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试了试挺合身,一想到这是梁戴文用目光丈量出的尺寸,就大倒胃口,恶心透顶。 似乎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了,孟亦林成为了她计划的阻碍。她想了一肚子理由,结果全都没派上用场,万圣节当天他要加班。 连老天爷都在帮她。她详细问了他为何加班,以此判断他加班时长。他只说他们投的一个项目出了点问题,需要加班加点地解决。她随即又问,易礼哥也加班吗? 孟亦林笑着问她要干什么,她说不能让易礼当甩手掌柜,让他也多做点事,这样你才能早点回来。 她简直佩服自己想出了如此精妙绝伦的理由,孟亦林看起来心情很好,坦言这次工作挺多,易礼也跑不掉。 孟亦林加班,孟醒跑出去跟朋友玩,她把心放回肚子里,知道接下来留给她的时间会相当充裕。 派对在梁戴文公寓举办,她去的时候,满屋子站满了奇形怪状的人类。她外面套着风衣,谨慎地四处打量,像个误入魔窟的凡人。 梁戴文在落地窗边跟人喝酒聊天,他扮成大力水手波派,手上拿着货真价实,徐徐冒着烟的烟斗。接着她看到另一个熟人,施霖扮成兔女郎,独自站在角落里,冲着她笑。昭昭看不懂这笑,既不像挑衅也不像仇恨,就是那么随意一笑,没有任何含义。她在这一刻产生一种奇异的感觉,她觉得施霖内心强大到了无耻的地步。 她脱掉大衣,缓缓走向梁戴文,很多目光落到她身上,她知道是那条尾巴太显眼了,翘过头顶,让她看起来像只发情的母猫。 梁戴文眼睛都直了,赤裸裸地将情色的目光投放到她身上。 他急不可耐地上前两步把她拉到身旁,昭昭闻到烟斗里冒出熟悉的味道。怪不得要扮波派,原来是为了合理抽大麻。 “你今晚真美。”他附在她耳边说,手也顺势摸上腰。 “你现在也抽这玩意儿了?” “抽着玩。” 昭昭心想他真没救了,还是虚情假意地关怀一下:“别抽了,对身体不好。” 梁戴文既得意又满足,觉得自己灵魂变成两半,一半在施霖那里得到放纵,一半在昭昭这里得到抚慰。他斜着眼看她,“去我房间聊聊?” “她还在那儿呢。”给他指了指施霖。 “管她干什么,你当她背景板就行,她算老几,还敢说咱们?” 她看施霖真不当回事,一直在角落自顾自喝酒抽烟。 “就在这儿,哪儿也不去,我非要让她看着我们甜蜜。” 梁戴文哈哈大笑,“你折磨她干什么,为了你,我随时可以甩了她,你非要折磨她,你看她脸色多难看。” 昭昭根本没看出施霖脸色难看,她只觉得这对男女个顶个的不正常。 “你今晚一直陪着我,我明天就撤诉。” “不行,我哥会发现。” “发现就发现呗,咱们就正经谈恋爱。” “我可没承认你,拿出诚意再说。” 梁戴文咬着牙,很无奈地说:“你比谁都会玩花样。” 夜晚还很长,有络绎不绝的人进进出出,有些带着面具,有些化着浓妆,无一例外都要过来跟梁戴文寒暄喝酒,甚至也来跟她敬酒。 她不禁纳闷,自己从不混圈社交,怎么这么多人认识她。 梁戴文揶揄她:“您多眼高于顶啊,有些人在慈善晚宴上见过你,还跟你打过招呼,只是您老人家不把别人放在眼里。更何况咱两在网上短暂得出过名,都知道你孟大小姐的名号。” 