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敲门声吓了一跳后,先牺牲的就是这台电脑。 脖颈仰成一道流畅优美的弧线,程曼尔不满地低吟一声,推开他,用气声说:“换衣服去。” 男人噙着笑,眸色深浓,望了她两息后,食指慢条斯理地把她滑落到肩下的带子勾回肩膀上。 她瘦了不少,按以前尺寸买的衣服,如今多多少少有些不合身。 但也有好处。 做完这事后,孟昭延才放过她,去衣帽间换了套衣服。 “换衣服要这么久?”孟京良一见主卧房门打开,上下打量了他一眼,意味不明。 孟昭延不接他这话,直入正题:“您找我有什么事?” “伤怎么样了?” “恢复中。” “恢复得如何?” “不错。” 他接的每句话,都能让话题极快止住,哪怕是关心之语。 孟京良知道孟昭延可能对前几天那番话有所不满,冷静下来后,又反思过自己这些年是否过于苛刻了。 次子和幺女确实都在做自己喜欢的事,他作为父亲,态度是反对,但并没有过多制止行为。只要不是声色犬马不务正业的事业,不脏了家族门楣,都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但他对长子完全是另一个态度,大部分时候,都是通过先制止来表明态度,甚至不屑于说反对的理由。 有什么理由呢。 生在高门,就必须有此觉悟,对依赖他们而生存的人负责。若非如此,孟家走不到今天。 他不认为自己有错。 孟京良还是不擅长关心人,话题微转:“打算什么时候去澳大利亚?” “两周后。” 果然还是工作话题聊得下去。 “智利矿业部那边,你怎么谈的?为什么愿意给你降低采矿使用费,还把万瑞更改过的出价卖给你。” 孟昭延泡好一杯茶,放至孟京良面前,口吻轻描淡写,似乎并不在意自己在这场上亿美元的锂矿招标争夺中完胜。 “我见的不止矿业部,还有铁路局的。” 孟京良明白过来了。 长达三天两夜的会议,孟昭延为了这十二万吨的锂矿,准备了一个智利政府几乎无法拒绝的条件——铁路建设。 作为一个在地图上呈南北伸展狭长状的国家,智利横跨沙漠、高山、冰川等多种地貌类型,也造就其发达的公路交通系统。 可铁路建设却碍于其高昂的维护费用而远远落后,各线路轨距不统一,运力极差。 所谓书同文,车同轨,多年前,智利政府已经将铁路经营权下放给私企,奈何收效甚微。 而铁路建设也是拉美国家发展面临的共同问题,若智利能在此脱颖而出,带来的利益不可估量。 谁能接这重担?星寰可以。 这是一条很复杂的利益交换链,他也不会因为这采矿使用费就给智利建铁路,要的东西远不止于此。 孟京良察觉连工作话题也聊不下去了,他无话可说,一手培养出来的长子,在利益交换上做得无可挑剔。 归根结底,可能是因为孟昭延善通人心,总能知道对方要什么。 所以肯定也能猜到他的来意。 孟京良饮了口茶水,清了清嗓,才不急不缓进入正题:“那个小姑娘,知道你受伤了吗?” “知道。” ……? 一直趴在门上偷听的程曼尔震惊地瞪圆双眼。 “那她怎么不来看你?” “她有自己的事要忙。” 孟京良浓眉深蹙,语气颇为不满:“再忙,你受这么重的伤,一周时间,连来看你一眼的时间都没有吗?” 他慢条斯理地搭着腿,唇角噙了很淡的笑意:“您都待一周了啊。” 孟京良听出他借自己的问话表达另一层意思,意指一个总集团董事长,能在这地方待一周时间,实在颇为懈怠。 或许还有更深一层,因为他在,孟昭延就让那小姑娘特地不上来…… 不管是哪一层意思,都让孟京良自觉热脸贴了冷屁股,气不打一处来。 “行,那我明天就走,不妨碍你在这做昏君!” “听母亲说,您以前为了去香港见她,祖父等在机场抓人,您却偷偷坐了船,不惜漂洋过海半个月……” “逆子!”孟京良当即搬出长辈的架子,决不允许小辈如此调侃自己的过去,“你那个小姑娘怎么能和徽瑶比?徽瑶怎么什么都和你说,你……” 孟昭延不再反驳,任由父亲又开始新一通指责。 讲这件事只有一个目的——他们是父子。 母亲说过,他们父子哪里都不太像,工作、生活、性格……如果一定有一个地方是像的,那只能是这里了。 孟京良娶虞徽瑶也不是一帆风顺的,阻力没有现在的自己来得大,但决心也不比当年他来得小。 最后,孟京良自己给自己找了一肚子气,拂袖离去。 程曼尔也自己给自己听了一肚子气,抱着枕头就要回自己房间睡。 她在这位长辈心中形象本就不好,孟昭延还这么抹黑她,简直辜负了她这么些天的努力。 “什么努力?” 不知怎的,一个要走,一个要哄,拉扯着拉扯着就回到了床上。 男人右臂环住她的腰,她的腰太细,绕过背部后,小臂还有足够的活动空间,可以探到让她哑口无言的地方。 绒被给程曼尔拉到了肚子上,而本该遮住下半身的睡裙则堆在绒被上。 