郗雾不了解也没去了解过相关行情,主要原因是她不感兴趣,另一个原因是好奇的欲望会消解她作画动机的纯粹性,对她日后想成为纯艺术画家的目标不利。 说白了就是在不该世故的阶段世故,会让她的认知格式化。 说白了,就是在三观塑造期就共情大众思维,会让她更早地一无所有、堕入平庸。 而艺术家一旦平庸,就会开始走向下坡。 所以关于收益的事情,她只知道从最开始的几十块到几百块再到现在有三四千甚至几万块,对她一个高中生来说,够用了。 因为都是瞒 着外人偷偷做的。 郗雾是要瞒着郗文容偷偷攒钱,但是因为未成年不能开户,所以银行卡是老头给她的,稿费直接打到她的卡上,她需要的时候去提款机提就行。 而老头儿似乎也有要瞒着的人,但她不知道,而她知道闭好嘴巴不多问。 至于另一个人,过于神秘,只知道他的微信昵称是个简单至极的“S”,头像全黑。 还是在老头手机上看到的。 郗雾其实不大敢过问关于“S”的事情,除了知道这个人是个男的,其他一切都是猜的。 因为老头儿说对方不想暴露身份。 郗雾表示理解,因为她也不想暴露身份。 当初答应和老头儿做这事,就提前打过预防针说不想暴露自己的真实姓名和真实身份。 至于怎么在这样的基础上把画卖出去,不是她要考虑的问题。 没有为什么吧,高一那事之后,她就更加厌恶人际交往。 也是因为这样,连“司九”这个笔名,都是“S”取的,大概是看她每幅画都要做个“9”的防伪标识,所以就这么取了。 “S”的年纪应该不小,关于这一点,郗雾是猜出来的,因为对方手段太厉害了。 不说一下子就看出她画里的卖点,就说短短两个月帮她在欧洲打响知名度,就绝对不是什么省油的灯。 所以郗雾猜他大概是个很资深的职业画家经理人。 至于对方知不知道她,大概也不知道,因为对方很冷淡,几乎不过问她的任何事,更别说主动和她交流了。 老头儿和她说过,她的市场是先从欧洲做起的,说白了就是先在欧洲寻找买家。 要不是乔火和她说,她自己都不知道她现在在欧洲竟然……小有名气? 老头儿肯定没那能力,那应该就是“S”做的。 大佬。 不过“司九是个大帅哥”这种就是谣言了。 她明明是个大美女。 她在蒋家的别墅待的不自在,周围欧式的装修和橙色的灯光互相映衬,奢华得过腻,让她有些喘不过气来。 她拿起刺绣布面沙发上的羽绒服,转头看了眼正在吩咐着搬家公司搬东西的郗文容,站在楼梯口喊了一声:“妈!” 郗文容从二楼的栏杆那露出个脑袋,“怎么啦?” “我出去走走。” “……行,早点回来。” 郗雾“哦”了一声,正要转身呢就看见了从另一个房间里出来的蒋透,两人对了眼,互相翻了个白眼。 郗雾在玄关处换了鞋,站起来的时候狠狠踩了一脚旁边的新球鞋,一个巨大的脚印在球鞋上闪亮登场。 为肉包复仇+1 出门,在大门口的小花园那看到一个穿昂贵皮草的女人,容貌保养姣好,一身富太太的打扮,她拿着手机笑容满面地和电话那头打电话:“打麻将啊?可以的呀,去你家新买的游艇好不啦的呀?晚上打完麻将就直接去游轮好不啦……哎呀麻烦什么呀?有什么好麻烦的呀,叫汉森安排一下往返西雅图的游线不就行了的呀……” 郗雾裹好羽绒服,雪地靴踩在下了薄雪的地面上,听到身后走来的蒋透喊了一声“妈”,越过她时狠狠撞了下她的肩膀,力道很大,直接把她推倒在了地上,她眉头皱起来“嘶”了一声。 还没反应过来,蒋透直接一脚踩在她手背上。 郗雾痛的倒抽一口凉气。 画家的手和舞蹈生的腿,半条命。 几乎是站起来的同时,就毫不犹豫拿起一旁的花盆,砰一声砸他脚边,瓦屑随之乱溅。 “哎你这个野丫头有没有教养啊!”那女人瞬间变了脸色,指着她鼻子就骂,“有娘生没娘养是吧!你再砸一个我看看!” “你怎么不问问你儿子干了什么?!”郗雾气死了,被他踩了一脚的手此刻微微发着抖,红肿一片,痛得直咬牙。 “干什么了?”那女人嗤笑,眼里的轻蔑毫不掩饰,“不当心踩你一脚而已,出毛病了?要医药费我给你喂,碰什么瓷……” 蒋透随之冷笑一声,走到那贵妇身边时乖巧的喊了一声“妈”,又说了一句“算了”。 中年女人这才罢休,朝她轻蔑的翻了个白眼:“什么穷乡僻壤来的野杂种。” 收回视线,看向蒋透时又秒变笑容可掬:“宝宝啊,这几天忙不忙的呀?陪妈去游轮行好不啦?” “不了妈,我明天约了朋友去拉斯维加斯玩儿呢。”蒋透搂过女人的肩膀,和她搭着话出门。 郗雾握了握拳头,朝着门口的两人就大吼:“你儿子才是狗杂种!谁稀罕啊!” 