她锁着眉,心里烦躁不堪,现在倒坐实了这些人的猜想,看来名声早被他带臭了。 后来喝得有些晕了,看了看表,已经十二点,她还没从梁戴文嘴里要到承诺。惴惴不安地想难道真要陪他玩通宵,她倒不觉得他敢干什么,只是怕孟亦林先她一步回家。 派对气氛越来越热烈,他们开始玩各种游戏,有几个人喝醉了,围着落单的施霖耍流氓。 四个男人围着她,用身体铸成一堵墙,方便动手动脚。一个男人撅起嘴凑过去要亲,施霖一个巴掌扇过去,干脆利落地阻挡了他的非礼。 他们愣了片刻,周围人开始起哄,又笑又闹,连梁戴文都在旁边乐呵呵地看着,没有任何行动。 那男人仍然死皮赖脸地痴缠她,一把抱住她,将两只手反剪在背后,作势要亲。施霖大喊着,戴文,戴文。梁戴文抱臂旁观,纹丝未动。围观的人更兴奋,齐声起哄,亲一个,亲一个。 昭昭既厌恶又惊悚,实在是被吓到了,她从没见识过如此荒诞下作的场面,每个人看着都不太像人了。 那些男人把施霖的黑色丝袜扯破了,昭昭有些喘不过气,忙问:“你不去帮帮?” “他们闹着玩儿呢。” “他们知道是你女朋友吗?” 梁戴文呵呵一笑,“什么女朋友,他们可太知道她是谁了。” 昭昭颤抖起来,她看着几双手同时在施霖身上抚摸拉扯,施霖只能勾着腰,疯狂扭动身体,脸涨得通红,羞愤到了极点。 在场的女士们也不为所动,性别不是施霖的原罪,是她的阶层与身份。 昭昭再也看不下去,刚迈步向施霖走去,这时从人群中窜出一个身影,扑倒抱住施霖的男人。 他带着白色的套头面具,穿了一身宽大的深蓝色技工服。那面具太有特色,一看就知道扮的是《月光光心慌慌》里的杀人狂迈克尔·麦尔斯。 可他远没有电影里的杀人狂厉害,他身体不太灵活,按住那男人挥了两拳,就被掀翻在地。 他趴在地上,没有立刻爬起来。而那男人迅速站起身,狠狠踢了两脚,接着拽起他,扯掉了面具。 他用手臂挡住脸,可怎么挡都是徒劳,他们抓住他的手,拽起他的头发,将他那沾满汗水,愤怒悲苦的脸公之于众。 昭昭又惊又急,不自觉地喊出声,江许!她跑过去拨开众人,慌手慌脚去推那几个恃强凌弱的男人。他们一看是孟昭昭,自然很给面子地任她推,一推就开。 她刚要去扶,就被梁戴文从身后拦腰抱住。他把她禁锢住,任她怎么挣扎,那铁臂一丝也不松开,还分出神笑嘻嘻地嘲弄:“谁他妈放进来的老鼠。” 有人接腔:“哟,这人挺眼熟。” 众人仔仔细细打量,有人率先认出来了,“不就是诽谤戴文那逼吗?今儿来刺探军情来了。” 梁戴文附在昭昭耳边问:“不会是你放进来的吧?我说你怎么突然上赶着来献殷勤,跟老鼠狼狈为奸了?” 可他看到江许的眼神后,又觉得自己想多了。江许对他两一视同仁,恨不得将他们千刀万剐。他甚至觉得,江许对昭昭有更深的仇恨。 连梁戴文都能看出来,昭昭又怎么看不出来,她当即就看明白了,江许误会了她,以为她跟梁戴文是一丘之貉。她脑子里浮现出诸多问题,根本来不及思考,也容不得她思考,场面开始混乱起来,那些男人拖起江许,打算将他扔出去。 江许疯狂地挣扎,忽然男人们松开了手,纷纷远离他。江许大口喘气,从地上坐了起来,手里多了一把枪。 在场所有人都被这把小小的手枪震慑住了,在美国,没人会质疑它的真实性。枪是最好的威吓工具,没人有胆忤逆,那些人纷纷抱头鼠窜,生怕枪不长眼,伤及无辜。