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姨叫我照顾您,我不能不听话。” 贺芳没话了,两人面对面站着,好半晌,陈晓辉撂下一句您早点休息,就提着自己的行李箱出去了,肩背绷得很直,有股少年人兀头兀脑的稚气。 主卧有配套的浴室,贺芳走进去准备冲个澡。花洒打开,冰凉的水流很快变得温热,贺芳脱了衣服站在热水下,冻透了的身体蓦然打个哆嗦,忍着被烫伤的错觉站了一会儿,紧绷着的身体才舒展开,在满室的水蒸气里柔软下来。 他是能理解陈晓辉的,贺芳闭着眼,感觉着水顺着头发浸润整个身体。 魏仲明出事之后,他被李骏接走,陈晓辉则被家人捞出来,扫脱了沉疴,据说要被送到阜州去,跟在自己大哥身边做事。 他没去,他歇斯底里地抗议,被关进大宅之后几次尝试出逃,最后甚至妄图从四楼的阳台跳下去。 陈家的人拿他没有办法,只好解除了他的禁令,失望透顶的陈父断了他的经济来源,当了一辈子小少爷的陈晓辉躲在廉租房里给人攒盗版书做课件,攒了几千块钱南下奔了玉阳。 时间不早不晚,罗佳还没走,他已经到了。 贺芳和陈晓辉打过很多次照面,可自从离开昌宁,那还是第一次见。陈晓辉也瘦了,先前身上那股矜贵的劲儿虽然还在,眉宇间却凝沉了不少,看得出来,一夕多变故,人就长大了。 洗了澡出来,贺芳湿着头发躺进被子里。 汤谷比玉阳更南,没暖气,冬雨季又潮又冷,自古以来就是流放之处,阴雨梅湿,开着空调,热风烘着也有湿气透过被褥钻进皮肉里。 他乏极了,这样难睡的一床被子也很快睡过去,刚一合眼就入梦,梦里是他没见过的魏平江,他没去过的魏平江的宅子,还有想了许多遍的,没说过的话。 小区里,秦朗和林涛并肩走着,有意识地观察着进出小区的路线,监控摄像头。 林涛说得够详细,但实地走过才知道哪儿最近最快,回去之前遇到3栋306打工的小丫头给哪一家送沐浴露和卫生纸,拎着个黑色的袋子,林涛朝她扬扬手,那女孩儿说了句什么,大概是着急还是怎么样吧,没过来就快步跑走了。 “班长,在永善的事儿我听说了。卫兵回来气得够呛,秦首长现在……还好吗?” “她好。” 他们在小区的景观廊桥下面站着抽烟,木头亭子爬满绿色的藤蔓植物,上面星星点点结着一些红色紫色的浆果,角落里放着几个石灯笼,黄色的钨丝灯泡透过磨砂玻璃,晕黄晕黄的,打亮脚边的小水洼。 “我们也不懂什么大事,帮不上什么忙。但这些年全靠秦首长,我俩才能在汤谷立足,你们有任何用得上的地方就说,别的再没有,起码还有两条命。” “不用。” 秦朗把烟雾吸进肺里,吐出来的几乎已经没有颜色,在光晕里淡淡的。 他笑笑,用夹烟的手拍拍林涛的肩膀。 “你们过点安生日子也不容易,我的事儿你们别问,有人来问,你也别瞒着,说是我的关系找的你就行了。屋里的两个人,你别管。” 林涛知道轻重,他这么说,他就不追问了,俩人并肩站着,秦朗问起部队里退伍的几个兄弟,林涛挑几个混得好的说了。 秦朗点点头,琢磨了一会儿,提了一个名字。林涛沉默了一会儿,说死了。 “死了?怎么死的?” “说不清。” 林涛的表情很古怪,说不上是惋惜还是愤怒,嘴唇微颤,眼里泛红。 “卫兵去打听过,有说他是吸毒吸死的,也有说是……被他妈哪个狗崽子看上玩儿死的……” 秦朗一怔,看向他。 “……龙图的那帮畜生,他妈的,比畜生还不如,他死之前我见过一次,身上伤的,比在柬埔寨缉毒的时候还厉害……班长,他跟我们,都一样的,扛过枪,流过血,怎么到头来,是…是这样的结果呢?” 秦朗没说话,他说不出话,他不是没话想说,他有,他想说因为魏仲明这样的人慢慢都都没了,人终究斗不过畜生。可他说不出来,嗓子哽住了,像是忽然失去了语言的能力。 昌宁的连河监狱,快天亮的时候,审讯室的门忽然打开,杨健走了出来。 “杨局。” 中年男人先迎着,高和跟在旁边。 “小高啊。” 杨健把手里的保温杯递给男人,眯缝眼看向高和。 “杨局,您到昌宁,也没提前说一声,我只好到这儿来等您了。” 高和笑着,两人握了个手。 “唉,没那么多事儿,老吕跟我说了这边的情况,工作开展的不顺利也不是你的问题,不用太紧张。” 高和在楼道里站着,手很凉,交握的时候却感觉不到杨健手里的温度,隐约还有些汗意。 他不动声色,笑着跟上杨健的脚步,眼神有意无意地朝着审讯室里瞥了一眼。 有人正在扶魏仲明起身,看样子这场漫长的刑讯终于结束了。 “小高啊……” 到走廊尽头的时候,杨健脚步一顿,微微偏个头,高和谦逊地在离他半步远的地方停住了。 “杨局。” “你对这个魏仲明,了解多少?” 这个问题不好回答,高和脸上的笑容淡了不少,斟酌着用词答: “这两个月都是我在审,比起一般的调查人员了解得当然要多一些,但是虚实深浅,我还真不敢说摸得有多清楚。” 杨健唔了一声,眉头皱起。