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告诉吴翰，程毅在看他们两个，她耳聪目明，还没醉。
看就看吧，不如玩个刺激的！
“就把你的纸条送我吧，要是抽到大奖，你可别后悔！”
“好吧，好吧！” 吴翰笑得合不拢嘴。
邻座的同事也听到了，忍不住评论，“这徒弟对师傅也太好呀！”
池雪立刻把酒满上，“我也在照顾他，吴翰今晚要开车，我替他敬大家！”
说着，一满杯啤酒下肚。
桌上的人不傻，看出池雪有种不醉不归的架势，纷纷起哄，又是一通畅饮。
二等奖已经公布，池雪和吴翰的号码还没有着落，或许藏着一等奖，他俩有点激动。
手机震动，程毅的消息跳出来。
【什么时候回去】
【等抽完奖】
池雪将屏幕朝下，该起身去领导桌敬酒了，手机又震了两下。
【想要那只白熊吗】
明知故问！
池雪撇撇嘴，头有点胀，可能是酒劲上来了，她的情绪全挂在脸上。
程毅在不远处偷笑。
今晚，池雪穿了一件宽松的焦糖色衬衫，耳下垂着一粒珍珠，发尾在肩头卷曲，她自己就像只泰迪熊，脸颊红扑扑的，嘴唇微翘，惹人垂涎。
和程毅碰杯的女同事很多，他差点错过台上的游戏。很遗憾，这一轮没人猜对答案，白熊还在原地稳稳坐着。
时间过得很快，一等奖也和池雪无缘，唉，好运气在前面用光了。
“池姐，回去吧，我看差不多了！”
池雪拍拍桌子，另一只手撑住脑袋，“吴翰，你才参加过几回聚餐，太不了解眼前的这群人！”
池雪给他指，主持人又上台了，还有彩蛋！
“每年我们部门都有一项特别奖！新来的同事是不是还不知道呢？别急着收拾东西哦！”
主持人阴阳怪气，拿捏着台下人的情绪，“有谁还记得去年的特别奖是什么？告诉我！”
周围涌起一片憨笑和嘘声，吴翰在七嘴八舌中总结，像是那种真心话大冒险里的搞怪环节。
“期不期待！”
“好——”
池雪彻底趴在桌上，瞬间感觉无聊了，她还是喜欢实实在在的礼物，不关心别人耍宝。
“今年的特别奖和我们部门的一位男神息息相关……”
伴随一片女生的尖叫，主持人的语速越来越慢，“有请，程总上台，这个奖项需要您来颁布！”
几支礼花筒蓄势待发，将程毅轰上了台。环境越来越吵闹，同事们围住舞台，叽叽喳喳地看热闹。
池雪根本听不清前面发生了什么，只是中奖号码在口口相传。
“二十二！谁是二十二！”
吴翰捡出餐桌上的纸条，惊喜地推醒池雪，“池姐，你的，你是二十二，快去领奖！”
整人游戏中奖，还有一大群人替她高兴、欢呼！
是什么特别奖来着？主持人……
“程总，你看看我手里写的是什么？”
程毅微笑，面对所有人依旧泰然自若。大伙有些搞不懂了，似乎任务很简单。
“你不担心一会儿上来位男士吗？”
程毅摊手，似乎是在配合主持人打哑谜。
人群背后，池雪不能扫兴，整理妆容，略显尴尬地朝舞台靠近。她也不是不想笑，因为围观者脸上的表情更是捉摸不透。
到底是什么奖？
“拥抱十秒钟，要熊抱哦！”
“哈，池工！”主持人握紧话筒，自己也兴奋异常，“程总，是位美女哦！”
又是礼花筒砰砰的响声，池雪被惊得缩紧肩膀，下意识地站到程毅身边。但是不敢看他，冲着台下傻笑，游戏嘛，不必当真……
“真的……要熊抱吗？”
程毅手中举着话筒，眸光闪烁，那音色掺入气泡音，被最平价的音响器材放大后充满魅惑，台下更是一阵骚动。此时，池雪只顾得她背后冒出的鸡皮疙瘩，哭都哭不出来了。
今天好漫长啊，她只剩感慨。
“程总，你在干嘛？哈哈……这是熊抱吗？”
一团软乎乎的东西触到池雪的胳膊，那只白熊来找她了。池雪秒懂，将期盼已久的玩偶拥入怀里，程毅顺势揽住她的肩膀，微笑着面对台下的闪光灯。
有人开始扯着嗓子倒计时，“十、九、八、七……”
“谁给他准备熊了！是谁？不带这么捣乱的！”主持人挥舞双臂，极力阻止大家的倒数，“这不算熊抱！重来，重来！”
他不依不饶，截住两人不让下台，突然冒出一个新主意，“来，池工，咱俩示范一下什么叫熊抱！”
人群中大声哄笑，夹杂着嘘声。
台上的池雪抱住白熊，左躲右闪，主持人上蹿下跳，样子也格外滑稽。
“嘿，中奖的又不是你！想得美……”
“笑死了……谁想出来的节目……”
***
饭店外，空中洒落细碎的冰凌，大约要下场雪。程毅和池雪提前离席，坐进一辆出租车。
她贴着冰凉的车窗，一言不发。
“醉了吗？我一直担心你……”
他要靠近，池雪就将白熊举起来，遮住脸。
“你怎么了？今天一直怪怪的。幸好是你上台，不然……”程毅忽然絮叨起来，可能也是酒精作用。
听了一会儿，池雪的声音闷闷的，“回去说！”
