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警卫茫然地看着魏念远，似乎不明白她在说什么。 “坏了坏了。” 魏念远皱紧了眉头，掏出手机给她哥打电话。 赵嘉航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是看魏念远一脸着急也跟着站了起来。 “不是说都下去了吗？七哥也在，应该……没事儿吧？” “最好是没事儿……” 魏念远急得要命，魏闻远的电话却偏偏打不通。她按了几次，皱眉把手机一撂，招呼那几个警卫。 “去，把教练都喊来，从索道下去，一定要把人给我安全带回来！”
第十四章 真相 腊月二十七，魏闻远的电话最终是打到吴秘书的手机上的。 那时候魏仲明还在湿地公园的施工现场，在主工程师的指引下视察建设情况，身后跟着她的会议记录员还有当地的官员和采访的记者，数十台摄像机正对着她，一大群人乌泱泱地穿行在工地里。 吴秘书没有时间多谈，简要回了几句就把电话挂了，一直到从湿地公园出来，是午饭，是座谈会，之后还有采访，准备回招待所的时候已经是凌晨，吴秘书照常为她拉开车门，魏仲明上了车，却没让会议记录员上来，吩咐他去吴秘书的车上，让吴秘书坐进了副驾。 “是出了事。” 吴阳的声音有点不太自然，是过分紧绷造成的干涩。 “说是从，雪道上滑出去了，撞在石壁上碰伤了头，好在速度不快，发现得也及时，目前已经没有生命危险了。” “之前有过？” 魏仲明的声音淡淡的，目光还落在手里的文件上，不怎么经心的问了一句。 吴秘书的嗓子一下梗住了，这让他不得不轻轻咳嗽一声平复呼吸才能重新开口。 “……是，接回去的时候，报过一次病危。” “人现在在哪？” “在市立第一中心医院，主治的是神外的卢院长。” 魏仲明翻过一页文件，头也不抬地吩咐。 “人不在老宅了，该怎么做就怎么做。出院之后，直接送他回小楼，之后贺芳的事儿都让立军接手，王浩忙不过来，就让他专心把手里的事儿办好，不要再出岔子。” 她伸手要笔，有点发愣的吴秘书顿时措手不及。他匆忙地从口袋里掏出钢笔，却不知道挂在了哪里，费了点劲儿才取出来，拧开递过去的时候，魏仲明看了他一眼。 “不要慌。” 她说，和日前他跟王浩说得一模一样。 吴秘书强自保持着镇定，却仿佛被兜头扇了一记耳光，脑袋都热得发涨。 “嘉蚌的行程一切照旧，不必往前赶。” 魏仲明利落地在文件上签了名字，合上文件夹并笔一起递回去。 “魏闻远那边你回得很好，除夕晚上我得先到老宅，此前把事情问清楚了告诉我，余下的事也一样交给立军，他知道怎么办。” 她说完了，看吴秘书应下了，就点点头，合上眼睛。 她确实很累了，从二十四到二十七，走了彭南、嘉蚌三个县，脚步不停。 头一天晚上三点在同州的招待所勉强睡下，今早不到七点已经到了安裕，魏仲明几乎没有睡眠的时间，连在车上还有很多急件等着她过目签署，而后下发执行。 魏仲明很少生气，至少吴秘书没有见过她发怒，可在这辆车上，在魏仲明不算长的几句平静地吩咐里，吴秘书终于开始察觉到自己的错误，那个和所有的魏家的人犯下的一样的错误。 市立第一中心医院的ICU病房外，穿着羽绒服，踩着雪地靴的小个子女人拎着两个饭盒进了休息室。 魏澄江坐在沙发上不知琢磨着什么，魏思远在另一头的睡着了，叔侄两个都很安静，休息室里只有仪器规律的机械音。 “你还真在这儿。” 女人有点惊讶，声调音量都不高，但魏思远还是醒了。 “小婶儿。” 她睁开眼，眼圈红红的，不像是没睡好，倒像是哭过。 “你怎么来了？” 魏澄江上前迎她，衣服也有点褶皱，不复昔日风度。 “一澜上哪儿了？回老宅了？” “你都把人送我爸这儿住院了，我还能不来吗？” 卢雪艳瞪他一眼，先拎着饭盒坐到魏思远身边去了。 “哎呀宝贝儿，给你吓着了吧？你爸爸说你不乐意回家，守在这好几天了？” 魏思远没说话，眼泪唰得又下来了。 “真是作孽，快别哭了，喝点汤吧，是我刚熬的，放了养气的参片。” 她开饭盒盛汤，伸手招呼魏澄江，脸色还是不高兴。 “你也来喝点！这是干嘛啊，跟你俩有什么关系？皇帝不急，太监倒急。” 魏澄江被老婆说得没脾气，只好坐过去。 卢雪艳一人给盛了一碗热热的鸡汤，魏思远一边掉眼泪一边喝，看得卢雪艳又是心疼又是好笑。 “行，你这么喝我就不怕汤里没放盐了。” 魏思远让她说的又哭又笑，魏澄江压抑的心情也缓解了不少，卢雪艳看着他们把热乎乎的汤一口口喝进胃里，自己起来脱外套挂围巾，只穿着一件灰色针织衫又坐回沙发上。 “舒服了吧？” 她笑着问，魏思远点点头，她就伸手把人搂了搂。 “舒服了小婶儿就得问问你，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儿？谁把他带到蓝道上去的？都说滑得不快，怎么人就甩出弯道了，还摔得这么厉害？” “其实，我也不清楚，事儿发生得实在太突然了……” 在这个家里，卢雪艳是个特别的人物，她像一只机灵得不行的麻雀，活泼得惹人亲近，无害得招人信赖。 几天里，不少人问过魏思远这个问题，可她什么也没说，因为她知道，不论她说什么，都会被人拿去捕风捉影，她能为贺芳做的，只有保持沉默。 直到卢雪艳来，她才像终于找到了一个倾诉口，终于开始回忆那个混乱的下午，在鸡汤蒸腾的热气里，眼前又浮现出满脸是血的贺芳，是如何被魏季明逼出弯道，惊惶失措地滚下山坡。
