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叫‘帮你管他’, 说的好像他俩有多亲密无间的关系一样。 林沚宁还是客套地为程遂分说了几句。 他姨妈笑着说:“那就好。你稍等我们一会儿。我跟阿遂说几句话。” 说完, 瞪向程遂:“你过来。” “什么话得去消防通道说?”他嘴上抱怨连连,但还是跟着姨妈过去了,推门之前, 还到不跟林沚宁比了个‘等我’的口型。 两人一走, 林沚宁才看见旁边还站着一小姑娘。 这女孩是程遂他姨妈带来的, 林沚宁猜测, 这位就是能把程遂气得冒火的堂妹许初意。 许初意初一的年纪,扎了一个可爱的丸子头, 见了林沚宁也不怕生,乌黑的眼珠子一动不动地打量着她, 一副鬼灵精的样子。 林沚宁被盯得不好意思了,想找个话题道,垂眸看到她手里半化的棉花糖,好意提醒它:“它要化了。” 许初意应声去看手里的棉花糖,原本蓬松滞空的糖丝,吸足了空气中的水分,开始出现厚重感,这是融化的征兆。 她揪了一团,往自己嘴里塞,棉花糖化开,口腔里的甜度一下子超标,这种甜丝丝的感觉就像她哥方才跟眼前的这个姐姐拌嘴时一样。 “你跟我哥什么关系呀?你刚刚我妈叫姨妈,我是不是得礼尚往来一下,喊你嫂子?”许初意对于林沚宁的出现充满了好奇,这个年级的女孩心里最是藏不住事,一早就把八卦的心思写在了脸上。 林沚宁澄清道:“同学关系。今天只是单纯地出来买贝斯。” 许初意当然不信。 她哥不是那种会陪着女生逛街的人,更不会主动邀请女生陪他逛街,两人能走到一块儿,多半是有点猫腻。 许初意似是默认了两人的关系,非常主动地邀请她:“平安夜那天我哥生日。我妈想叫他回来吃饭,你要一起吗?” “你哥这个月生日啊?”林沚宁虽然说着以后绝不会给他买芒果夹心的生日蛋糕,但她其实连他哪天生日都不知道。 “对呀。我妈应该是找他说这件事的。”她拉着林沚宁贴上墙,冲她比了个噤声的动作,示意留意消防通道里的动静:“不信你听听看。” 偷听别人讲话不道德,但是许初意执意要她听,她只是装模作样地靠着,心里却想着琴行的位置。 里面的声音断断续续传出来。 两人果然在聊生日的事,她姨妈的意思是,毕竟是十八岁的生日,怎么说也是成年了,到时候定个蛋糕,喊关系亲近的朋友长辈吃个饭,大小应该过一场。 “你爸那边不用你去说,我会安排。” “不用麻烦了姨妈。”程遂似乎不愿过:“那天学校元旦晚会,我可能回不来。” “啊?怎么这么凑巧?” “是啊。所以不用忙了。” “那前一天呢?或者晚会之后的周末?迟一天早一天也没什么关系。” 兴许是不想扫姨妈的兴,程遂还是松口说:“那挑个周末吧。” “这还差不多。哦对了。上次跟你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说到这儿,消防通道里短暂地安静了一会儿。 许初意咬棉花糖动作一顿,上次说的事?什么事?还有什么是她当堂妹的不知情的吗? 她觉得自己快要揭露一个惊天大秘密,于是拉着林沚宁往门那儿靠了靠。 林沚宁本无意去听,但是空旷的回声还是从门缝里挤了出来。 程遂的声音明显生硬了很多。 “这事是您的想法,还是她的意思?” 姨妈叹了口气:“她倒是没说,但我感觉她想见你。阿遂,她毕竟是我姐姐,很多时候,我希望她好,一些她开不了口的事,只能我来说。” 隔着一扇门,许初意嘀咕了一声:““我妈的姐姐?她不是常年在外吗?”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是什么事,就听她哥直截了当地拒绝道:“你说的那件事我不会考虑。” “那你寒假过去一趟没问题吧?一切等见了面再说,可以吗?” 她哥没吱声,大概就是不反对的意思。 许初意好奇极了,但她一点儿头绪都没有。在她印象里,他哥跟他妈妈的关系虽然说不上好,但这么多年来,几乎没发生过什么矛盾。初中之前,她哥循规蹈矩,年级不算太大,但在待人接物这一方面,俨然已经七停八当,哪怕后来性格大变,骨子里的教养也没有磨灭。 初二的时候,他跟家里人闹翻,许初意一度以为是哥哥叛逆,但后来看他一如既往、雷打不动的好成绩,又觉得这事可能并不错在哥哥身上。她是家里最小的孩子,长辈之间有什么事,从来没人告诉她,每每问起,也是被‘小孩子知道那么多干嘛’这句话打发走,她至今都不知道为什么姨妈突然丢下哥哥就走了。 许初意变本加厉地把耳朵贴在门上,继续偷听。 但是这个时候,两人已经换了个轻松的话题。 “最近谈女朋友了?” 一下子,门里门外,齐齐竖起了三对耳朵。 “她我同桌。”