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隔壁组埋头打字的秦雨都忍不住搭了一嘴，“这不才五点吗，以你们宋主任的风格，待会儿肯定回来加班啊，你们敢就这么跑了？” “他今天有个特别重要的饭局，肯定不会杀回马枪的。”嘉倩一边说着话，一边已经动手开始收拾了，众人见状纷纷回到工位，准备把手上的活儿赶紧收尾，下个早班。 嘉倩进洗手间换了身裙子，化了个妆，再出来的时候朱钰和张麟其早就跑没影儿了，她拉开抽屉最下面一层，拿出那个 Chanel 的包装袋，里面是一瓶 NO.5 的香水，是她送沈忘川的生日礼物。 今天是沈忘川 32 岁生日，她组了个三十多人的局，提前两周就在微信群里扬言不醉不归。嘉倩心想幸好她老板是宋涛，不然大周二的，谁敢不醉不归呢，要是明天早上爬不起来，也算是工伤了。 她慢慢悠悠地坐了个地铁，自觉这一次她应该不会再躲起来哭了，大半年过去，她已经能心平气和地接受这两人在一起的事实。她不再私下对人说起宋涛，宋涛在她心里也渐渐淡去了，也许是因为游扬那番话点醒了她，让她看见了真实的自己有多卑微，也许她就是累了，想从情情爱爱里退休了。 总之在她踏进这夜晚的灯红酒绿之前，她觉得惠风和畅、天朗气清。
第13章 13勇闯罗生门 推开包间的门，里面已经约摸有二十个人了，沈忘川见嘉倩进来，赶紧招呼她坐下，嘉倩找了最角落那桌落座，跟宋涛隔了一整个包间的距离。举目四望，今天来的大多都是沈忘川的私交好友，大家吃得差不多了，就纷纷开始敬酒，嘉倩拎着红酒杯去挨个打圈，当然首先要敬寿星夫妇。 上一次跟沈忘川吃饭，还是得知他们在一起的那天，从那以后嘉倩总是想办法避开，不在沈忘川面前出现，沈忘川也像是察觉了些什么，再也不会像过去那样时常约她。 宋涛和沈忘川并肩而立，宋涛白衬衣黑西裤，特意抓了头发，精神得有点陌生。沈忘川一身紧身连衣裙，脚踩十厘米高跟鞋，一如既往的大波浪加红唇，搭配她的小麦色皮肤，显得风情万种。此情此景，嘉倩从内心深处觉得他们很般配，一颦一笑都像是同频共振。 喝完嘉倩敬的酒，沈忘川很自然地伸手过来掐了掐嘉倩的腰，“这才多久没见，你怎么都这么瘦了，是不是他又天天让你加班啊。”她抬起胳膊肘怼了怼宋涛，宋涛从旁边的聊天里回头，“怎么了？”他脸红红的，笑得有一丝邪魅。 “让你别成天压榨我们嘉倩，人家还得谈恋爱呢，哪能一天到晚给你当牛作马。”沈忘川教训他。 “我没有啊，我哪能压榨她啊，我们的工作节奏是很人性化的，对吧？”宋涛搭着沈忘川的肩膀，拿起酒杯跟嘉倩碰了碰，“加油。”他说。 这两个字意味深长。 三个桌子挨个走完，回到位子坐下，嘉倩已经觉得有点晕了，但她隔着大半个包间看着宋涛，灵光一闪，她突然明白了沈忘川那句“人家还得谈恋爱呢”是什么意思。 这些日子王晨宇在她面前晃来晃去，宋涛想必都看在眼里，所以明明是她和张麟其两个人负责的案子，宋涛每次都只让她去对接王晨宇。上次还让她去打听王耀平的公司会不会换顾问，等于说他还在这按下了个埋伏，想借她的手签王耀平的常年法律顾问合同。 越想她越觉得游扬说得对，宋涛这种合伙人最擅长的就是 PUA，所有的情绪价值都是利益交换，压根儿没有什么真心换真心，她就是被人卖了还给人数钱，嘉倩暗暗发誓，至少在这件事情上，她不会让宋涛心想事成。 十点刚过，几十个人转场去酒吧续趴，宋涛一早坐沈忘川的车走了，临走之前把车钥匙扔给了她，让她找个代驾把车开过去。嘉倩坐在车里磨磨蹭蹭，不想这么快就过去，她打开副驾面前的储物层，从里面翻出来一根充电线，那是几个月前她和宋涛去外地出差，她忘在宋涛车上的。然后她下车打开后备厢，从纸箱子里面抽出来一包宋涛的烟，站在路边点了一根。 宋涛这辆保时捷 cayenne 她熟得不能再熟，这车里每一处都有她的记忆，打开车门就像翻开了过去。2017 年冬天临近春节那阵，她跟着宋涛四处应酬，有一天请几个国企大领导吃饭唱歌，结束的时候宋涛喝多了，送走了客人刚坐进车他就晕了，嘉倩从洗手间出来找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在后座上睡着了。嘉倩不知道怎么办，也不知道该送他去哪里，就只能坐在车里等他醒过来。 那时候的宋涛对她来说就像一个梦，光辉灿烂，明亮如星，只有在他睡着的时候，嘉倩才敢端详他的脸。他呼吸起伏，嘴里不停念念叨叨，嘉倩仔细听了，却什么都听不清。 “你说什么？”嘉倩凑近了问。 宋涛睁开眼睛，他什么也没再说，他看着嘉倩的脸愣了几秒钟，然后亲了上去。 他的吻就像洪水猛兽，混合着酒精和凌晨两三点浓重的夜色，嘉倩在这夜里也像着了魔一样，任由宋涛带她走。 她脑海里闪过彗星相撞会出现的天文奇观，闪过瀑布掉在石头上绷开的水声，她的脑子像水银温度计一样烧到了顶，炸开银白色的花，然后她感觉到宋涛冰凉的手顺着她的脊背摸了上去，摸到她的内衣扣子，她一个激灵抓住了他的手。 “别，别在这儿。”她慌了。 听到这话宋涛也清醒了，他理了理衣服，抬起手看了看表，然后打开车门，一声不吭地走了。