高和心头发紧,不知道这只是对方思考时的表征还是不满的情绪外化。 他正揣摩着杨健的心,杨健却朝着他走了一小步,抓着他的胳膊,两人的肩膀挨在一起,半推半搡地把他带到了走廊把角。 中年男人自觉退了几步,到窗边打起电话,声音很响亮。 “审了两个月,她有没有谈起她爸爸?” 杨健的声音很小,语速很快,从出他的口到入高和的耳不过短短几秒,像是慢了一点儿就要被什么东西夺走抓去一样。 “没有。”高和的答案也一样,很轻,很快,出口就消散。 “哦,没有。那么……” 杨健琢磨着,松开了高和的胳膊。 “杨局……” 高和想问什么,杨健却只是一抬手,眯缝眼里又露出点笑意。 “行了,都累了,你回去休息休息,给你爸爸带个好。等事儿完了,咱们再聚!” 这是不要他送了,高和笑着寒暄几句就停在原地,中年男人的电话连个再见都没有就揣进兜里,也朝着他一颔首。 事情一定更坏了。 高和心头突突直跳,只觉得有什么事要发生,自己的手心里也溢出冷汗来。 第1章 番外 白鹭投林 白鱼湖别墅是上个世纪的干休疗养胜地,新世纪经历了诸多变革,渐渐没落,连带着这个小城的经济也一路下行,不复当年盛景。魏仲明选择到这个地方养身体,一来是看中了这里清净少人,二来,她就是在这里诞生,此处虽然不是故土,却另有一种心理上的牵系,令她产生类似对母亲一样的依恋。 中部地区,春天不像北方的干冷,气候很温和,花朵开到荼蘼时节,空气里都充斥着甜暖,晚上她在大湖边的花架下面掐着贺芳的下巴与他接吻,润湿的嘴唇被夜风吹得清凉,又被对方的唇舌温暖。 吻过之后,贺芳红着脸小跑着去牵船,俯身在码头的木栏杆上,带点薄绒的长袖线衫下面是为了玩水特意换的短裤,一弯腰,就显出窄窄的胯骨和饱满的两瓣肉臀,笔直的两条白腿,膝窝那里两条筋随着动作在皮肉下微微地动。 很性感,也许在一般男人看来这样的一双腿未免太纤弱了,可魏仲明喜欢,甚至演化为一种性癖好——在床上把那两条腿打开抬高,吸舔膝窝几乎成为她的一种“进食习惯”,贺芳最初的羞耻和抗拒随着时间的推移而变成了巴普洛夫式的条件反射——只要魏仲明摸他的小腿,他就会无法抑制地浑身发软。 这渐渐形成了一种比抚摸性器官更直接的情欲唤起方式,是两个人之间密不外宣的暗号。 因为隐秘,所以暧昧。 当魏仲明被扶着下到船舱里的之后,贺芳撑了一下篙,小船就漂出去好几米。 快到湖心岛的时候,贺芳不再摇桨,他紧挨着魏仲明坐着,呼吸有点急促。 魏仲明靠在船头,手指顺着小腿捋到了膝窝。 勃起的速度比理智到达脑中枢要快得多,贺芳看向魏仲明的眼神满是惊讶,甚至还有点恐慌。 摇曳的小船因为他的弹动在湖心推出几圈波纹。 “在……在这里?” 魏仲明没说话,眼睛又黑又深,要把人吸进去一样沉。 “不行……船太小了,很危险,呃……至少到岛上,啊……” 魏仲明不理会他的抗议,手从膝窝移到腿心,颇具技巧地动作起来。 贺芳说不出话了,只好仰着头享受,魏仲明的手抚弄他的器官,嘴唇含吮着他的嘴唇,他不敢做出大的反应,又不肯咬紧牙关,浑身的肌肉都绷紧了,痛苦又快乐地抓皱了魏仲明的衬衫。 魏仲明没生气,相反的,她甚至笑了。嘴唇还贴在一起,笑是从胸口直接灌进贺芳的脑子,低频的声波性感得让人想射精,贺芳哆嗦着,不知廉耻地把绒线衫向上拉起,露出上身最丰满多肉的部分。 湿热的喘息、交融的体温、柔润的眼神,还有掌下厚实柔软的乳肉,魏仲明在微凉却旖旎的夜色里盯着这头小小的性兽,垂首舔吻他汗湿的脖颈,长发被夜风撩动滑过乳首,贺芳立刻哆嗦着呻吟出声,精液顺着魏仲明的手指流下去,滴落在小阀的木桨上。 连风也催情。 天空满是星斗,映照在镜面一样的湖水上,漫天星河就泛起微波。天水一色,银河倾落的感觉让人眩晕,红鲤从小舟边游过,寂静无声响,薄毯里裹着的两个人还没脱去汗意,贺芳把鼻子埋在魏仲明的发间,薄得不寻常的身体贴死她,陷在潮热里的眼睛像两个漂亮的玻璃珠,光华璀璨却迷醉没有焦距。 “这是真的,是吗?” “嗯?” 他的嗓子还是充溢着性欲的甜,融化的巧克力一样腻人,他自己也觉得羞耻,不自觉地清了清嗓子。 “我是说……” 他仰起脸来,看魏仲明的下巴,那里有微不可见的一道白色的伤疤。 风有点冷吧,大概是因为这个,他浑身一激灵,又缩回去。 “你想说什么?” “唔,没什么……” 他把身体团起来,更紧地挨着船上的女人,她残了的那条腿,冰凉的腿,被他捂着,慢慢恢复了一些温度。 魏仲明原本微微闭着的眼睛睁开了,欠起身来看他,撑在船板上的胳膊裹在衬衫里线条分明,领口露出来的一小片皮肤泛着冷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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