程遂的说辞倒是跟林沚宁一样,不知道的还以为两人为了瞒过所有人对过口供。 “是在追人家吧?” “姨妈。初一数学联考卷子我又给初意搜罗了几份。到时候我发给您,打印出来让她做。”他不是一个顾左右而言他的人,要么这事他不想聊,要么就是被猜中了煞有其事。 她姨妈不是不知道他在转移话题,只能说他非常聪明,许初意的数学成绩一直让她焦头烂额,在这件事面前其他事情都得为此让道。 “那行。你回去记得发我。有答案吗?” 程遂:“放心。没答案。网上都搜不到。” “哥!” 吃瓜吃到自己身上的许初意猛地推开消防通道的门,手里的棉花糖已经被吃的化不多了,厚实的棉花包裹着棉签,像钓鱼的浮标。她像是一尾不幸咬住钩子的无辜小鱼,此时,正对程遂祸水东引的行为十分不满:“那么多卷子,我都快写不过来了。” 程遂不留情面地揭穿她:“是蒋言骁快要写不过来了吧?” 她妈妈反应了一下:“许初意!你让阿骁给你代写啊?” “啊?没有啊!”顶着两人追究到底的眼神,尤其是她哥那了如指掌的架势,许初意心里开始没底,很快偃旗息鼓:“也没有经常,就是偶尔来不及嘛...” “出去说吧。” 程遂对揭露妹妹一事毫不愧疚,他单手推开消防通道的门,让她们先往外走。 林沚宁有意让着长辈,往门边一站,许初意从他俩面前溜出去,嘴巴跑在脑袋前面:“好像新人迎宾哦。” 话音刚落,就被她妈敲了一记栗子头:“改改你那张嘴就来的臭毛病。” 许初意捂着脑袋,不觉得自己哪里说错了。 出了门,姨妈也不好再扫年轻的人的兴,说自己还有事,就不跟着他们凑热闹了,又客套地对林沚宁说:“下次来家里玩。” 林沚宁硬着头皮说了声‘好’。 程遂知道这是人情往来的客套话,但还是抱着侥幸的心理问她:“平安夜后的周日,你来吗?” 他们亲友之间的生日宴,她哪会真的去,想都没想,直接摇头找借口说:“来不了。好像有事。” 程遂也没多劝:“刚看了一下,那家乐器店好像就在前面。” 林沚宁确实很会砍价,这种砍价的本事是跟奶奶学来的,进店之前,她就跟程遂打好招呼,无论如何,决定权都在她身上,只要她不松口,程遂就不许擅自买下那把贝斯。 两人配合还算默契,老板多次把主意打到程遂身上,觉得像程遂这样自己出来买乐器的学生,基本都不缺钱,他不肯压价,好几次越过跟林沚宁,直接跟程遂沟通:“这种配色,我敢说整个南葭就我这一家。喜欢就拿下吧,你买来自己弹,怎么还要看别人眼色。” 程遂牢牢记着林沚宁的话,此时要是松口,她刚才的还价就白费了。 他装作无奈地耸肩:“没办法。她说了算。” 老板这才重新跟林沚宁交谈:“这样,再低50,送你个吉他架,真的不能再少了。” 林沚宁看向程遂:“那再去别的地方看看吧。” 程遂非常配合。 就在她俩齐步跨出乐器店的时候,老板突然痛心疾首地‘哎哟’了一声:“给你拿给你拿。真是的,现在的小姑娘真会还价。这个价格,我成本都不够的。” 两人背对着老板相视一笑。 老板一边取琴,一边跟偷摸跟程遂说:“你这个女朋友咬死价格就不松口,一看就很有主见,平时脾气很倔吧,不好忽悠吧。” 不仅倔,攻击性还强呢。 但是程遂没有这么说,只回了他后半句:“如果谈恋爱还奔着忽悠去的话,那还谈个什么劲儿。” 老板心想,现在的年轻人年纪不大口气不小,等他真成了家才知道,忽悠着、睁一只眼闭一眼的相处方式才是真正的过日子。他摇了摇头,把贝斯放进琴盒里:“你还是太年轻咯。” 程遂只是笑笑,没说什么。 但老板还是慷慨地跟他分享恋爱中的敷衍之道:“你要是事事都上心认真,对方就会更加变本加厉,这样一来,你之后的压力可大了。” 这句话,林沚宁也听到了。但她跟程遂也只是事从权宜,装情侣砍价,所以她没有发表任何意见,只是在等程遂付钱的间隙,打量挂在墙上的合照。 照片上的男人好像就是店里的老板,站他旁边的女人,林沚宁好像也见过,是他的妻子。 这是90年代的摄影风格,看背后的建筑,估计是外出旅游的纪念合照。画面中,老板搂着妻子的腰,女人手里捧着一束花,花束不大,应该是从路边的卖花人那儿买的,两人笑达眼底,完全就是热恋期的情侣。 照片上透露出来的甜蜜,跟老板现在语气是完全不同的两个态度。 或许是经年的生活拖垮了感情,又或许是新鲜感过去,一切都趋于了平淡。 看着老板波澜不惊的眼神,林沚宁觉得,好像再浓烈的感情到最后都会被时间的洪流冲淡。 如果一朵花从一开始就注定枯萎的话,林沚宁觉得倒还不如不开,与其等拥有了再失去,那还不如从未拥有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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