程毅噤声，不知自己是哪里惹到她了。即便今天有些吃醋，也没有显露多少，礼物她也拿到了……还要他怎么做呢？
唯一可疑的是她离开公司的那几个小时，不太可能是吴翰……应该是叶永浩。
池雪的身子深陷在座椅里，聚会上与众人说说笑笑的她只是一个暂时的壳，此时把厚实的壳卸掉，胸口又压上一块巨石。
程毅接下来又要讨好她吧，她能想得到。
两个人相处久了，从刚开始的小心翼翼，到后来的欣然接受，再到现在，她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报复。
报复他总是遮遮掩掩的，报复他把十四位数字代表坐标的消息瞒了那么久。还有，要不是因为他阻拦，池雪就能联系上沈冰清了！
万一叶国伟说的…… ----
第 38 章
初雪降临，眼前是扑簌簌的雪花，佑敦道上的车辙和脚印不多，薄薄一层积雪，脚底有些打滑。
没有风，雪也来得平静。
程毅抱着所有东西，他以为池雪会帮他开门，可女人在后院里站住，望着掌心的雪花出神。
“我想要个雪人。”
“现在雪太少了！”程毅歪斜身子，艰难地伸出手指解锁门禁，“池雪，进屋吧，外面太冷！”
“我不冷，看看雪景。”她拍拍院子里的石凳，从来没坐过，突然想在上面歇一下。
程毅无奈，先把东西放进屋里，然后撑着一把透明雨伞再次出现。
“要看多久，你是醉了？”
伞下，池雪想起她和程毅在咖啡馆相遇的那天，雨很大。程毅，总是那个撑伞的角色，有点感人。
她眼眶泛红，嘴里喃喃，“我想要个雪人。”
“好！”程毅在手心哈气，竖起大衣领子，“那我现在就开始堆，明天早上就能看到，可以吗？”
“堆在这成吗？”程毅一边说，一边在后院找着工具。
“你看一会儿就回去，好不好？我保证你明天能看到雪人……”
等程毅背过身去，池雪眼里裹不住的东西滑落，脸上勉强暖了一秒，下巴冰凉。她好无能，所谓的报复也就是让程毅在雪地里挨冻，让他不能早睡。
头顶砸下一大堆雪，脑门、睫毛、鼻尖全是雪花，连嘴角也尝到了雪的滋味。
池雪在雪地里站得笔直，一是被吓到了，二是因为……
“堆个雪人吧！”
叶永浩刚才说自己想要个雪人，结果一转身就捧起雪往池雪头上砸。他又重复了好几次，笑得几乎滑倒。
“你怎么那么听话！”
叶永浩看着池雪还没反应，瞬间感到无聊，“不能这样，有人欺负你怎么办？”
“明年这个时候，你就上大学了。陌生的环境，不能别人说什么，你就信什么，知道吗？”
叶永浩拍打池雪身上的雪花，手劲很轻。也许是他想多了，女孩子只是越长大越文静，不想和他打打闹闹了。
不过仔细想想，池雪从前也很听他的，“你是只听我的？”
这还用问吗，池雪点点头，宛如刚通电的机器人。
这半年来，叶永浩离家去京市上大学，似乎阅尽人间冷暖，特别喜欢教育池雪。
“去南方上大学吧，有比京市还好的地方，你的成绩没问题的！”
“离永州太远了吧！”池雪看着叶永浩，心里在说，离你也太远了。
“永州有什么好的？”
“那我也去京市！”
叶永浩白她一眼，池雪继续反问：“可你为什么去京市？”
她心里又在嘀咕，是不想离我太远吧！想完，自己眨眨眼睛，嘴角上弯。
“池雪，不想去外面的世界看看吗？”
“不去，你和沈阿姨在哪，我就在哪！”
叶永浩搓着额头发愁，“你什么时候能长大啊！过年可以回来啊，咱们每年都不是聚到一起么！人类大迁徙，没听说过？”
叶永浩来摸她的头顶，冷不丁地又撒下一团雪花。
时间，原来没有静止，雪越下越大，像在眼前挂起帐子。
再次跑到眼前的人是程毅，捡起地上的雨伞，忽地又扔下。两只“雪人”抱在一起，其中一个把另一个举起来，快步走向门厅。
“你要学那些酒鬼，冻死在外面吗？”
他很生气，鼻尖和眼角都是红的，眼镜不知去哪了，眼底幽深，要把池雪吸进入一般。
地板上全是抖落的雪花，转瞬化成冰水。
程毅俯身帮池雪解开外套。衣服啪地落在地上，咚咚两声，鞋子也脱掉，池雪的动作机械，一声不吭，回身上楼。
她摸着楼梯扶手，脚步稳而轻，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什么人也不存在。
“池雪……”
程毅感到眼前的人很陌生，第一次感到没有任何办法了。
***
第二天清晨，雪停了，室外比平时要亮堂，阳光洒下来，能听到窗檐的滴水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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