不出片刻,人已经跑光了,只剩下被枪指着的梁戴文,昭昭,和坐在地上的施霖。 梁戴文放开昭昭,举起手慢慢往后退,枪口一直对着他,逼得他不得不示弱。 江许愤怒得眼眶都红了,咬牙切齿地说:“你们这群猪狗不如的东西,有几个钱就以为可以随便糟践人,你们全都该死!全都该死!” 昭昭惶恐极了,怕枪走火,同时也怕江许犯下罪,从此永无翻身之日。她克制着颤抖的身体,强装镇定地说:“江许,你忘了我跟你说的了?为了他值得吗?” 江许转而看向她,眼里没半点温度,看她如同看垃圾:“你也不是好东西。” “把枪放下,你跟我走,我慢慢跟你说。” 有两个人从门口出现,蹑手蹑脚地靠近江许,打算从背后制服他。昭昭明白意图,她必须转移他的注意力,“我愿意作证,正好庭审延期半年,明天我跟你去重新提交证据。” 连梁戴文都说,我撤诉还不行吗,有话好好说。 他们在江许那里已经没有半点信用可言。这一刻他并不觉得自己在谋杀,他在替天行道,铲除这些拥有一切却唯独信仰缺失的败类。 他双手握着枪,枪头在微微颤动,他还在为开枪做最后的心理建设。 昭昭知道他绝不是与生俱来的谋杀犯,他下不了手。她没有躲开,甚至站在枪口对准的位置,把梁戴文护在身后,发自肺腑地说:“你让我把话说清楚,好不好,给我一次机会,” “走开!走开!”他有些癫狂了,昭昭吓得赶紧挪开,就在一瞬间,枪口对准梁戴文,并扣动扳机。与此同时身后那男人猛扑过来,江许一个不妨,额头重重磕到地上,发出“砰”一声响。 这么重的声响,他的额头一定伤得不轻。她在危急中竟冒出这个想法。 可随即听到施霖的尖叫声,窗外警车的鸣笛声,梁戴文的叫骂声,江许的哭喊声。她的心脏突然急剧地收缩,在这时才隐隐感到腹部被什么东西扎了一下。剧烈而炽热的疼痛感袭来,她低下头,鲜红的血液汨汨流出,整个腹部如同撕裂般疼痛。她疼到发蒙,用手去捂住血,血液从指缝中渗出,把手染红,她终于支撑不住倒在地上。 声音渐渐远去,头上的白炽灯也越发模糊,她感到有人抱起了她。 梁戴文的声音在耳边炸开,他抱着她大喊,快叫救护车。 第63章 她在昏迷前唯一的念头就是自己要死了,满腹的不甘心。她还有很多事没做,作品没有出版,爱情没有坦白,既没有实现自我,也没有拯救别人,总之失败透顶。她不知道自己哪里出了错,命运总是不可控,如山体滑坡,裹着碎石,砸向在场所有人。 她短暂地清醒过一会儿,差点将手术室的无影灯看成来自天堂的光照。耳边传来节奏鲜明的“滴滴”声,医生护士轻声说着英文。她没法转换那些专业词汇,身体太痛了,连呼吸都痛,痛得她流泪。一个护士给她拭泪,在她耳边说了句,上帝保佑,你会没事的。她忽然感到心安,等麻醉药推进身体,她才彻底昏睡过去。 做了很多梦,其中不乏美梦,她梦到自己穿上婚纱,挽着亲生父母的手,缓缓走向红毯那头的哥哥。而哥哥身旁站着养父母和孟醒,他们微笑着祝福,让她热泪盈眶。真是圆满极了,她多么想活下去,让美梦成真。 最终还是醒了,她独自躺在私立医院的VIP病房里,戴着呼吸机面罩,身上插满了管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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