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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清感叹，跟聪明人说话，真是轻松，什么都不用多交代，对方都明白。她很感激自己老同事对自己有这般关注，“夕文，咱们多年不见，默契不减当年。你说得没错，我想自己出来做 fund。夕文，我不知道你是不是也有这方面想法，我想邀请你一起干。” 夕文喝完了杯子里的咖啡，顿了顿，说，“宋清，不瞒你说，几年前我就一直在想这件事。那时候行情好，我也年轻，真的很想自己出来闯一闯。只是当下，我已不是当年的我，我有了很多牵绊和无奈，面对风险，我必须更谨慎。” 宋清明白他的意思，没在多说什么， 只是拍着他的肩膀，“夕文，别着急答复，想好随时联系我。” 两人告别后，宋清又赶紧打车去了西边，见了几个自己的校友。他们也都在金融行业混迹多年，目前也都是公司里的中高层管理。结果比宋清预想得还要不好，经济下行，大家都非常谨慎，没有人愿意接宋清的 offer。 宋清回到酒店，很是无奈，这第一步就遇到了比想象中更大的困难。正在一脸愁容，手机突然响了，是徐兰竹。宋清接过电话，徐兰竹说，“宋清，我看到你朋友圈定位在北京，我和菁菁来这里出差了，你在哪里，我们见一面？” 宋清应下邀约，三人约在了酒店附近的一处茶室。 茶室在胡同里，推开一道中式木门，绕过雕栏玉砌的长廊，来到深处的一间坐落在院中的茶室。院中有一颗柿子树，上面还挂着饱满剔透的金黄柿子。工作日的晚上八点，茶室没什么客人，只有一个身穿素净烟色长袍的服务员小姑娘在清扫院中落叶。 宋清在长廊上便透过屏风看到了不远处独自跪坐在榻榻米上的纤瘦背影。她如瀑的长发散落在背上，一举一动优雅宁静。宋清被服务员带进了门，房里开了暖气，徐兰竹只穿了一件驼色高领ᴶˢᴳ中袖针织衫，兴许是房里热，她两颊微微泛红。看到宋清来了，徐兰竹也没着急起身，语气温柔地说，“宋清来了，快坐。” 说着给她沏了一盏普洱熟茶，白瓷剔透、茶汤浓郁，徐兰竹纤指如葱，徐徐推到自己面前。 “久等了兰竹。” 宋清浅敲面前的桌面，表达供茶的感谢。 徐兰竹垂眼浅笑，微微摇头。宋清在正对面，瞧见她今日画了淡妆，眉眼如黛，眼波温润，一双精巧的红唇上垂着点点茶汤。宋清心里叹，“真是个美人像。” 徐兰竹感觉到宋清一边喝茶一边在看自己，抬眸与她对视，微微一笑，倒把宋清弄得有些脸红。 “宋清，上次一别，也有小一月没见，最近还好么？” 徐兰竹一边给她满茶一边问。 宋清再敲桌面道谢，“上次一回上海不久，就被关在小区里了。刚解封，这不就马上逃出来了。” “原来是这样，辛苦你了。最近还陆陆续续有小区被封，我们也是觉得担惊受怕，也举家跑出来了。” 徐兰竹回应说。 “你是说你带着孩子？” “嗯嗯，正好我先生最近在北京办点事，我也要出差，我们就带着阿姨和孩子一起来了，打算在北京待到事情办完，再去下一个地方。” 徐兰竹点头。 “那今天是？先生带着孩子？” 宋清见她一人前往，便问。 “嗯，我老公说附近后海晚上热闹，带着孩子出来逛逛。” 兰竹回答。 两人寒暄之际，杨菁菁风风火火推门而出。她已穿上了薄羽绒服，人还没坐下，一边脱衣服一边开口问，“你们俩过来还顺利么，这地方还真隐蔽，我找了好一阵。” 