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中部到郊区学农的时候，池雪被某人偷拍了一张照片，她坐在叶永浩腿上，正在挥动手臂，一副很兴奋的样子。
照片上只是她的侧脸，比较糊，但能看出来叶永浩在笑。
后来，那张记下精彩瞬间的打印纸被叶永浩撕得粉碎。总有人造谣他和池雪早恋，这次事件更闹得沸沸扬扬。
学农期间不许学生带手机，用手机搞偷拍更加恶劣。池雪极力在众人面前解释，她只是被石缝里钻出的一只蜈蚣吓到了，躲到叶永浩身上。
可每个人都是撇撇嘴，附加一顿说教，连她自己的爸妈都半信半疑。池雪很佩服他们的想象力，这是从一秒定格中脑补出一整部偶像剧吗？
“可以有喜欢的心情，但不能有过分的行为，这不仅影响学习，以后也会出事啊！池雪，你是女孩子，应该明白老师说的意思。“
班主任如是说，听起来温和，却带着语焉不详的暗示。池雪那时候还不明白这种动作在成年人之间有多暧昧。
当然，学校老师和沈冰清也从这方面狠狠批评了叶永浩。
“他们为什么那么偏激？我们以后保持一臂距离，就这样子说话行不行……“
佑敦道上，池雪伸出胳膊，在叶永浩面前比划着，“很有可能，再也没有女生会跟我说话了，唉，我在你身边怎么变得这么不幸？“
叶永浩拽住池雪的书包，眼中映着朝阳，“池雪，要不你就当我女朋友吧！“
“说什么胡话呢！“池雪回瞪一眼，脚踩单车，奔向学校。
“都认下来就没人能说咱们了，也省得那些女生缠着我了！“
“对，这才是你真正想要的，别以为我会听你的，你当我那么傻呢！你要是帮我赶那只虫子，那天我就不会倒你身上了。你还在旁边看我笑话！“
两人一起骑车，在风里对话。
有时候，池雪在想，叶永浩有好的外貌，有好的成绩，还有富裕的家庭，他已经什么都有了，为什么还要处处占便宜！
那么心高气傲的他，突然得了重病一定很痛苦吧！
***
“春节假期，你想去哪玩？“
程毅握住她冰冷的手，不清楚池雪的心思刚才飞去了好远好远的地方。
池雪一想到叶永浩，就从程毅怀中站起来，理了理头发。
“不去哪。“
“你每年都在永州过？“
“嗯，补补觉，刷刷剧，和同事们吃饭，那几天也就过去了。“池雪要省着点花，出门旅游最远也就到京市。
她有些惊讶地看向程毅，“你不回家过年吗，去你父母住的南方城市？”
“不用，我也不是年年回去，打电话问候一下就好。”程毅缓缓站起来，伸了个懒腰，“要和小蝶过年了，我还挺兴奋的。你说个地方，我陪你去好不好？”
“真的不用吗？待在这，不会想起以前的事吗？”
池雪先是摇头，看到程毅戴回眼镜，认真打量自己。偷偷回想叶永浩，与被人点破是两种不同的感觉。她慌乱地眨眨眼，“我再想想。”
池雪感觉更冷了，将客卧的房门关紧。
他是把叶永浩当成……情敌么，从何时开始的呢？
不愿意当叶永浩的替身，却偏偏住进别墅，还拉着她一起。现在要放假了，又想带她出去散心。如果这是一场将叶永浩从池雪心里“挖走”的治疗，也真够折磨人的。
程毅并不如他的名字，总是给池雪一种“不靠谱”的感觉。
明知道她在怀疑、在调查，依然顾左右而言它，他总能看透她，对她好得不真实。
叶永浩问她，“你跟我没谈过一天恋爱，怎么就那么认定是我了？”
所以池雪也在问自己，“这就是恋爱吗，情感专家口中的患得患失……”
“那我是不是本来就不适合谈恋爱，只适合……暗恋？”
***
距离春节放假还有三天，办公室里剩下的都是留在永州过年的同事们。
午休时，池雪被叫进程毅办公室里，看他拆快递，哈哈，不是，还是商量假期去哪玩。
有个箱子是程毅父亲从南方寄来的特产，东西太多，他要分给同事一些。还有几个快递纸袋，寄来的可能是商务文件。
池雪全程心不在焉，说实话，她没打算和程毅一起过年，倒是惦记着沈冰清。或许她们两个孤伶伶的女人能聚在一起，可是上次那个座机号码一直无人接听。
她甚至想去京市碰碰运气，反正这些都和程毅无关。
“还需要买什么吗？”程毅翻了翻手里的文件，“公司的年终奖会在除夕当天发，你知道的吧！等着那笔钱，干什么都晚了……”
他又慢条斯理地拆开另外一个纸袋，取出个A4大小的信封，定睛看了看，封面是某家保险公司，东西很薄。
“你买保险了？上次让你给我介绍保险公司的人，你还没理我呢。”
池雪窥探程毅的隐私已经越来越肆无忌惮，伸出手要来拿信封，被程毅一个眼神劝退。
“是每年都会送来的缴费清单，这你也要关心？受益人还不是你呢！” 程毅将纸袋整个丢进办公桌下的抽屉，“想成为受益人，得跟我结婚……”
