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男人眯了下眼。 他的话被突然乍响的惊雷断在半截。 闪电紧接着而来,卧室没拉窗帘,但适应了黑暗的眼睛忽然对上那股光线,还是令人不适。 缓了好几秒,眼前恢复黑暗。 借刚才的光他看到折了她一半的裙摆,还有撞红了的膝盖。循着记忆走过去,蹲下,一边无奈地替她揉了揉,一边面不改色心不跳地说:“你在朝前走,我在追你,所以这不算回头。”
第76章 悟道 榕城的台风在第三天终于过去了。 瘫痪的交通正在逐步恢复, 地铁复运营的消息也送上了新闻。整个城市被一场飓风洗得纤尘不染,台风过后的落日特别明澈,火烧一般的红。 央仪是在计程车上看到这场日落的。 她拍了照, 发到朋友圈。 几乎是她发出去的同时,就有人点赞。 点进去查看,还是个意想不到的人。 孟鹤鸣? 他不要工作的? 而且, 他居然会看朋友圈?! 短暂的惊疑被接下来铺天盖地的其他点赞淹没, 央仪百年发一回,一发就有意想不到的收获。 躺列的人全被炸了出来。 有人问在哪?看着不像杭城,去哪旅游了? 有人说宝贝好久没见了, 有空出来逛街。 还有人说前几天看到央老师了, 央老师还是那么年轻, 我这边有个活动,如果央老师愿意参加…… 总之说什么的都有。 一大半归结于她有央宗扬这样伟大的父亲。 央仪看得意兴阑珊。 退回到聊天框, 刚才只给她点了一个赞的人有未读消息。 孟鹤鸣:【晚上打不到车让徐叔接你。】 孟鹤鸣:【你有他的电话。】 央仪出来前只说天气放晴, 要放风。 彼时孟鹤鸣也刚刚穿戴整齐, 将近两天没出现在公司, 这放在从前,是亘古未有的。 只要人在榕城,他一日未休过。 底下的人不太习惯, 在交通恢复的当天下午,就拿着一堆方案等他裁决。 有些事情不便线上解决, 共同待在酒店的这段时间该说的也说清了,孟鹤鸣不再拖沓,系上领带整装待发。 央仪瞥见, 是黑金色的那条。 这时候说什么都是多余,她撇撇嘴:“晚上我出去吃饭, 我要放风。” 即便她不说,孟鹤鸣也没捆住她共进晚餐的打算。 两天一夜的相处,他怕把人逼得太急。 于是道:“那让老徐送你。” 央仪瞄他一眼,欲盖拟彰地说:“你该不会又让徐叔偷偷记我的行程吧?” “……” 男人戴袖扣的手就顿在半空,金属泛着冷硬的光,他的表情却不是:“或者你自己开车?” “车卖了。”央仪言简意赅。 他点了下头:“再买。” 央仪几度欲言又止,最终还是委婉地提醒:“孟先生,正常人第一反应是打车。” “……” 不知为何,被她生疏地叫孟先生,感觉不坏。 好像又回到了无限递进的那段日子。 从孟先生,到偶尔的孟总,再到“你你你你你”。 孟鹤鸣很识趣地没再多说,即便他隐隐知晓,今晚出去放风,极有可能是和他那位愚蠢的弟弟。 他说过,要尊重她的正常社交。 如果弟弟越线了,自然可以交由他这位大哥来处置,但央仪是自由的,他不应为此拘着她。 回公司的路上,孟鹤鸣点开朋友圈。 即便他知道这个时候还没见上面,更不可能出现挑衅他的动态,他还是滑动屏幕无意识地刷着。 一条又一条。 直到最近的那条跳出,是央仪的。 她好像说过她喜欢日落。 男人望向窗外,从矗立的钢铁森林间看到一抹血红残阳。他承认很美,但他欣赏不了。 或许这要成为他们之间最大的遗憾,因为他永远没办法陪她欣赏圆日坠入海平线的那一刻。 高楼将最后一丝缝隙填满,孟鹤鸣收回视线。 恰好看到助理欲言又止的画面。 “怎么了?”他问。 助理说:“酒店打来电话,说会客厅的那面玻璃已经维修好了,如果央小姐不放心,可以换别的房间。” 男人淡声道:“不用了,她明天回杭城。” 他的手指在西裤上有一搭没一搭地敲了敲,突然问:“昨天送电怎么用了那么久?” 助理察言观色,觉得这句话不像是责怪。 她大着胆子:“其实五分钟就来电了。” 孟鹤鸣眯了下眼:“嗯?” “我觉得……可能晚点来会比较好。所以自作主张延迟了一会……” 何止一会。 从他说那句追她开始,她就下意识地躲他。卧室横亘着一张Kingsize大床,除此之外能坐的也就床尾凳,窗边的贵妃榻,还有一张斜方书桌。 坐床上过于暧昧,坐贵妃榻离窗太近,最后她千挑万选,坐在书桌前,隔着玻璃案几对他对视。 “……你说,你追我?” “不然我重新说一次?” “等等。”央仪伸手做了个下按的姿势,“等等,我缓缓。” 缓了十秒,二十秒,三十秒。 缓了一分钟,五分钟,十分钟。 黑暗是她此刻最好的保护色,不至于将过于精彩的表情示人。但同时,黑暗也能放大一些感官。 央仪捂了捂心口,生怕动静太大被人听去。 