第十五章 除夕 秦立军在医院的花坛旁边抽烟，不时有当兵的过来传话，她只笑呵呵地，夹着烟卷的手在烟雾里摇晃。 “不见，都不见。” 她的军靴上还裹着泥，黑色作战服外面不伦不类地裹着一件图案花哨的羽绒外套，皮肤粗粝，眼睛却明光四射，亮得让人不敢逼视。 “什么探病，都是扯淡！病危的时候不探，还昏着的时候也不探，人才刚醒，这就都来了，魏家这帮人真他妈的……” 秦立军说着，很没素质地把烟头在花泥里按灭了，羽绒服的拉链拉到头，两手揣进兜里。 “要问就说我回家过年了，医院里嘱咐过，谁也不往里放。今天要是有人进去了，执勤的就给我脱枪滚蛋！” 一样穿作战服的大个子声如洪钟地应了一声是，很快跑回去了，秦立军慢腾腾地回到车里，放平了座椅躺下。 总共两个月的假，刚到家就被吴秘书一个电话喊来了医院。秦立军多少有点郁闷，躺在车里用手机给老婆发短信。 发了二十来条，那边一个字儿没回，秦立军看了一眼时间，虽然才八点不到，春晚还没开始呢，但她很乐观地想老婆应该是睡了，并不是不乐意回她消息。 这么想着，她就美滋滋地关上手机，不理会满医院的人急得要上房，先自顾自地睡了。 在病房前碰了满鼻子的灰，魏引江夫妇俩只好返回老宅。 车上，赵鹏海的表情很不好看，魏引江平日是从来不看他脸色的，今日大约是心虚，多少有点失措，也不敢先说话。 赵嘉琪兄妹俩已经被赵鹏海送回家里去了，这是老太太发的话，说留在老宅没有余地，让先回去避一避。魏季明倒是没让走，只是罚在书房禁闭，事儿一出就打了七八个电话给魏伯明，想来晚上也该到了。 该走的走了，该来的也来了，原本应该是要放心了，可赵鹏海就是觉得这事儿没这么简单。 不说贺芳到底是怎么被接来的，单说出事之后，是魏澄江的车先闯了滑雪场，带着一中心的救护车把人拉出来的这一件，就足够他琢磨。 “思远那边到底是怎么说的？” “那孩子你还不知道？又闷，胆子又小，一见贺芳摔了早吓坏了，根本说不出什么来。” “是现在说不出来，还是往后都说不出来？” 赵鹏海阴着脸，魏引江又怕又气，也不敢回话，赵鹏海忍了又忍，最终还是扔出来一句： “我早跟你说，你们魏家的事儿你别总跟嘉航嘉琪啰嗦，孩子小，不知道轻重，现在好了？出了这样的事儿，你打算怎么收场？” “人不是醒了吗？” 魏引江也有了点脾气，说话顿时回到平常那副昂然的样子，目下无尘的，比赵嘉琪更高傲。 “就算是不醒，我爸还在呢！嘉琪是他的外孙女，我是他的亲闺女！贺芳是什么？别说是他，就算是当年的秦蓁又怎么样？他就是跟秦蓁一样死在医院里，谁敢动我？” 她这样说，赵鹏海就没话了，膨胀的怒火消下去，人都软了几分。 是啊，他想。 就算是贺芳死了又能怎么样？这是魏家的事，在这里，除开魏家的人，谁又有道理可讲？ “可，仲明是爸的孙女，大哥是爸的儿子。” 他疲劳又无奈的，把视线从妻子脸上收回来了。 “她要是真的较起真，爸是护着她，还是护着你呢？” 魏引江一怔，似乎从来没有思考过这个问题。 车子往老宅开，大院里灯火通明。 家里来了不少人，老爷子坐在大厅正中央，被孙子孙女们簇拥着，很和乐。 秘书处早就给了消息，说她晚上过来，所以时近八点还没开饭，连老爷子也是一样，喝了碗粥，就边聊着天边等。 老太太在楼上，书房里幽暗的灯影下，魏季明趴在她膝盖上呜呜地哭。 那天撞了贺芳之后他就吓坏了，但是弯道的坡度很陡，外面又没有防护，贺芳滚落的速度太快，他拉都没敢拉一把，刹停了不等过去看，赵嘉航先拽住了他，两个人惶然地看着贺芳摔落的方向，雪地上渐渐洇起一片黑。 老太太知道他害怕，赵嘉琪尚且有地方躲一躲，魏季明是没地方去的。他是魏家人，惹的又是他二姐，母家那边是想也不要想，能给他一点庇护的只有这座大宅。 可是魏仲明传来消息，说行程一完就先回老宅，看样子是要兴师问罪了。 “我真不是故意的，奶奶，我就想吓吓他……” 这话魏季明这两天不知道说了多少遍了，老太太听着心疼。秦蓁的四个孩子，只有魏季明是在她身边长大的，跟她最亲，她拍打了魏季明几下，轻声教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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