他一只手从桌面上探过来，还没触到池雪，眼前的人正脸颊通红，仰头叹着气。 ----
第 35 章
“买保险和买东西一样，需要规划好预算，直接找保险经纪聊，可能就什么都想买了。他们那些人的嘴可比你厉害！”
程毅只是闲聊，毫不关心池雪为什么要联系保险公司的人。
他高明的地方就在此，输出更多观点打消她的念头，如果池雪不是这个意思，那他也避开了池雪的问题。
听说保险公司的人可以查到医保信息，池雪没办法从医院获得叶永浩的诊疗记录，就想辟条新路，或许是和程毅交情不错的内部人士呢。
被程毅知道了她在查什么也无所谓，她只想有更多的机会，更多的线索。
池雪的交际圈子远不及程毅，她甚至想委托私人调查之类的，可又担心被骗，会不会涉及一些违规的操作……
程毅提到的那笔年终奖，她也很期待，当初许给她的项目奖金，只能看到打款金额的时候才能揭晓……
双脚一蹬，池雪坐在转椅里晃了一圈，很顺滑，又是一圈、一圈。她需要一些东西疏解心头的压力，似乎有点上瘾，不逊于别墅里的摇椅。
“当心，别摔下来！”程毅从办公桌后站起身，抱怀看向她。
“不会的，要保持平衡！这把椅子真好！”
池雪头向后仰，抬起绷直的小腿，她很满意的勾唇，展开手臂。
谁能想到穿着职业套装的白领丽人会在办公室里这么调皮，而她回到家又变成一只憨憨的青蛙，情绪一变就将双眼瞪得圆鼓鼓的。
程毅憋着笑，眼尾弯成不常有的弧度，可当池雪再次转向他时，他的眉心一蹙。
女人开心地闭着眼，仿佛还在轻哼着什么。
他总是忍不住在想，她闭着眼的时候会看见谁……她不期待出门玩，却独独喜欢一把椅子。
“哎哟，头晕，哈哈……”
池雪跳出转椅，双手撑住椅背，有些站不稳，垂下头，有只“胡萝卜”从口袋里掉出去了！
程毅走过来扶她，抢先捡起“胡萝卜”，精巧的绣标“NICI”赫然出现。
“谁的？”
“我的！”池雪握住“胡萝卜”，掀开一角即露出内里的可爱兔子，“拜拜，我不能在你这坐太久了！”
池雪回到自己的工位，同事们实在无聊，开始讨论晚上聚餐的菜品。她埋头在手机上搜索着资料，刚刚程毅说到的受益人，又让她想东想西。
【你自己买的吗】
【我看到你包上的小狗坏了，忘了买给你了】
程毅发来消息，他还在关心那只“胡萝卜”。
池雪想了想，如实交代。
【吴翰送我的】
【？】
池雪故意不理，对方隔着屏幕送来一坛老醋。
【为什么，他怎么知道你喜欢NICI】
【*^_^*】
【他给好几个同事都送东西了，快过年了，人家小同学表表心意】
【怎么，他没给你送吗，不会吧，我得提醒一下他】
池雪真有点担心，可别把领导忘了，回头张望，吴翰没在座位上。
【送了】
程毅盯着屏幕，轻哼一声。
几□□身房的消费券，吴翰昨天送来的，说是朋友的店新开业。程毅能猜得到，送给女同事的肯定不一样吧，尤其是对池雪。
池雪见他半天没回话，发去一条消息收尾。
【那就好】
虽说大伙全在摸鱼，但找个离开办公室的机会并不容易。
池雪和法务部的朱丽闲扯了几句，得知有份项目合同走完全部流程，可以递交甲方了。她不想拖到年后，也没喊快递员，自己收拾东西走进电梯。
一层大厅，池雪正握着手机搜索路线，她要先去送合同，然后再趁机去郊区的建材加工厂。位置太偏僻，周围全是工业区和田地，可能回程不好打车。
不想了，今天不行动，节前恐怕就没机会了。
池雪正朝写字楼前的出租车走去，一个熟悉的笑脸迎上来。
“池姐，要出去？”
“嗯。”
池雪打量吴翰，他手中握着车钥匙。
“你开了公司的车？”
“对，刚停好。”他凑近池雪，笑意更深，“是给王总搬年货去了。”
池雪大约猜到了，她拜托吴翰也送她一趟，“不好意思，拿你当司机了！”
“没什么，反正公司里也没什么事……”
吴翰一路上同池雪闲聊，先送完文件又直奔郊区，预计来回路程需要两个多小时。他们得抓紧时间，不然会赶上市区的晚高峰。
池雪只说去加工厂是公事，吴翰没再多问，聊的全是自己。他年后就不来公司了，实习期的具体考核结果还要等人力资源部通知。他感觉大概是没戏了，下学期还得继续找工作。
池雪说了些鼓励的话，肯定他的表现。两人又交流了一些职场上的经验。
吴翰的车技不错，最后一段路坑坑洼洼，导航也不准，他还是按着残破的路标找到了加工厂的正门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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