好不容易缓下来,她开口的第一句话便是:“你破产了?” “……” 啼笑皆非的还在后头。 她深思熟虑了一番,而后笃定:“上次我提的分手,所以你还在不爽,等追我到手狠狠甩一次,对是不对?” 孟鹤鸣无声叹气,想来在她那里他就是这样糟糕的形象。 他走近,隔着一张玻璃台几俯身。 双手撑在桌案两旁,这是个很习惯性的动作,她却蓦地往后一缩。 “央仪。” 黑暗中,她很小声地吞咽了一下。 “我从来没爱过谁,所以之前的确做得很糟糕。你有这样的想法无可厚非。但我最近想透彻了一些事情。” “什么事?”她问。 想通的是什么呢? 是喜欢她,需要她,非她不可。 或者说那已经是爱了。 孟鹤鸣尚未理解透彻,于是抿住薄唇。 他不想在自己还没找到答案之前轻率地说出口。 他认为这也是一种尊重。 于是淡淡地说:“没什么。” 什么啊…… 被钓了半天的胃口一下落回虚空。 央仪觉得自己整个人透了风,不上不下,不着不落的。 她有点赌气,又不知道说什么好,索性离他再远点,坐到了窗口那张榻上。 顶层泳池在风雨交加的夜晚成了一潭黑水,在她身后无声流动。她将双腿蜷在塌上,裙摆盖过脚趾,眼前黑影翕动,他似乎坐回到了床尾凳上。 就那么一左一右,隔着五六米的距离。 两人都不再说话,安静等待电力恢复。 央仪在无声的等待中不小心眯了过去,头歪在榻椅上。脑袋重重撞向边角之前,有双属于男人的手垫了过去,手掌贴着她的脸蛋,任细腻擦过掌心。 再后来醒来已经是晨光微熹了。 窗外狼藉,刮倒了好几棵植在顶楼的袖珍椰子,还有从中折断的花园灯。至于卧室,她安然睡在大床上,蚕丝被搭至腰间,头顶一盏暖黄的灯轻柔洒下。 央仪第一反应是,来电了。 第二反应,孟鹤鸣走了。 两种情绪在胸中交织。 直到推开门,看到他靠在吧台边,百无聊赖地转着一只咖啡杯。 砰得一声,杯子坠地。 男人不动声色拾起,又随手抽过早间看过的晨报,将碎片包了起来。修长的手指抚过褶皱:“醒了?” 央仪低低地说嗯,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刚才还折磨她的情绪倏然不见了。 对她来说,昨晚不赖。 对孟鹤鸣,并非简单的几个字可以概括。 如今在车里,助理诚惶诚恐地看着他。 为了那份自作主张。 孟鹤鸣宽慰说:“不算自作主张。” 助理眼睛都亮了,那就是说明老板不怪她? 刚想再说点什么表表忠心,老板蓦地皱了下眉,似乎想到了什么,很快抬起右手制止:“下次不必。” 助理:“……哦。” 此时央仪已经到了吃饭的地方,正和方尖儿吐槽难得一见的台风天。 “太夸张了,停电的那一刻我小脑都要萎缩了,住那么多次酒店,第一次碰到停电。还是总统套房!你知道花了多久才来电的吗?等的我都睡过去了。” 方尖儿想当年可是在东京留过学的人,见怪不怪地说:“台风天气人人平等。没把屋顶掀了都给你面子了。” “等等。”方尖儿突然回过神来,“你住在总统套房?孟总的那一套???” “……” 光顾着吐槽,不记得隐藏重要的点了。 央仪尴尬地扯了下嘴角:“楼下房间都满了。” “那这两天——”方尖儿拖长语调,“孟总——” “在在在,他在。行了吧!” 话音刚落,有人推门进来。 男生摘了头上的鸭舌帽,蓬松的黑发没了束缚一下钻了出来,柔软地翘起几个缕。他望过来,眼睛黑沉沉的。 “我迟到了。”他说着入座,熟稔地给自己倒上一杯饮料,仰头饮尽,随后用那副无害的表情眼巴巴地望着央仪:“姐姐这两天又和我哥在一起啊。” 想必刚才的对话是听得清清楚楚。 央仪点头。 换来方尖儿一个惊爆的吸气。 男生笑眯眯地问:“你俩和好了?” “还没。” 方尖儿点评:“这个‘还’字很灵性。” 也不知道路周那小子想什么,跟着点了下头:“是很有说法。” 央仪有些无语地看着两人:“能不能搞搞清楚,这顿饭的主题是拷问我吗?” “当然不是了我的宝贝。”方尖儿用嘴努努对面,“你之前说什么?你要去澳洲了?” “是啊。”男生幽幽点头。 要不是昨晚孟鹤鸣说过他是自愿的,央仪此刻就要信他脸上的沮丧了。 她抿抿嘴,没说话。 方尖儿问:“去干嘛?” 路周不情不愿地说:“帮我哥打理生意。” “那不是好事?” “的确不坏。” 方尖儿恨不得敲他的脑袋:“那你叹什么气!” 男生目光不经意落在央仪身上,很快挪开:“没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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