徐兰竹起身帮她把衣服挂起来，说，“是我的不好，找了这个地方。想着今天在这边办点事，就近选了这里。” 杨菁菁赶紧坐下，自己给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了一大口，有点烫口，脸一下涨得通红。徐兰竹赶紧给她递过一杯凉水，“慢点儿。” 宋清在对面看她俩互动的样子，忍不住脸上的笑容。 杨菁菁看宋清在笑，故意问到，“宋清，你笑什么。” 宋清摇摇头，说，“我之前是不是就说过，你们俩性格很不一样，一个像火一个像水。但就这偏偏不一样，交融在一起这般和谐。” 徐兰竹浅笑，“菁菁这丫头，始终长不大的样子。” 杨菁菁俏皮地摇头，“宋清，你是喜欢我这样的，还是兰竹这样的？” 宋清可没料到，这问题怎么就出现在自己身上了，一时神情有些尴尬。 兰竹赶忙打圆场，“菁菁，咱们不是说好聊正事的么？” 宋清喝了一口面前的茶，也没打算忌讳什么，笑着说，“菁菁，你可能误会了，我喜欢男人。” 徐兰竹表情没怎么变，又给宋清沏满了一杯茶，倒是一旁的杨菁菁，觉得自己刚才的问题有点尴尬，她一直以为宋清是喜欢女人的。 杨菁菁说，“看不出看来啊，一直以为你是个帅 T，没想到啊，是我冒昧了。” 宋清没忍住大笑出声，徐兰竹推了推身边的杨菁菁，她怎么把心里的话都给说了出来。 宋清很喜欢杨菁菁直言不讳，甚至有点缺心眼的性格，她笑着说，“我就当你是夸奖了。” 三人都笑，气氛突然变得热闹了起来。眼看面前这盏茶茶汤失色，宋清看还没聊到正事，便再要了一壶新茶。待到茶上上来，宋清主动开了口，“两位，之前你们跟我说的事儿，我仔细考虑了很久，今天也想借着这个机会，给你们一个答复。” 杨菁菁一脸期待地看着宋清，而一旁的徐兰竹则没什么变化，继续沏茶。宋清缓缓说，“我接下来准备自己筹备做一个 fund，所以你们的好意我只能忍痛拒绝了。” 杨菁菁一脸失望，喝了一口茶，说，“今天真是打击很大，宋清，你等下得请我吃个宵夜才能弥补我心里的难过。” 一旁的徐兰竹倒是没什么变化，说，“宋清，你做这个决定肯定是经过深思熟虑的，我们尊重你的选择。来，咱们以茶代酒，正式邀请宋清加入我们创业者的队伍。” 说着三人举杯，一饮而尽。 杨菁菁问，“宋清，你之前也说创业不容易你没做过，我本以为你会因为这个而拒绝我们。没想到，你竟然也打算自己干。” 宋清点头，说，“这段时间想了很多，关于勇气、关于奋斗，这些话题我这几年都没什么时间停下脚步来仔细思考，一直在埋头忙碌。我想，我一直在试图逃避为自己做决策，一直待在舒适区里。现在我觉得自己没必要再这样继续下去了，趁着还有一点热情，往前迈一步吧。” 杨菁菁又问，“合伙人有了么？下一步准备怎么做？” 宋清苦笑，“原本心里有几个人选，可惜了，这次来北京，大家都没什么心思在这个大环境下创业。可能还得再找找，不过一些基础性的事情，我可以先筹备起来了。” 兰竹若有所思，突然插话，“我倒有一个朋友，说不定挺适合跟你一起做点什么。他本就是个连续创业者，最近公司刚卖了个不错的价钱，早就财富自由上了岸。正想着做点不一样的事情，挑战一下自我。” 宋清笑笑，“看来眼下，也只有上岸的人，才有可能陪我玩儿啊。兰竹这位朋友是？” 徐兰竹说，“多年好友了，Andy Cai, 不知你认不认识？” 宋清有些惊讶，一是徐兰竹为什么会认识 Andy，两人既不是校友，专攻领域也很不相同。