楼屿拧眉,吐了口粗气,“哥。” 他话没说出口,被楼鸣喊住了,“小屿,哥哥只想要你的祝福。” 祝福?他嗤笑,怎么祝福?楼家大儿子和一个驻唱? 他简直觉得楼鸣还没睡醒,才会不知道自己在干什么,但楼鸣苦涩的声音告诉他,他很清楚自己在做什么,他只是无心家里事业,作为楼家大儿子,他的聪明一点不比他这个弟弟少。 楼鸣无奈地笑:“小屿,这是哥哥喜欢的人,不……我想我会爱她一辈子。这件事第一个就告诉了你,不泼我冷水好吗?” 他带着不易察觉的乞求,好像他这里可以了,以后诉诸楼家似乎也不会那样恐怖。 楼鸣望着楼下川流不息又渺小如歪七扭八线条的大街,沉默了很久才说:“哥,我祝福你。” 那通电话后,楼屿空茫了很久,提不起斗志,又或者是敏锐察觉危险的警觉性,他仿佛看见远处有茫茫乌云即将席卷楼家,狂风暴雨将起,他想暂时的逃离。 只是他没想到,等他回来,那更加猛烈的狂风暴雨竟然会笼罩在了他的头顶,电闪雷鸣,每一声轰鸣都激起他发自灵魂的震颤和寒冷。 楼鸣的谨小慎微和躲藏追爱就在眼前,他的步履维艰和楼丰不以为意的敲打就在跟前。 面对楼丰锐利的眼神,他点头应说好。 等他拖着疲倦的身体,终于从国外赶回宁川,严晴同样疲倦不堪的面容和悲伤的笑让他愈发的难熬,他好像看见两个疲倦不堪、颤抖瑟缩的灵魂在努力靠近又在触碰中惹得满身伤痕,她眼里的黯淡和晦涩也越来越浓烈了,直到她的表演结束,他穿过人群不顾一切的走到舞台后面,在众人的目光中走向她,他看到,严晴眼眸里的光骤然倒塌了。 单是姓楼的身份,已经剥夺了她所有的努力和汗水,一切都变得可笑和嘲讽。 楼屿难以想象,严晴的在乎的一切被彻底揉碎、捻灭,她期待渴望的舞台被焚毁,她赖以存活的梦想被掐灭,她可怜晦暗的童年被公之于众会是什么样。 只不过是他身份的光环遮掩了她所有的努力,她眼里掩不住的愤怒和悲伤已经如此强烈。 他是一场飓风,严晴只是一片枯叶子上颤抖的蝴蝶,即便两个人都想靠近,也天方夜谭的像个可笑蠢事。 楼丰不说是因为这事小到放不上台面,阮友珊不提是五千万深觉就该把人打发走了。 那可是他们的小儿子,楼家未来继承人,为了前路畅通,扶摇直上高不可攀,路边踩到个小石子,他会踢的比谁都利索潇洒。 不负他们所望,又或者正如他和严晴当初所说:“旅途结束,无论缠绵激情也好,早厌烦腻味也罢,你同我,我们都能利落抽身,告别都不用三分钟。” 当时他问“三分钟足够吗”,严晴笑悠悠点头说“他们都是同一种人”。 然而他已经开始疑惑这“同一种人”应该是什么样,他没有太明确的答案,只是在除夕夜过后的酒店,鞭炮声连绵不绝,温暖宽大的酒店里,当严晴拿出那张给他回去的机票时,他接过来说:“误不了”。 三个字简简单单,一点不拖泥带水,应该是应了当初的约定。 严晴走了,他也该回去了。 做楼家的掌权者,青云直上,而不是现在这样,裂皮掉白灰的天花板低矮的让他直不起腰,冰冷坚硬的一排排货架彻底框死了他的意气风发。
第75章 第75步 逼仄安静的房间, 空调忽然的响声打破了长久的沉闷。 楼屿很轻地笑了声,“好了,我去给你烧水。” 他掀开帘子进去, 过往一切轻得像一页书, 被他简单的翻走。 兜头热水浇下, 严晴站在刚装好的淋浴头下, 受着水花的不断冲击,脑袋昏昏沉沉,她该呼一口气,又像是被压到无法复原的海绵, 骨头每处都在挤着疼。 德国时的回忆像拍打礁石的冰冷海浪朝她涌来,掀起蛰人的腥咸海水。 她想要忘记又不断被提醒。 初到德国, 严晴时常觉得茫然,交流的困难,生活的不适, 舞蹈上的自信在碰到更优秀的一群人后处处碰壁。她分明是为这些难受,又总是在一遍一遍的训练中, 茫茫的寻着让她胸口发闷到喘不过来气的缘故。 刚在柏林那几年,德国留给她的印象就是萧瑟的干冷,她总是习惯于把自己裹得厚厚的,就连夏天,也疲累的不想走出去。 生活完全被舞蹈填满,回过头来吃饭,才发现自己已经好久没喝过一杯热咖啡了。 肠胃里挤满了残羹冷炙,汗水淋漓, 身上大大小小的摔伤,提醒着她该更努力的跳舞, 直到走进所有人的视线。 只是她没料过,跳舞的代价远超出了她所想。 热水冲不散身上跗骨之蛆的寒冷,这个闷燥还未散的酷暑,严晴的脸却白的像一只纸。 “洗了好久啊。”楼屿打趣的声音在门外响起,他轻敲了敲门板,把她从干冷、灰扑扑的回忆中拉回来。 他打开门,穿过蒸腾、汹涌、翻滚着的乳白色湿雾,漆黑视线落在严晴泛红的眼眶上,瞳孔紧缩了一下,大步朝她走过去。 哗啦的热水将他瞬间浇湿,严晴怔怔地看着他。 “你进来干什么?”她声音有些飘。 