嘉倩坐在车里惊魂未定，看着宋涛这一套动作，没想明白他什么意思。 却不料宋涛走了两步又回来了，他拉开车门把车钥匙扔在嘉倩旁边的座位上，“找个代驾开回你家吧，明天早上开到所里来。”他的声音听上去已经清醒了，嘉倩没来得及回应，宋涛就关了门扬长而去。 那天晚上回去的路上，嘉倩觉得这窗外的一切都变了形，她也好像再也不是她自己了，她被一种巨大的兴奋撂倒，被这不道德的感情带入了成年人的世界。 那天晚上她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象着自己和宋涛的未来，想象着也许他们会像《傲骨贤妻》的 Alicia 和 Will 一样，谈上一段不道德的办公室秘恋，瞒住同事和朋友，一切正合她意。 但她没有想到，那天之后宋涛却像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一样，再也没有提起过。 工作时间他依旧是那个专业、冷峻，但又平易近人的老板，一如既往地对下属严格却不严厉，即使只有他和嘉倩两个人在，他也依然看上去非常正常，和过去没有任何区别。 嘉倩好几次企图试探，都被他岔开了去，她没敢再继续，却又不甘心就这么过去。就这样被一种巨大的自我怀疑包裹，嘉倩甚至怀疑是不是自己哪里做错了，这么被捡起又扔掉，她的自尊心搁浅在不明不白的地方，而宋涛置若罔闻。 后来她把这事告诉了游扬，游扬在微信聊天框里回了她一连串的问号，接着就是一个突如其来的电话。 “梁嘉倩，你是不是脑子有病。”接通电话游扬劈头盖脸就是一顿骂，“你被耍了你知道吗？” “你懂个屁，别说这些有的没的，我就想知道我现在该怎么办？” “辞职，你别干了，卷铺盖回老家吧。” “我不会辞职的，你别说了，我也真的是有病，我干嘛跟你说这些呢，是我自讨没趣，再见！” 她挂了电话气得手抖，气没地方撒，她晚上九点出门围着公园跑了十公里才停下。 但在这之后她经常想起游扬说的那两句话，“你是不是脑子有病”“你被耍了你知道吗”，越想越觉得自己就是真的有病，而宋涛也是真的耍了她。这情绪彻底爆发的点，就在她知道宋涛跟沈忘川在一起的那天，那天她拖着一个快要碎掉的身体回到家，躺在床上万念俱灰，她翻出来游扬的电话，就像拨打 120 一样拨了出去。 电话那头的游扬还在办公室加班，他看到那串久违的电话号码觉得很惊喜，却没想到接起来会是嘉倩的哭声。 “游扬，我好难过，我难过得快要死了，我现在要说遗言了，你帮我记下来好吗。”嘉倩哭得没了力气，她的声音微弱得像烛光。 “你别吓我，你怎么了？什么事情你告诉我，有我在呢，任何事情都可以解决。”游扬被嘉倩这话吓得魂飞魄散，他也快要碎掉了。 “我就这么不值钱吗，不值得被爱，为什么都要嫌弃我呢，我妈嫌弃我不是梁若琪，前几天我去看她，她让我滚出去你知道吗。”嘉倩苦笑两声，“宋涛也嫌弃我，他跟沈忘川在一起了，为什么，为什么他会喜欢沈忘川，他们一点也不配，完全就是两个世界的人。我每天都围着他打转，他怎么就看不到我呢，是我不好吗？为什么就没有人爱我呢。” 嘉倩躺在床上看着天花板，仿佛又回到了车祸之后的那间病房，那时候她躺在病床上听着检测仪的“哒哒”声，好像听到了生命的流逝。 游扬站在办公室的窗子面前，他看着窗外的夜色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不知道为什么他也很想哭。 “怎么会没有人爱你呢，你好笨，我爱你啊，你知道吗。” “我知道。”嘉倩很平静地回答，这一次换游扬呼吸不畅了。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好几年前了，在北京的时候，对吧？” “嗯。” …… 从回忆里醒过来，嘉倩一根烟也抽完了，她在路边找了个代驾，把车开到酒吧的地下停车场。酒吧二楼上都是沈忘川的人，她摸黑进去，遇到宋涛在一楼楼梯边的沙发上坐着抽烟。 “车在负二楼，位置我待会微信发给你。”她把钥匙递了过去，就抬脚往楼上走。 宋涛拍拍旁边的沙发，一脸愁云密布。 “等一下，我有事儿跟你说，你坐吧。” 看着他的表情，嘉倩在一种前途未卜的恐惧里小心坐下了，她飞速思考着是不是手上哪个案子出了问题。 “什么事？”嘉倩小心询问。 宋涛扣了扣烟盒外面的塑料袋，他低着头没有看嘉倩的脸，一口一口把烟抽完，他才缓缓开口。 “沈忘川怀孕了，你能不能帮我劝劝她，把孩子打掉。”
第14章 14不要你以为，只要我以为 嘉倩觉得自己脑子都转不动了。 “什么时候的事？”她一边故作镇定，一边体会着这巨大的荒谬。 “孩子快两个月了，但她也是刚才才告诉我。”宋涛用双手撑着额头，他佝着背缩成了一团，看上去很沮丧。 “那她想把孩子生下来吗？” “我听她的意思就是想生下来，想结婚。”宋涛说。 “可是你不想结婚，也不想要孩子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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