二是 Andy 难道准备要回国发展，几个月前在湾区见她完全没感觉到。宋清赶紧说，“Andy 我可太熟了，他的第一个创业项目就是我投的，两个月前我在湾区见了他，不知道他想回国发展啊。” 徐兰竹也笑，“看来世界真的小，你跟 Andy 相熟就再好不过了。Andy 是最近决定要回国的，他太太和孩子还是留在美国，他还是觉得国内机会多，想回国再做点不一样的事情。Andy 这个人你应该了解，闲不住，不折腾就浑身难受。” 宋清点头，Andy 确实是，非常具有创业精神的人，永远在探索，永远在尝试，“兰竹，今天我得感谢你，这个信息对我还挺重要，我回头赶紧跟 Andy 联系一下，看看我这摊子事情，他有没有兴趣。说实话，Andy 真的挺合适，都在这个行业，他也非常多上下游资源。” 徐兰竹微微摇头，说，“我什么也没做，别着急感谢。” 宋清好奇，问，“你跟 Andy 是怎么认识的？” 徐兰竹正准备回答，手机却响了，她做出一个不好意思的表情，宋清示意她先接电话。 “老公，你们逛完了？我们也聊得差不多了，那行，咱们门口见吧。” 徐兰竹语气愈发温柔。 宋清知道，是她的丈夫带着孩子来接了。自己也识趣，赶紧说，“兰竹，小朋友晚上要早睡，你要有事就先走，我跟菁菁可以坐下再聊会儿。” 兰竹笑着点头，起身穿上大衣。回想起宋清问自己的问题，赶紧补充道，“我跟 Andy 的太太是多年的闺蜜，他们俩还是我和我先生的介绍人。Andy 跟我先生是多年的同学和好友。” 宋清心里突然有些忐忑，说不出是什么，好似鼓起一个易碎的水泡，颤颤巍巍，越鼓越大。她不敢再问了，可是又不断暗示自己，“世界不会这么小的。” 旁边的杨菁菁开口问正准备出门的徐兰竹，“替我跟季教授带个好。我就不出去了。” “砰”的一声，心里的水泡被针刺破。她打翻了手边的茶杯，茶汤一下子顺着桌面流到了她的裤脚。
第43章 44 创业（下） 徐兰竹走后，宋清整个人像是被抽走了魂，她完全没办法听进去杨菁菁在说什么。她心里很乱，万千种跟季重楼相遇的可能她都设想过，可偏偏是这种，让人如此狼狈。徐兰竹是个她非常欣赏的女性，她聪慧大方，有勇有谋，相貌出众，是个挑不出毛病的人，自己非常愿意跟她做朋友。可怎么就偏偏，她就是季重楼的妻子。 杨菁菁看出宋清有些魂不守舍，问，“宋清，你是不是心里盘算着怎么联系 Andy，已经听不进我说什么了？” 宋清摇头，“没有，我只是，突然觉得有点不舒服，可能是白天衣服没穿够，有点着凉。” 杨菁菁继续说，“宋清，你可真是个不会撒谎的人，编得些什么破烂理由。本来想问你有没有兴趣跟我去吃个夜宵喝一杯的，现在看来，你多半是不想参加了。” 宋清抬眸看了一眼对面的杨菁菁，笑着说，“谁说的，走啊，我请客。” 杨菁菁看到自己激将法成功，很是欢ᴶˢᴳ欣雀跃。两个人走到后海旁的一处酒吧坐下，工作日没有什么人驻唱，少有的安静。 两人选了一个僻静的角落，一人点了一杯啤酒，杨菁菁点了一盘烤串。宋清喝了一口啤酒，冰凉刺骨，浑身起了鸡皮疙瘩。杨菁菁递给她热腾腾的羊肉串，说“先别着急喝酒，先吃点东西，垫垫肚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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