楼屿笑着擦了擦她眼下,湿润不知是水还是泪,“你洗太久了,会低血糖晕倒。” 她点点头,脑袋晃荡间连带着眼前世界都在天旋地转,莞尔:“好像已经晕了。” 楼屿叹气,抱起她往房内走,严晴静静地擦身上的水。 她看过来,楼屿又装模作样的重重叹了一口气。 严晴丢下毛巾,从床头爬到他身前,探头在他嘴上亲了下,蜻蜓点水,一触即离后撤身看他,她身上湿润的热气夹着淡淡清香往楼屿身上浮,像一场湿漉漉的春雨,落在青翠欲滴的绿草上,引得一片摇晃。 楼屿:“再来。” 严晴按住他的膝盖,探身又含住他的唇,这下停留了很久,柔软的羽毛反复扫过他的唇,打乱他的呼吸,水洗过没了往日清冷的轻柔目光始终盯着他看。 楼屿勾唇,还未说话,她的唇就又咬上了他恣意的唇角,温热的舌尖灵活的勾画着他翘起的弧度。 她爬起坐上他膝盖,居高临下的拥着他长吻。 安静清凉的房间,依偎的男女缱绻、湿软地接了很久的吻,身后白墙落着一道纠缠的身影,洗刷了往昔焦躁、暴戾、愤怒、痛苦,水溶于水一般,寂静柔和起来。 翌日,荣大雷哼着歌走进店铺,见怪不怪的看到红木桌后,靠着墙安静接吻地两人,身后电风扇在两人身上带起衣角翻飞,楼屿捧着严晴的脸温和地同她分享唇舌的温度。 原来屿哥走的是温情路子,他以为会凶猛粗暴如野兽呢。 荣大雷心猿意马的腹诽完,忍无可忍的咳了声,两人面无表情地分开看向他,脸上哪见羞恼,倒是从楼屿微眯的眼睛里看出震慑来。 他缩了下脑袋,挥手:“继续,你们继续。”他的店,他随便来。 楼屿转身,指腹擦过严晴湿润红唇的水渍,“别挑食,把蛋黄吃了。” 严晴白他一眼,甩开揽在腰间的手,拉开凳子坐下,“噎得慌。” “明天给你打散了。”他从善如流坐下。 “我胖了你知道后果有多严重吗?”她笑问,她的腰是专门买了保险也做过代言的,如果她的腰粗了一厘米,最直观的都是钱上的变动。 “哦。”楼屿好整以暇,眼神危险,“你知道你饿坏了身体后果有多严重吗?” 严晴:“……” “鸡同鸭讲。”她重重咬碎蛋黄,泄愤地瞪着他。 楼屿递来杯子,“喝点水。” “咳咳。”荣大雷猛拍胸口,“屿哥,还有水吗?我也渴,噎住了。” 他伸手要去拿楼屿杯子,被一巴掌打开。 荣大雷瞪大眼看他。 楼屿:“滚去后面水龙头喝。” 荣大雷:“啧,我想喝烧好的。” 楼屿:“回家烧去。” 荣大雷后背一凉,屿哥今天是吃火药了,他狐疑地目光看向他身后严晴,嫂子咬着饼,坦荡自然地看着他咀嚼着,眼里飘着点坏笑。 他后知后觉地发现不对劲,想到昨天他的一通胡言乱语,老实地缩了脑袋,溜去后面拧水喝了。 严晴:“对人家发什么火。” “话多,得治治。” 楼屿看回她,片刻,轻叹了一口气,“严晴,别再问了,都已经过去了。” 她的视线落在他手背的疤痕上,错目点头:“……是,都过去吧。” 那晚的简单回忆像仓促作答的一张白卷,答案如何已经不重要,那张白纸上印了答案后,寻找答案的人目光只敢浅浅地看去,就飞快离开了。 时间像飞驰的列车,总能把细碎夏风里的缱绻闷热带走。 楼响响开学两周多,数着小指头,总算得到奶奶应允,盼到了跟楼屿见面的机会。 他从天蓝色的帕拉梅拉上跳下来,等在路边的楼屿嘴抽了抽。 楼响响眼含热泪的冲过去抱住他的腰,脑袋贴上去,腰腹就有一片湿热泅了上去,“爸爸!你想我不想?” 楼屿嘶了声,拽开他的脑袋蹲下来,“小鬼,都一年级了还是爱哭蛋。” 楼响响大大的眼窝里盛满了泪水,委屈巴巴地看他:“没有爸爸的孩子像根草,我这么可怜,能不哭吗?” 楼屿额边青筋又跳了跳,“刚换了一辆三百多万的车,你可怜开面包车的你爸算什么?”早该报废的车还不是被他修理修理又继续开了。 楼响响眼睛一亮:“那我借爸爸开,能在爸爸那多住几天吗?” “想都别想。”楼屿:“得寸进尺小心你奶奶不让你来了。” “哦。”楼响响习以为常,也没太失落。 楼屿轻弹他眉心,“别总换车,让你奶奶养废了就别说是我儿子。” “我只是看它好看,又不贵……”楼响响心虚地对手指。 “半年换一辆,你天天上个学换那么勤快干什么,比你爹还能造啊你。” 楼响响抱住他脖子,撒娇要抱抱,“好啦好啦,我不换了,爸爸不要凶我嘛,我都好想爸爸,爸爸还没说想不想我呢。” 楼屿挑眉,“带你吃广州菜?” “哦!”楼响响眼睛一亮,“爸爸这么想我吗!” 他激动的晃起来,楼屿接着说:“不过我没钱,请得起的人来了,看你本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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