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清摆摆手,说,“你吃,我没什么胃口。” 杨菁菁拿回烤串,给宋清点了一份疙瘩汤。
“宋清,看来创投圈子就这么大,换来换去也就这些人。” 杨菁菁说。
宋清点头,“我也没想到。Andy 一直不是做跟药相关的方向的,居然跟你们也认识。”
杨菁菁笑,“确实,领域很不一样。这不是因为兰竹的婚事嘛。”
宋清心乱如麻,还没等她缓过神来,杨菁菁问,“那你是不是应该也认识兰竹的老公,季重楼?”
“不……,认识,不过很多年没联系了。不熟。” 宋清说这话的时候,感觉到自己心绞痛。
“我不得不感叹,圈子真的太小了。你不知道吧,兰竹特别喜欢她老公,是她追的季重楼。”杨菁菁没心没肺地喝着啤酒吃着串。
“是么。”
“看不出吧,兰竹读书的时候可女神了,一大把男生追。可就偏偏遇上了季重楼,冰山似的,总是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模样。兰竹也是勇敢,就这么契而不舍。” 杨菁菁说到。
“是。季重楼好像是这样的,总是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某样。” 宋清语气有些颤抖。
好在杨菁菁也没发现什么,接着说,“好在两人在一起之后季重楼还是挺不错的,自己忙得脚不着地,但是该陪老婆还是会陪,该照顾小孩还是一刻都不少。”
宋清说,“季重楼是个好人。” 何尝不是呢?他对身边所有人所有事,都尽心尽力,宋清一直坚信他们是一样的人。就像季重楼说过的,“你我都是身上有责任的人。” 被一个自己认同的好人舍弃,远比被一个恶棍伤害要疼得多。因为这往往意味着,在他的人生里,宋清连号都排不上。
杨菁菁意识到宋清语气不对,抬头看她。她坐在黑暗里,看不清表情。
“宋清,你真不舒服啊?怎么感觉声音都哑了。” 杨菁菁问。
“嗯,可能是,有点着凉。” 宋清赶紧解释。
杨菁菁说,“别折腾了,赶紧回,赶紧打车。”
宋清说,“我送你回去。”
宋清很快打了一个专车,两人一起上了车,把杨菁菁送回了酒店,宋清这才回去。
走进大堂,宋清拖着浑身疼痛不堪的身体,一个没站稳,差点晕倒。幸好被门童先生扶了一把,“女士您还好么?”
宋清摆摆手,说,“没事没事,脚滑了一下,没站稳。”
门童退到原位,却没想引起了正在办理入住的人回头朝这边看。齐铭月来北京出差,这家威斯汀酒店在三环边上又离机场近,是个非常好的选择。宋清每次来北京没有特殊的情况都住在这里,齐铭月也是。齐铭月望向这边,看到差点摔倒的人真是宋清。赶紧快步走了过来。
“宋清,原来真的是你。” 齐铭月说。
“齐医生,你怎么在这里?来出差?” 宋清感叹,今天是什么日子,尽是遇到熟人。
“嗯嗯,来这边出差。来北京基本都住这里,没想到遇到你。” 齐铭月一脸温柔的笑容。
宋清点头,“我也是,这里方便。”
“怎么了,脸色不太好。” 齐铭月问
“没什么事,有点着凉。” 宋清礼貌地笑笑。
“你来出差,卢卡斯?” 宋清想岔开话题。
“送回我妈爸家了。最近上海不安稳,我担心又被封在家。”齐铭月赶紧解释。
宋清微微点头,两人往电梯间走去。电梯里就两个人,宋清觉得有点压抑故意往角落里站了站。齐铭月站在前面,他比自己高一个头,背影很像季重楼。两人都在行政楼层,宋清想赶紧回房间,两人房间离得不远,宋清先到,她礼貌道别,“今天有点不舒服,先回去睡了。”
宋清心里很乱,季重楼就这样用这样的方式重新出现在了她的生活里。徐兰竹肯定不知道自己认识季重楼,季重楼也应该不知道自己是妻子费尽心力想邀请的 CEO。心疼的感觉又袭来,四肢疼痛到无法动弹,她紧紧抓着床单,呼吸有点困难,大口喘着气,眼泪止不住流。
手机震动,齐铭月发来信息,“我带了一些常备药物,给你送点。”随后就听到了敲门声。
宋清挣扎着站起身,赶紧用袖子擦干脸上的泪水。走过去给齐铭月开了门。
他拿着几盒药站在门口,看到宋清比刚才脸色更难看,嘴唇发乌,眼睛很红,医生的本能告诉他宋清很不好。“宋清,有没有哪里疼?你看起来很不好,不像是感冒了。”
宋清强颜欢笑,“没事,别担心,就是感冒了,四肢有些乏力,睡一觉就好了,谢谢了齐医生。” 说着他拿过齐铭月手里的药,准备送客。
齐铭月没有走,关上门走了进来,他把宋清扶到床上,握着她的脉搏,“你心跳很快宋清。是不是觉得呼吸有些困难?” 宋清无力地点点头,齐铭月赶紧帮她解开衬衫的扣子。宋清柔和纤细的锁骨暴露在齐铭月眼里,他忍不住咽了一下口水,脸有点红。宋清很难受,也没来得及顾及男女有别,对医生总是没那么多防备,她似乎缓和了一点,呼吸声开始变小,小声说,“齐医生,我没事,你回去休息吧。”
齐铭月握了一下她的脉搏,心跳恢复了正常,又摸了摸她的额头,也没有发烧。他给宋清盖上被子,轻声说,“药放在床头,是治感冒的还有阿司匹林。你应该不是感冒,先别吃了。如果头疼或者身上疼,阿司匹林可以吃。先好好睡一觉,晚上有任何不舒服,就打电话给我。”
说着准备走,宋清拉住他的手腕,小声说,“谢谢。”
一晚上宋清做了很多梦,睡得很不踏实,来来去去总是醒。明明很疲惫了,却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过着杂乱的片段,像一个鼓风机,把尘封已久的记忆碎片吹得铺天盖地。失眠的夜里,她想念陆锦城的怀抱,宽大温暖,带着沉沉的木质香气,有种久违被小心呵护的踏实感。要真把它当作避风港,那未免过于天真了,这不是自己应该奢求的东西,陆锦城也许抱过很多人,这个怀抱也许曾为许多人提供过短暂的温暖,贪图这个,也许只会自讨苦吃。
第二天一早,宋清被 Andy 的电话吵醒。赶紧接起电话,Andy 在电话那头说,“宋清,你说世界小不小,昨天兰竹给我打电话了,说起你最近的变动,正好我也有点想法。你在北京待到什么时候?见个面?”
