音扑进他耳膜,他呼吸都滞住了。 许久等不来他的回应,言笑料定他正在同自己心里的矫情小人做思想斗争,正要来句“你可千万别开心哭了”,就听见他说:“你在说假话。” 语气相当肯定。 言笑听傻了,“你凭什么认为我在说假话?” 给她闲的?拿这种事情开玩笑? “你现在在哭,大脑肯定比我还缺氧。” 言下之意:她现在脑子不太好使,说什么都属于口不择言。 她气极反笑,“宴二狗,我能狠狠揍你一顿吗?” “可以。”他大大方方地把优越的侧脸亮给她,一副就算被她揍到亲妈都不认识也是他心甘情愿的深情模样。 看得言笑更气了,“我没力气,你要是识相,就自己把脸凑上来。” 她面无表情地使唤道:“得拿正脸对着我,我要让你鼻子出点血,最好把你鼻梁撞断。” 她把话往重了说,信服力极低,宴之峋不以为意,照做,却在下一秒,她温热的唇贴了上来。
第53章 他她 令人无所适从的心跳声持续了一阵, 宴之峋才想着将空洞的目光重新聚焦回她脸上。 言笑神色平静,仿佛刚才主动的人不是她,见他不吭声, 还保持着弯腰曲背的姿势,她问:“你傻了?” 当然没有。 他现在清醒得不得了, “我只是在思考一件事。” “哦?那你说说。”言笑暂时顾不上痛, 以洗耳恭听的姿态应对。 宴之峋又咳了一声, 装腔作势感十足,“我要是说刚才那个吻,我什么都没有感受到,包括你到底是什么意思, 那你还会不会再主动一次?” 言笑唇角带起一个没有感情的笑容,“我看你真的想被我打了。” 宴之峋在她似笑非笑的表情里,抿了抿唇,突然有些口干舌燥, 他再次矮下身, “那换我主动吧。” 看似勉为其难到欠扁的语气, 细品,却没有一丝一毫盛气凌人感, 隐隐约约参杂着几分害羞。 果然,言笑捕捉到了他耳尖的红意。 在他撤回前,她不轻不重地咬了下他的唇。 宴之峋的神态反应瞬间集中在了她的上半张脸, 眼睛瞪得像铜铃,仿佛在疑惑:“咬我做什么?” 被言笑暂时性遗忘的疼意卷土重来,她眼神恶狠狠的, “我看你是色令智昏了,不是说要给我找护士的?亲嘴亲上瘾了吗?” “……你先挑起的。”他底气不足, “一时没忍住,也不能怪我。” “我先挑起,那不是有原因的?谁让你该开窍的时候顶着一个木鱼脑袋?” 她脸色越来越白。 宴之峋没再回呛,也没再耽误,迅速找来护士给她加了剂止痛药,等她面色缓和,扭扭捏捏地说:“你现在脑子清醒了吗?刚才的行为确定我能当真?” 言笑气笑了,“别当真了,我看你这辈子都别当真,你就这样去和尚庙孤独终老吧。” 他飞快往下接,“你这么爱说反话,看来是能当真了。” “……” 言笑没理他了。 宴之峋开始唱起独角戏,“说不高兴当然是假的,但说实话,我也不是完全高兴。” 等了一阵,没等来她的回复,他不满地问:“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 言笑无语了,明明自己才是病号,怎么还得充当安抚眼前这个矫情包的角色? 她用哄小孩的语气,满足了他,“为什么?” “我怕你是因为这场手术才会同意复合的。” 言笑先是一愣,反应过来后劈头盖脸一顿痛骂,“你什么恋爱观?再说了,我要真想以身相许,许的也不是你吧,你又不是我的主刀医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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