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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絮絮地说着，声音不大，有些抖，从沾着黄泥的挎包里拿出来个盒子，手指是僵的，因为太冷，打不了弯。 “里面的东西我看了，有照片，有账本，还有光盘……这就是罗小姐说的东西！小贺让我来找你，他说这事只有你能帮忙，思远小姐……” “不用说了。” 魏思远把盒子一关，接过手。 “黄阿姨，您先休息，我去打个电话。” “思远小姐……” “什么都不用说了，我明白。” 魏思远抱着盒子，身上还穿着睡衣，神色却不同了。 “您要是不放心，跟我来也可以。” 她打给了魏伯明，黄阿姨就在一旁听着，提起来的心不敢放下，等她挂了电话，脸上更添几分忧虑。 “黄阿姨，您打开过盒子这件事儿，跟谁也不要说。村里有人陪您上过山这事儿，除非他们自己说出去，否则，也当没发生过。” 魏思远把盒子放在茶台上，接过魏念远倒的热水，塞在黄阿姨手里。 “思远小姐，东西能送到吗？会不会有人……” “这事我有把握，您放心。” 魏思远淡淡一笑，把人送回客房，独自回了卧室。 她妹妹在床上坐着等她，见她回来，倒不说话，吸溜吸溜吃着煮烂掉的方便面。 “什么都……” “什么都别问，什么都别说是吧？” 魏念远呼呼地吹着面条，不看她。 “小半年不见面，你成了二姐了。” 魏思远的脸上挂起一个苦笑，凑近了，挨着她妹妹坐下，把头靠在妹妹肩膀上。 “你放心，我不问，我也不说，你从小到大就没干过没把握的事儿，我相信你。” 魏念远吃一大口面，不顾什么健康不健康，低头喝汤。 热乎乎的面汤，又辣又烫，她嘶着声吐舌头，魏思远就凑过去，在她手上也尝了一口。 / “你的意思是，这些东西拿出来，那一位就要垮台了？” 丰雁的手哆嗦着，脸色白了。 魏伯明没说话，算是默认。 “那，他……他和我们家……” 魏伯明苦笑一声，“咱们家，从祖父到父亲，再到我……和吕奇为都是一样的，依仗着的就是柴博云和他后面的……当时仲明抓着他的小儿子利用微生影业受贿的把柄扳倒了一个柴博云，他切断这条线的速度多么快！多么狠！” 他叹息着，从藤椅上站起身来，在丰雁的面前踱步。 “柴博云是他的心腹，他的柴河八建是他敛财最好用的一只手。魏仲明用半个魏家断了他的臂膀，他能不记恨吗？在他看，魏家哪有老魏少魏，都是一姓的。能忍下这口气不报复魏家的残党，不过就是因为爷爷把这些东西早早地转给了我爸——他的命门攥在我们魏家手里，若好，我们相安无事；若不好，大不了是鱼死网破，这哪是破局的器，这是保命的符啊……” 丰雁轻轻打着哆嗦，牙关相扣，发出微微的声响。 “那我们，我们不能直接举报他吗？就用这些证据？他倒了，我们就安全了，不是吗？” “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魏伯明摇摇头，“他做的这些事，不单是他自己做的。我们能知道，就是因为魏家也有参与……爷爷已经没了，可是爸爸还在，二叔还在，我也还在……这些东西，足以把我们全家都送上断头台了……” “一将功成万骨枯……” 丰雁笑了一声，笑声凄惨异常，悲凉如孤雁，“你妹妹做的事，果然非同凡响。” “雁……” 魏伯明悲伤地注视着妻子，弯腰搂住了她不断颤抖的肩膀。 “思远找到你，是要你去把东西送给肖思恒……这事的后果，她知道吗？” “二叔早早地离开了政坛，他的孩子们对这些或许，并不知情。” 丰雁的眉头紧皱，忽然反手抓住了魏伯明的胳膊。 “那么你……” “是的。”魏伯明露出一个无奈的苦笑，“现在决定权在我手上——是把东西送上去，为生民立命；还是留在手里，保全魏家，送我妹妹去死……这个艰难的选择题，最终还是轮到我了。” “伯明！” 丰雁站起身来，紧紧拉着他的手，神色语气极恳切，简直是哀求。 “宁宁还小，宁宁还小……” 她崩溃地哭起来，哽咽到语不成句。 “我知道……” 魏伯明揽住妻子，任由她在怀里哭泣。 “我知道。” 透过窗帘的缝隙，他望见熹微的晨光。