她两腿略微蜷起,膝盖往内抵着,似乎在抗拒着什么,可她双目水光盈盈,似乎是暗处的反应染上了眼睛。 “这样的努力?” 男人温和沉哑的声音在左耳放大,耳垂触感湿腻,仿佛要被吻得滴水。 可在滴水的明明不是耳垂。 程曼尔说不出话,也不想被他注视着,身体一动,自觉侧坐到他腿上,顺势将脸抵着他半敞的胸膛处,脸也被米粒般的东西硌着。 偏偏有人还不愿意放过她,噙着笑说:“到底谁在努力啊?” 她身体一僵,差点承受不住随这句话而来的麻软,她不想那么早丢盔弃甲,表现得十分沉稳,可那滴水又不再是一滴水,谁都骗不了谁。 程曼尔忿忿不平,且还在气恼早前孟昭延说的话,一不做二不休,唇对准脸侧的东西,似咬糖那般将其噙在齿下,又像是威胁。 轮到掌控全局的人身体一僵。 下一瞬,她牙齿就松开了,声音从喉管争先恐后涌出。 什么沉稳,不如求饶。
第55章 “什么?”程曼尔迷迷糊糊地摸索床头按钮, 按下后,厚重的窗帘缓缓向两侧拉开,阳光如瀑倾泻入屋, 唤醒还在昏睡的神志。 “谢建凡是个疯的, 袁阿姨晚上去倒垃圾的时候被拖到巷子里打了一顿, 好不容易跑了, 那男的还回家拿了把刀追了过来,幸好、幸好施安在……” “你们没事吧?有受伤吗?”程曼尔匆匆忙忙掀被下床,安慰在电话里哭得不成样子的竺崎,“你别哭,我马上回来。” 竺崎被吓得不清, 抽噎着说:“老板, 你不是还在国外吗?乔姃不让我打电话给你,我、我估计你那边快、快天亮了才……” 程曼尔没详细解释,只说:“我回国了, 半小时就到。” 挂断电话后,她换衣洗漱一气呵成, 只是眉尾处的伤缝过针,前天才拆的线, 留了一道很淡的疤,不一定瞒得过乔姃她们。 她起得晚, 孟昭延并不在身侧,可她顾不上亲自去书房一趟, 直奔电梯口,下到一楼主厅处。 叮。 在主厅沙发上坐着的三人应声回头。 程曼尔头皮发麻。 她来不及打理自己, 随手一搂的裙子也是她往日穿惯的风格,大方领的牛油果绿束腰连衣裙, 头发散乱,没有梳好,素面朝天,在要么穿工作服的佣人,与着西装打领带的主人客人面前,正正好踩在一条尴尬的分界线上。 孟昭延立时起身,却被程曼尔一声中气十足的Abraham喊得脚步顿住。 被点到名的Abraham同样一脸懵,迟疑着站起,奇怪这女孩为什么第一时间喊的是他,Claus那位很可怕的父亲,明明也坐在这哎…… “我、我就先走了……”程曼尔讲起英文的速度比较慢,更别说是在孟京良面前。 但从前,孟昭延亲自纠正过她英语口语的发音,细听之下,那股英腔隐隐约约,撩动着这片不太平静的湖泊。 Abraham越听越瞪大眼,碧瞳装满不知所措,幸好他是背对孟京良的,没把程曼尔出卖个彻底。 “O、OK……?” “OK!”程曼尔松了口气,提步离开,还没走两步,就听到一句中文的“等等”。 男声,如同一万面厚鼓齐响,敲得她心头发颤,直直定在原地。 孟京良微抬下颌,半眯着眼,打量着程曼尔的侧身,“你的人?” 虽然从程曼尔的口中能听出她是Abraham的人,可这话他故意问得不明不白,更没点名是向谁问的。 “Yes……”Abraham接收到孟昭延的眼神信号,本来想说助理的,可她穿成这样也不太像助理,“My、my girlfriend Karina!” …… 程曼尔攥了攥拳,大喊不妙。 孟京良的目光仍旧锁在她身上,意有所指地问:“你的女朋友,是个在英国长大的中国人?” 他的发音和孟昭延的有所不同,并没有那么浓厚的英腔,咬字却带有东方家长那种极强的压迫力,比程曼尔在新闻上了解的更恐怖,也比她躲在门后偷听时更骇人。 “Nonono, she doesn't know Chinese。” 这更深一层的问题,Abraham实在不好回答,只能开始胡编乱造,说程曼尔听不懂中文。 身后沉默形成一堵实质化的高墙,不断逼近她,让她脚心发软,仿佛下一秒就要被挤成肉饼。 孟京良眼眸移转,落在先Abraham一步站起的长子身上,切换成让她愈发崩溃的中文:“什么时候来的?一个合作伙伴的女友,也能进你的门?” 对孟昭延来说,这次碰面有点意外,但他瞒着本也是顺程曼尔的意。 正准备说话,可听不懂中文的Abraham反应神速,三步并两步地走过去,亲密搭上她僵硬的肩膀。 “Hey Sweetie,我送你下山,别累着自己了。” Sweetie。 这个称呼让男人眉心浮出不满。 程曼尔顾不上这些,和Abraham狂对眼色,甚至挽上他臂膀,两人夹着尾巴一同消失在门后。 刚逃出来,闻讯赶来却不得不在暗处听了许久墙角的彭慵及时出现,解救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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