蒋透作势就要过来收拾她,但被女人拉住了,和他耳语几句,两人看着她,轻蔑地上下打量几眼,随后纷纷发出不觉明历的讽笑,然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郗雾狠狠跺了跺脚。 周围干活的帮佣窃窃私语着。 “谁啊?”郗文容手里拿着几件衣服,在门口探出半个身子,似乎是在帮她叠衣服。 郗雾顿了顿,想也不想就把红肿的手抄进口袋里,收拾好表情,回头,笑:“没谁,妈。” “那你刚刚骂什么呢?”郗文容狐疑地看了她一眼。 “疯狗。” 郗文容一怔,打量她几秒,眉头一皱:“被咬了?” 郗雾笑笑:“没,打碎了一盆花。” 郗文容看到地上碎掉的盆栽,松了口气:“没事就好,你等我下。” 说完她进了门,再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件外套,撑开了往她身上套。 一边套一边说:“我微信给你转了五千,你去逛商场的话,看到喜欢的就买,不用省。” 郗文容顿了顿:“我跟你蒋叔叔打听了一下,世音高中二代挺多的,虽然妈不希望你养成奢侈的习惯,但毕竟要在这个奢侈的圈子里待上三年,想要安稳,就不要去做异类。” 郗雾一顿:“妈?” 郗文容笑了笑,给她理了理头发:“妈最清楚你是个什么样的性子,可是雾九,在这个世界上,最好的隐身方式,就是成为同类。” “我不要。”她毫不犹豫。 郗文容无奈地笑了:“雾九,南评私高的事情,我不希望你经历第二次。” 没有哪个母亲会希望自己的心肝宝贝成为被校园暴力的主角。 郗雾一怔,随后反应过来什么,咽了口口水,看向郗文容:“妈……这才是你希望我转学的原因?” “不然呢?”她无奈地笑了,“让你转学,是希望你有一个新的开始。我不知道这种新的做法对不对,但是每个人都是在不断尝试中找到最佳解决方案的不是吗?没人一生下来就知道正确答案,生在终点线的终究只有那一小部分人,可他们的人生和我们没关系,我们只需要做我们想做的,对不对?” 郗雾心口稍酸涩:“妈……” 郗文容给她拉上外套拉链:“钱不够再问我要,早点回来,给你□□吃的年糕蟹。” 郗雾“哦”了一声,转身走,走到大门口的时候,又回过身喊了郗文容一声:“妈。” 郗文容看着她:“嗯?” 郗雾跑过去抱住她,下巴搁在郗文容肩膀上,“妈,你爱蒋益暮吗?” 郗文容没有立刻答,只是轻笑了一声:“为什么这么问?” “你有没有,哪怕一次,后悔过……当初没有打掉我?” 郗文容无奈地笑了:“怎么会呢雾九?你是老天爷给我最好的礼物。” 郗雾眼睛忽然有点湿。 “雾九,我只爱你爸。” 郗雾看着她。 “成年人的世界有很多更有意义的事情要做,而爱情只是调剂品,尤其我拥有过最好的初恋。” 郗雾明白了,大概是从小和郗文容相依为命惯了,蒋益暮的突然出现,让她不适应,也忽然变得没有安全感。 郗雾没再问什么。 她明白了,郗文容也许确实喜欢过蒋益暮,不过大概是中年人的多巴胺实在分泌得不够旺盛吧,多巴胺的余韵散去后,便是对白月光的念念不忘。 而再剩下的,就是中年人对婚姻的彼此算计。 对现实妥协确实可以让母女俩的生活更上一层楼。 郗文容这个年纪才学会妥协。 但郗雾这辈子都不想做这种妥协。 她抬头看向郗文容:“妈。” “嗯?” “南评私高的违约金是多少?” 郗文容愣了好久,没有回,而是问:“雾九,你知不知道违约金是多少并不重要?” “重要的。”郗雾回,眼神坚定,“对于蒋益暮来说,这就是一笔微不足道的慈善,但对我来说,这是我的自由。这是一笔无法公平的买卖。” 或许她妈很早之前就已经想通了,只是在等郗雾长大,至少有足够的自我保护能力,那么母女俩的沉没成本就能降到最低。 为什么这世界要这样呢? 郗雾想不通。 总有人用自己过剩的东西去兑换别人珍稀的东西,然后PUA对方说这是公平交易。 怎么可能公平呢? 商人做事永远以获利为第一目的。 而让消费者乖乖掏钱最好的手段,就是让对方认为自己占了极大的便宜。 所以吃亏的一定是她们。 超级简单的道理,所有人都知道。 但上当的仍旧没有减少半点。 而当这种理念用于人生的交易时,上当受骗的人就更多了。 就像郗文容,她觉得这是公平的交易。 因为她在这个年纪转换了追求,于是学会了和现实妥协。 同时站在自己的立场替郗雾也做了一样的选择。 于是,在郗雾不知情的时候,人生被别人左右,哪怕这个人是她母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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