第六十五章 陈仓 “一定要把东西给我找到！” 沈平在酒店的走廊里健步如飞，听筒里的人身在玉阳，正带着人赶往极地俱乐部。 “两边都要去人，玉阳小楼，魏思远的住处，还有俱乐部，搜查令马上补给你们，一定要给我把东西找到！” 穿制服的工作人员被沈平的下属带着上了楼，和匆匆往电梯间走的沈平撞了个满眼。 下属不清楚出了什么事儿，但看得清沈平的脸色。这个领导年纪不大，但一直算很沉得住气，遇事波澜不惊，少有这么慌张的时候。 “领导您好，这是您要的记录。” 小职员年纪不大，战战兢兢的，沈平连客气话也没说一句，接过东西翻了翻，立刻折身往回走。 “不好意思啊，领导是有点急事儿，那什么……您先回吧。” 下属帮那个职员按电梯，笑容很亲和。 “出电梯左转就是正门，您原路返回就行，今天来过这边的事儿就别往外说了。” “好的，好的。” 那小职员连连答应着，回身进了电梯。 杨健的房间里一片死寂，沈平犹豫着，还是进去了。 地毯上扔着个手机，阿查不在，窗帘紧闭，杨健坐在床前，阴森地望着他。 “领导……” 沈平的心脏突突直跳，手却是冰凉的。 杨健看着他，没说话，沈平知道这是等他接着说。可他还能说什么？他们被贺芳一个二十多岁刚毕业的学生玩儿得团团转，东西到现在没找到，说不定已经被人公开过了……这事的后果他根本不敢想。 可杨健不开腔，他只能硬着头皮说下去，咬着牙，横着心，他说起自己的部署。 “咱们在玉阳的人也都动起来了，魏仲明的小楼，还有魏思远的家、俱乐部都已经去了人，黄梅途中经过了那些地方，跟什么人会过面，都在查，很快就能有结果。” “沈平。” 杨健没动地儿，听他说完了，就朝他招招手。 “领导，您说。” 沈平凑近了，跪在地上。 杨健贴着他的耳朵，声音很小。 他没说几个字，沈平的脸却一下子白了。 “领导……” “去吧。”杨健摆摆手，还在笑着的脸上盈满森然的杀意，“这个结果，咱们都不想看见，去把东西找到，大家安生。” / 早上十一点，极地俱乐部刚开业不久，零星几个孩子踩着轮滑鞋进进出出。 一队人冲进去的时候，老师们吓了一跳。 “找，办公室、卫生间，所有能藏东西的地方，翻。” “你们，你们是干嘛的？” 店长是个身材娇小的女孩儿，看见这群人冲进来，还以为是砸场子的。 “哎，你们这事干什么！我们要报警了！” “您好，我们是反恐特勤，我们收到消息，说你们店里有疑似爆炸物，为了公众安全着想，请您尽快疏散群众，不要妨碍我们执行公务。” 队伍最前面的男人亮了证件，店长听他这么说，吓得脸都白了，赶紧让家长带着孩子都出去，老师们也都站到了门外。 黑色的人流鱼贯而入，行动队动作迅速且很有章法，二十分钟之后，他们就在前台集合了。 “报告！没有！” 听完最后一个人的报告，队长的眉头皱紧了。 极地俱乐部开在商场里，底商一层。 疑似有爆炸物的消息吓退了一些人，但吸引来的不怕死的好事群众更多。商场外远远地站了一圈，有人举着手机，等着拍爆炸。 “小楼那边的情况怎么样？” “没有。”负责收讯的队员回报，“但目标对象确实不在家中，有村民说她昨夜三点多上过山，此后踪迹不明。” “定海公寓呢？” “没人，里面是空的。” 队长咬了咬牙。 “把那个店长带进来问问。” 有队员走出去，又把那个娇小的女孩儿拎了过来。 “您好……”店长很慌，紧张地四下张望，“您好警察同志，那个，爆炸物……找到了吗？” “我们不是警察。”队长看着她，“你们老板平常来店里吗？” “老板？” 店长不明白为何有此一问，但配合公务人员的工作是她所受教育中的一部分。 “来。”她点点头，“最近我们在办极地冰雪节的活动，老板几乎每天都来。” “那今天为什么没来？” “今天，哦，她今天来不了，她带着我们的冰球队去昌宁比赛了，要后天才回来。” 队长眉头一拧：“机场那边有消息了吗？” “土狼他们已经收队了，今天到昌宁只有一趟客机，上面没有叫魏思远或者是黄梅的乘客。” “坏了。” 队长咬了咬牙，带着队伍往外走，顾不上一脸困惑的店长，边走边和驻机场的小队通讯。 “土狼，给我查，这趟航线上有没有一队孩子！” 那边的声音显得困惑：“有。” “拦住他们！不能让他们登机！” “可是队长……”土狼扭脸看着航站楼外的天空，“飞机刚刚已经起飞了……” “操！” 队长一拳锤在方向盘上，脸色难看。 “通知狼巢，A区任务失败，东西已经上飞机了，让他们务必在B区机场拦截。” “收到。” / 下午三点，魏伯明的专机落地昌宁。 他来得匆忙，知道消息的人不多，但身份摆在那里，总还是需要安排安保团队。 魏思远安排的地方是个咖啡馆，人员复杂，可为了不打草惊蛇，不能提前疏散人群，又担心魏伯明自己不出现，魏思远会拒绝交付目的物。为了能准时赴约，魏伯明的随属们和昌宁当地的安保临时准备了应急预案，在覆盖咖啡厅范围的一公里内严密布控，每隔百米都有安保人员随时待命。 四点十一分，从玉阳飞往昌宁的航班落地，令乘客们讶然的是，出站口围着一圈官兵，荷枪实弹地挨个核实出站乘客的身份证件。 这是少见的事，不少乘客赶着时间，队伍里不时传出抱怨，但无人理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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