宋清心想,徐兰竹还真是对自己的事情上心,这么快就跟 Andy 讲了。那季重楼呢,是不是也知道自己跟徐兰竹的关系了呢?来不及多想,宋清赶紧回,“你回国了?我在北京还能待一阵子,你什么时候方便?我来找你。”
Andy 在电话那头说,“咱们今天下午见一面,我在国贸这块,陆总也在,说是要介绍人跟我认识。晚上我正好约了兰竹和季重楼吃饭,你也一起来吧,都是老朋友了。”
宋清愁绪万千,这都是什么事,该来的不该来的,全来北京了。
“行,下午见吧。” 宋清回了一句,赶紧挂了电话。
早上去行政酒廊吃早饭,正好遇到齐铭月,他已经用完了早餐,对着电脑在工作。宋清上前去打招呼,“齐医生,这么早。”
齐铭月推推脸上的眼镜,微笑地看向宋清,“早啊宋清,我习惯早起。你怎么样?有没有好一点。”
宋清点头,“好多了,睡了一觉没事了。”
齐铭月示意她坐自己对面。宋清只得坐下,跟服务员点了一份煎鸡蛋和咖啡,她没有任何食欲,可是理智逼着自己吃一点。
宋清坐在对面慢慢吃着早饭,不经意观察对面的齐铭月。他身着休闲西装,头发梳得光亮,应该是来参加会议。宋清想起卢卡斯说齐铭月带过女朋友回家,不免有些感叹,这对父子也不是一般人。齐铭月神色冷淡,气定神闲,认真的样子甚至有点严肃。意识到宋清在看自己,齐铭月关掉电脑,看向正在吃东西的宋清。
宋清有点不好意思地问,“是不是我打扰你工作了?”
齐铭月浅笑摇头,说,“没,我差不多忙完了。”
宋清笑笑,说,“早上效率真高。”
“是。” 齐铭月又要了一杯咖啡,喝了一口。
“今天出门见人么?”齐铭月看向正在擦嘴的宋清,她穿着成套的西装三件套,系着领带,头发梳得整齐,比男人更帅ᴶˢᴳ气的模样。其实宋清也没必要成天穿西装,大多数创业者是没那么讲究的。她总是这样装扮,主要早些年人看着太年轻,总是怕被人轻看了,后来渐渐发现这样穿着反而容易,不用思考每天穿什么,节约时间。
宋清点头。不免想起今天要见的人,愁绪爬上眉头。
“怎么了,好像很多烦心事的样子?”齐铭月问
宋清赶紧收回了情绪,笑笑说,“没有,在想北京交通不太好,怎么排时间。”
“你待会儿去哪儿,我开车了,也许能顺路送送你。” 齐铭月主动提议。
“不麻烦了,打车很方便。” 宋清赶紧拒绝。
齐铭月起身,收拾好电脑,走到宋清身侧,轻拍她的肩膀,说,“咱们改天找时间喝一杯。” 然后便离开了了。
宋清上午在酒店里处理公务。待到中午,她打车去了下午要跟 Andy 见面的地方,是一家西餐厅,给自己点了一份午餐。正在一边吃饭一边看邮件,却又听到了熟悉的声音。
“这么早。” 陆锦城也早到了,看到宋清一个人坐在角落的桌上,说着走了过来。
宋清停下手中的叉子,把电脑微微移到身侧,说,“你也很早。”
两个多星期没见陆锦城,他好像瘦了一些,今天穿着一套蓝绿格纹的羊毛质地西装,很是精神。虽然他们两个人都是每天西装革履,可陆锦城明显就比宋清讲究很多。他西装款式繁多,配饰也是花样不少。陆锦城看宋清的眼神,没有了以往的温柔或是玩味,更多了一份疏远和冷淡,宋清敏感意识到了。
陆锦城问,“介意么?” 他指宋清面前的位置。
宋清点头,“当然不。请坐。”
两人从未有过的陌生和客套。陆锦城跟服务员点了一份简餐,便拿出电脑看起了文件。两人各自忙碌,并不多话。陆锦城中午快速吃了一个三明治,就开始开电话会,他双手环抱坐在宋清对面,一脸严肃地看着屏幕,发言话也很少,都是一些充满质疑的提问。宋清感受到一种无形的压迫感。她处理完邮件,有些头疼,兴许是昨晚没有睡好,拿出包里齐铭月留下的阿司匹林准备就这面前的咖啡服药,却被对面的陆锦城按住了杯子。他没说话,把自己面前的白水推到她面前。宋清就这白水吃了一片药。两人就这样在这家店里坐了几个小时,直到 Andy 来。
“是我迟到还是你们俩早到啊,把我整懵了。”Andy 准时出现,开玩笑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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